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八章 奇怪
夜色已經降臨,而連環庄四周卻亮如白晝,莊子中燃燒著熊熊烈焰,宣告著這個莊子的毀滅。
圍觀的人不少,但也都是隱在暗處,探頭探腦,沒人敢真的近前觀看,就連衙門的差役,守城的衛兵,都不敢接近。
能滅了連環庄的人,肯定不是幾個差役可以解決的……
當牧天狼等人出來后,圍觀的人才明白,下手的原來是牧天狼。
牧天狼等人帶著徐彪的獨自徐本柱,往東臨城郡守府衙走去……天色已晚,該歇息了。
郡主不知道說什麼,牧天狼也沒有解釋什麼,兩人只是一同回去了。
……
這天晚上,英王喝的爛醉,以致一批又一批來找他的人都被擋了回去。英王還在行宮內睡得香甜,他完全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一天之內,東臨城發生了多少事兒,他甚至不知道牧天狼作為欽差,已經到了東臨城!
他連牧天狼到了東臨城都不知道,又怎麼去知道牧天狼做的那些事兒呢……
當第二天英王酒醒后,就聽到了一連串的驚天消息。
首先,郡守鄭護傳來消息,牧天狼現在是欽差,負責督造龍舟,就在他的郡守府安歇!就這簡簡單單的一條,已經讓英王滿腦門的汗,因為他在東臨城做的事兒,夠殺頭好幾次了!
然後,就在英王打算立即搬離行宮,乖乖住回到自己府上去時,他發現他的一件重要東西不見了!什麼東西?當然就是他做假賬,以次充好的賬本!英王根本沒有多想,他知道,他的賬本百分之百已經到了牧天狼手中!
隨後,負責龍舟督造的水利司溫曄,鍛造坊劉根一同前來,說牧天狼已經去過龍舟了,而且還破壞了一些飾物,查出了其中的端倪……英王愣住了,這一刻,他已經一敗塗地了……
可是,遠遠不止這些,當英王正打算去連環庄,看看他的搖錢樹時,又被告知,連環庄已經被牧天狼的獵頭人屠庄了!徐彪與李玄霸都被牧天狼殺了,活口只有一個徐彪的兒子,徐本柱。
至於那個搖錢樹,也不知道是死在了屠戮的血海中,還是已經被救走了,反正下落不明……
英王覺得只要自己手中還有沈念蝶這個搖錢樹在,他隨時都可以將龍舟上那些銅和鉛的飾品,全部換成金銀!天子還沒有到達東臨城,時間上是來得及的!這樣,他就不怕自己做的那些事兒暴露。
但是,沈念蝶也不知蹤影了,就連他的大殺器李玄霸,也被殺了……
這一刻,英王打算親自去見見牧天狼!
因為無論是龍舟造假,還是連環庄的斂財,這些事兒,都是為了金銀錢財,說大可大,說小亦可小!
在英王看來,只要自己暗中操控豫州與荊州各路兵馬的事兒沒有暴露,自己就不會淪落到萬劫不復的地步!至於這些金銀上的事兒,都是可以商量的。
於是,英王不敢怠慢,急急忙忙來到了郡守府,求見欽差大人!
不過,英王不知道的是,他的心腹大將蔡贇,早已經被牧天狼盯上了……由於毒蛇讓那個副將死的足夠意外,一直蔡贇根本沒有懷疑,也沒有上報給英王。若是報給英王,有個副將意外死亡了,那英王可能就直接尿褲子了……
……
郡守府,新的一天,陽光灑下,清風徐來,天氣甚好。
但牧天狼跟郡主還是沒有說話。
牧天狼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陪蕭南縱與韓破奴飲著酒。郡主在自己房中,跟穆清泓聊著天。
院中的一處柴房,毒蛇在問話,問徐本柱一些話。
牧天狼讓毒蛇去問話,實在是有點高估了徐本柱。現在的徐本柱,心理防線早已經奔潰了,根本不需要什麼刑訊逼供,就算是讓郡主去問,他都會毫不猶豫將自己知道的事兒全部都說出來!
毒蛇問的,不過就是連環庄為英王做下的那些事兒。
沒一會兒,郡主從房間出來了,來到石桌旁,做到牧天狼身旁,很乖巧地為蕭南縱與韓破奴斟滿了酒,唯獨沒有搭理牧天狼那個空蕩蕩的酒杯……
隨後,毒蛇也從柴房出來了,往牧天狼這邊走來。
看到毒蛇出來,大家就知道,毒蛇肯定是問出什麼事兒了,而且,接下來肯定又有任務了。
於是,所有人都攢聚到了偏院的涼亭中。
郡守鄭護來了。一進園門,鄭護就看到牧天狼跟獵頭人們都堆在一起,明顯是有什麼話要商議。鄭護有點猶豫,不知是該將英王造訪的事兒說出來,還是該退出去等牧天狼他們商議完事兒……
牧天狼先開口了,「郡守大人,有話直說。」
鄭護趕忙屁顛屁顛跑了過來,「啟稟欽差大人,下官的確有事兒稟報。英王來了,就在廳堂侯著,求見欽差大人呢……」
牧天狼擺擺手,示意鄭護先出去,「讓他等著。」
鄭護見狀,忙躬身拱手行禮道:「下官知曉,下官告退……」
看到郡守如此小心翼翼,卑躬屈膝,郡主心中當然明白是為什麼,她心中又有點難受。她很不願意看到所有人都像看魔鬼一樣去看牧天狼,她覺得牧天狼的人設,讓她有點心疼……
牧天狼卻不在意這些眼光,他早就習慣了。「毒蛇,說吧。」
毒蛇問出來的那些消息,其實不用說,牧天狼他們也能猜到大半了。「英王在東臨城的手段,跟他在龍興城沒什麼兩樣,不過就是多扶持了一個連環庄為他所用。不過,有了連環庄在,英王在東臨城的布局就會快上許多。」
「有了連環庄,英王就迅速以暴力手段控制了東臨城的所有煙花風月場所,利用這些場所,他又很快就掌握了東臨城,甚至豫州一些地位顯赫的官員的隱私,有了這些隱私,他在東臨城就可以一手遮天。東臨城的大小官員,都聽他差遣,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
牧天狼聽完,道:「這些我們都能猜到,最關鍵的地方你應該還沒有講。」
毒蛇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因為牧天狼所說的那些最關鍵的地方,其實是最不關鍵的地方!
毒蛇也明白,審問徐本柱根本沒有必要,甚至留下徐本柱這個人,都是白白浪費糧食!
牧天狼為什麼留下徐本柱,還非要讓毒蛇裝模作樣審問他一番?就是為了給郡主一個解釋。
毒蛇是痛心疾首啊,自家將軍竟然變成這樣了……
然後,無奈之下,毒蛇只好道:「那些連環庄的罪狀,還是讓徐本柱本人說吧。」
毒蛇表示自己沒心情,也沒時間做這些小兒科的事兒。
人都殺光了,你現在列舉連環庄的罪狀還有什麼意思?就為了讓你媳婦原諒你?
不僅僅是牧天狼,其他獵頭人也都看出來了,毒蛇是在鄙視牧天狼……
牧天狼也覺得有點臉紅,但這事兒還真不能不做,不然郡主老是不理他的話,他可受不了……
偏偏郡主還沒有反應過來,道:「左大哥,你把那個徐本柱叫出來吧,我有些話想要問他……」
徐本柱很乖,郡主問他什麼他都說。不一會兒,就將他們父子是怎樣帶領手下的惡徒,欺壓良善,逼良為娼,害得東臨城中許多百姓家破人亡的事兒都交代了出來。
徐本柱只想活著。為了活著,他不惜將屠刀伸向了他的父親。
但他還是沒能活下去,他活著的唯一價值就是替牧天狼給郡主一個交代,這個交代給完了,他就沒有價值了……
徐本柱被毒蛇殺了。
牧天狼道:「接下來的事兒,就是監視好豫州的各路兵馬,以及運河上那些來歷不明的大船。英王現在沒有了財路,他只能求助南方士族,而南方士族想要出人出力出錢出物,就得通過運河運到東臨城,給我盯緊了!」
牧天狼想知道英王與六皇子究竟有多大的勝算,若是他們毫無勝算的話,牧天狼還得幫他們一把……
然後,獵頭人們都出去辦事兒了,只剩下了牧天狼與郡主。
郡主現在也反應過來牧天狼為什麼要審問徐本柱了。但她心中有點感動的同時,還是覺得有點欠妥……
牧天狼見郡主還是不說話,便率先開口道:「不要對我那麼苛刻,好嗎?連環庄那麼多人,我沒有時間一個一個去審問他們是善是惡。若是不除盡的話,英王很快就可以扶持起下一個連環庄,他的財路就不會斷。我只是想斷了英王的財路,逼得他身後那些南方士族的力量暴露出來,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做到完全知己知彼,掌控整個戰局。」
世家士族的人是十分狡猾的,不逼他們一把,他們是不會現身的。
牧天狼拿了賬本,斷了英王在龍舟上的財路;牧天狼屠了連環庄,斷了英王在東臨城那些娛樂場所的財路;牧天狼送走沈念蝶,斷了英王在沈三爺身上的財路……
這一切,都是想讓南方士族那些支持六皇子的勢力,全部都暴露出來。這種時候,他們再不出人出力出錢出物的話,英王跟六皇子就沒有機會了,他們南方士族的如意算盤自然就落空了。
現在,牧天狼只需盯住運河上那些來往的大船,他就可以清楚地知道,英王與六皇子,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郡主總算是明白了牧天狼的整個計劃,趕忙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幫六皇子一把?」
牧天狼如實道:「幫與不幫,還得在我了解了六皇子的實力以後,才能決定。」
郡主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一是她覺得幫著皇子誅殺天子,這事兒有點不符合她從小就接受的聖賢教育;二是她擔心牧天狼會出事兒,郡主覺得天子龍星是個十分可怕的人……
牧天狼似乎是察覺到了郡主心中的不安,輕輕將郡主環入懷中,道:「放心吧,我從不打無準備的仗,若是不能完勝的話,我是不會出手的。」
郡主也將自己的身子貼的緊了點,埋首在牧天狼的胸膛,讓她覺得安心。「我知道,你跟天子的恩怨是肯定要解決的,若是讓我在天子跟你中間選一個的話,我還是會選你的……但天子那個人,心機太深,我怕……」
牧天狼知道,郡主肯定也為難,龍星再怎麼說,那也是郡主的舅舅啊……而且忠君愛國,這是郡主一直就接受的教育,現在突然要殺天子,這自然是有點突兀。
牧天狼輕撫著郡主的後背,道:「放心吧,很快就會沒事兒了,就算打不過,我也可以跑啊……」
郡主聞言,心中不再那麼忐忑,道:「你跑的時候要記得帶上我。牧將軍,我希望……」
郡主說話說了一半,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有點不妥吧,然後沒有接著往下說。牧天狼卻猜到了一點,道:「你是不是想說,希望我以後,寧放走三千,也不錯殺一個?」
郡主看牧天狼領會了自己的心意,忙抬起頭用期盼的目光道:「我可以不那麼苛刻,但我希望至少不是,寧錯殺三千,不放過一個……」
牧天狼輕笑一聲,摘了面具……
「你說了算。若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那就你說了算。」
當兩人四瓣嘴唇相接時,卻忘了一旁的房中還有個沒有離去的人。因為這個人不是獵頭人。
賀若冰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已經忘情吻上的兩人,「他們在幹嘛?我為什麼會臉紅?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