四百三十九章 父子（四）
牧天狼出門后，自然就看到了卓夏，「是不是六皇子想見我？」
卓夏點點頭，道：「牧將軍隨我來吧。」
天上下著不小的雨，自然是沒有月亮的，街上有點黑，又不能掌燈打火把，所以卓夏似乎走得有點坎坷……他只能用自己的長劍當做拐杖，慢慢試探著前行。
好在牧天狼從小就是在黑暗中長大的，他的雙眼早就習慣了黑暗，跟狼一樣，可以夜視。
葉昌一直管牧天狼叫小狼崽子，說他有一雙狼的眼睛，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吧。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後面「噗通」一聲，原來是賀若冰一不小心，踩進了一個蓄滿了水的深坑。牧天狼回頭，道：「回去吧，不用跟著我，現在還碰不上雪千愁，我不會有危險的。」
賀若冰聽了牧天狼這話，心中更加氣憤，牧天狼越不讓她跟著，她就越要跟著！
磕磕絆絆走到牧天狼跟前，沒好氣地道：「牧天狼，你什麼意思？為什麼總是嫌棄我？」賀若冰確實覺得有點委屈，長這麼大，還沒有人對她這樣過呢……
牧天狼也不打算矯情了，道：「卓夏，走屋頂！」
屋頂確實光線好點，而且沒有積水，用輕功趕路也快。
卓夏沒有多言，飛身上了屋頂，牧天狼道：「你若是不想濕透的話，就回去換衣服，我不是嫌棄你，只是沒必要帶著你。」說完，牧天狼跟在卓夏身後往六皇子的住處而去。
賀若冰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賀若冰催動體內的冰之靈，凝結成冰鎧，將自己護在其中，也就不怕被雨淋濕了……
來到六皇子府上時，牧天狼周身沒有粘到一滴水珠，而卓夏卻因為沒有打傘，內息水平也不夠，被淋了個通透。牧天狼轉身去看已經解除了冰甲形態的賀若冰，發現她也沒有淋濕，但鞋子與褲腳因為踩到水坑的原因，有點濕。
不過，她臉上的冰鎧不見了，而且臉色也有點不大好看。
沒辦法，冰之靈凝結成護住周身的冰鎧，耗費內息巨大，而賀若冰又沒有牧天狼那樣恐怖的恢復力，所以有點力竭。若是路程再長一點的話，恐怕賀若冰就要堅持不住了……
牧天狼不禁暗罵這姑娘蠢，就這個樣子，若是碰上敵人，那豈不是只能坐以待斃？
可是也沒有辦法，牧天狼也不好直接吐槽，只好伸出一隻手按在賀若冰的肩頭，替她恢復內息。
感受到牧天狼手上的溫度，這種溫度讓賀若冰很不習慣，賀若冰剛要開口，牧天狼搶先道：「別說話，恢復內息。還有，若是以後你不聽我的命令，就離開，我不需要不遵守命令的人。」
賀若冰努了努嘴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開口。
恢復了一下內息，牧天狼跟著卓夏進了屋，賀若冰由於暫時內息有點紊亂，不能結成面具，便不打算進去，可牧天狼卻道：「進來！」
賀若冰無奈，也只好跟了進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有點害怕牧天狼……
牧天狼看到屋中的人有韓破奴與蕭南縱，他只好假裝不認識，「沒想到六殿下的實力超乎我的想象啊，連這兩位都投誠到六殿下麾下了。」
英王本想說『你不殺死李玄霸的話，我們的實力會更強！』但現在顯然是不適合說這種話的。
六皇子忙道：「牧將軍大駕觀臨，本皇子心中就更加有底了啊！當初時龍厝不懂事兒，跟牧將軍耍了些小孩子的把戲，希望牧將軍見諒！」剛剛說完，六皇子又看到了牧天狼身後的賀若冰，然後……然後就看的痴傻了。
六皇子的表現實在是有點差強人意，選這種人做主公，實在是……都到了這種關頭，竟然還能被美色給吸引。
牧天狼不以為意地道：「以前的那些事兒，都過去了，只是我本來已經跟雍涼李氏化干戈為玉帛了，前幾日突然冒出來一個李玄霸，對我府上的女眷下手，我不得已出手殺了他，不會影響了六殿下的大局吧？」
六皇子一是為了討好牧天狼，二是為了探清牧天狼跟身後這位美人的關係，便道：「那李玄霸是個武瘋子，只知道仗著一身武藝，與人爭勇鬥狠，不堪大用！此事牧將軍休要掛懷，本皇子會出面澄清的！不過，沒想到牧將軍有了當陽郡主那樣的紅粉佳人，竟然還有這般傾國傾城的紅顏相伴，莫非那李玄霸是動了這位姑娘？」
牧天狼本想說他是為了郡主才出手的，因為三個女人中能被稱得上女眷的，只有穆清泓跟郡主，至於賀若冰，算不上女眷。可是牧天狼又不能暴露了郡主現在就在東臨城的消息，便直接道：「六殿下，還是說正事兒吧，你叫我來，不會是為了這些不痛不癢的事兒吧？」
但是牧天狼的避而不談，讓賀若冰有點想入非非，「他是承認我是他府上的女眷了么……那為什麼總是對我擺著個臭臉。」
六皇子訕訕一笑，道：「牧將軍果然快人快語，坐下談，坐下談……方才我聽王叔說，牧將軍有意助我成就大事，所以我叫牧將軍前來，就是為了商議，何時起事最為穩妥？」
牧天狼真的沒有想到，六皇子竟然會問自己這方面的事兒，早知道他就不派天鵬兩口子過去監視蔡贇了。牧天狼本來以為六皇子叫他來是為了試探他是否真心誠意……
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牧天狼也不客氣，直接道：「既然六殿下開口問了，那我也只好發表一下自己的拙見了。照我看來，越快越好！陛下不會一點都感知不到，我們若是拖得越久，陛下準備的時間就越長，說不定會調兵前來支援，比如濟南的柳隨風，新野的哥舒霖，甚至龍興城的戰王！所以，宜早不宜遲……」
蔣植聞言，也趕忙到：「牧將軍不愧是久經戰陣的名將，一語中的！不瞞將軍說，方才我就對殿下講了，若是牧將軍勸殿下儘早動手，那牧將軍就是可信的，可若是牧將軍勸殿下一拖再拖，那牧將軍就肯定是別有用心。看來，是老夫多慮了啊。」
牧天狼道：「現在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天子一旦大限將至，我們都要陪葬，這種關頭還說什麼別有用心呢。」
不過，牧天狼心中想的是，「我就說嘛，這種問題明顯不是六皇子的智商可以問出來的啊……」
蔣植接著道：「想必牧將軍作為欽差，在東臨城呆的這些日子，已經將我們的底細都查探清楚了吧？不知牧將軍覺得，此番行事，有幾成勝算？」
牧天狼也不隱瞞，道：「我確實去過守備軍大營，也探查過六殿下麾下士兵的實力，甚至我還見過蔡贇。不過，勝算的話，也只有七成。這七成還是在我看到韓車騎與蕭元帥的時候，才覺得有七成。」
蔣植卻冷哼一聲，道：「牧將軍，七成有點過了吧？我們何來七成，頂多五成吧！」
牧天狼知道，蔣植還是信不過自己，他不暴露驍騎衛的秘密，只是問自己勝算，就是想試探自己。所以，牧天狼直接道：「若是我沒有見過蔡贇，恐怕勝算只有五成，但是我見了蔡贇，提點了他一個法子，七成勝算不成問題。」
由於六皇子等人還沒有來得及見蔡贇，所以他們還不知道蔡贇挖了地道的事兒，聽到牧天狼這話，忙道：「哦？不知牧將軍有何高招？」
牧天狼不緊不慢地道：「蔣大人，不知你覺得此戰想要取勝，最關鍵的是什麼？」
蔣植思索一番，道：「自然是攻入行宮最難，陛下既然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自然會將行宮加強布防。」
牧天狼道：「所以，我讓蔡贇偷偷給行宮內挖了一條地道，蔣大人覺得這條地道值不值兩成勝算？」
蔣植聞言，激動地一拍手掌，「此話當真？！好，好，好啊！牧將軍果然是善兵之人，老夫佩服！有此妙計，大事可成矣！」
六皇子等人也是一臉地激動，然後，牧天狼又道：「還有一條計策，得靠蔣大人出手，若是蔣大人辦成此事，勝算就不是七成了，而是十成！到時候就算想輸都難！」
蔣植忙道：「何事？牧將軍只管講來，老夫必定竭力為之！」
牧天狼道：「史千林，驍騎衛！」
聽了牧天狼的話，英王，蔣植，六皇子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牧天狼假裝狐疑，然後試探性地問道：「莫非，史千林已經同意了？」
六皇子一把握住牧天狼的手，道：「牧將軍真乃神人也！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啊！不瞞牧將軍說，這條我們早就想到了，而且蔣大人也說服了史千林率領驍騎衛一同起事！」
牧天狼趕忙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這傢伙怎麼gay里gay氣的……「既然如此，我們便沒有不勝的理由！我不宜久留，就在府中等著殿下的號令了！殿下號炮一響，我必趕來相助！告辭……」
牧天狼帶著賀若冰出了房門，卓夏道：「殿下，我去送送牧將軍。」
看著牧天狼離去，蔣植暗嘆，「還好牧天狼不是我們的敵人，否則……」
卓夏送牧天狼跟賀若冰來到門口，道：「牧將軍，我知道你是不會跟六皇子合作的，他這樣的人，你是看不上的。所以，我想跟著將軍。」
牧天狼也沒有多說，只是道：「你能活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