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三章 囹圄
牧天狼來到興慶宮時，天子龍星早已經在等著他了。
「罪臣牧天狼，參見陛下！」牧天狼倒是很乾脆，直接就打算招認了。
龍星看著牧天狼，沒有說話，直看得牧天狼頭皮發麻……牧天狼有點忍不住了，你特么要殺要剮你說句話啊，一直盯著老子，你瞅啥？
愣了許久，龍星道：「牧天狼，你真是……你覺得你這次還能跟以前一樣功過相抵嗎？朕也聽說了，是你勸說南陳蕭南縱投降的，我天龍國能夠一統域內，朕能夠掃清寰宇名垂青史，你牧天狼確實功不可沒！八個敵國，你一人便滅了五個，可是你這次殺的人，是朕的愛妃！你讓朕如何保你？」
牧天狼道：「臣自知死罪難逃，所以特來請罪受死！」
龍星卻擺擺手道：「行了！你也別給朕來這些虛頭巴腦的場面話，朕有兩個問題要問你，回答完了，我們再說怎麼處置你的事兒！」
牧天狼心中大概已經能猜到龍星會問他什麼，便道：「陛下只管問便是。」
龍星伸手一招，道：「魏倀，給武威侯賜坐。」
魏倀聞言，趕忙搬來一把椅子，放到牧天狼身後，道：「牧侯爺請坐。」
牧天狼心中更加捉摸不透龍星的脾氣了，我殺了你老婆，你對我這麼客氣？！看來，龍星確實早就知道楚妃的陰謀，這一切都在龍星的掌控之中，否則他怎麼會如此氣定神閑……
既然龍星這麼客氣，牧天狼也就不推辭了，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道：「多謝陛下。」
隨後，龍星道：「第一個問題是，你是怎麼說服蕭南縱那榆木疙瘩的？朕自以為給他的條件已經足夠豐厚了，可他從來都不在乎朕給他的封賞，怎麼你跑去見了他一面，他就同意投降了？」
牧天狼一聽這話，便明白蕭南縱與姜伯超之間的關係，龍星是不知情的。否則，龍星就不會糾結蕭南縱為什麼不願意向他投降了。
當年牧界老人收的五個徒弟，身份都是保密的，雖然在江湖上都是名動一時的人物，但沒人知道他們是牧界老人的徒弟。
只有大徒弟姜伯超返迴風雪邊城，公開了自己是風雪邊城繼承人的身份。
其他的四人，比如去了陳國追求抱負的蕭南縱，去了楚國尋求理想的英荼，創建天魔門加入天衍教的血瞳，名震江湖的獨行大俠獨孤存，雖然名聲都很大，但極少有人知道他們是牧界的徒弟。
自己為什麼能說服蕭南縱？牧天狼肯定是不能說實話的……
牧天狼想了一下，道：「回陛下，蕭南縱之所以不願意投降帝國，就是因為他心存幻想，覺得可以憑藉他鐵索橫江的計策，暫時阻擋帝國的南征大軍。他想拖到帝國內部生變，便起兵攻下荊州。不過，末將說了破解他鐵索橫江的方法之後，他覺得沒有支撐下去的必要了，就決定投降了。」
龍星聽了，覺得有點匪夷所思，道：「你是說你僅憑紙上談兵，就讓蕭南縱甘拜下風，決定投降？」
牧天狼道：「正是如此。當年墨家祖師憑著幾塊積木便讓公輸家心悅誠服，甘心退兵，末將不過是效仿先賢而已。」
龍星聽牧天狼這麼一說，倒是覺得有點可信了，便道：「那你說說，你是怎麼破解蕭南縱的鐵索橫江的？」
牧天狼道：「俗話說，兵鋒可倦，水火無情，末將不過是借用了水火之力而已。江面上的鐵索最是怕火，準備幾艘火船，一燒一撞，鐵索自然會斷！至於江中的暗樁鐵錐，只需等汛期到來，江面水漲，自然就不會對戰船造成影響了。」
牧天狼話音剛落，龍星便拍著手道：「好！好一個水火無情！這個蕭南縱，竟然妄想我天龍國內部生變，好趁機反攻，真是野心不小啊……」
隨後，龍星接著道：「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殺死朕的愛妃？朕派你跟隨，是讓你保護她周全，你卻……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牧天狼道：「陛下，末將之所以不由分說，誅殺楚妃，實在是因為情勢緊迫，來不及上報稟明！」
龍星聽完，皮笑肉不笑地道：「好，那你就仔細說說，朕的愛妃究竟犯了什麼事兒，讓你非要殺她不可！朕倒要看看，是個多麼緊迫的形勢。」
牧天狼現在越來越篤定，龍星一定是知道楚妃和余化龍的秘密的，否則，龍星不可能這麼淡定，還跟自己有說有笑地在這兒討論著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牧天狼打算在實話的基礎上，稍微加點假話……
「陛下，末將跟隨楚貴妃南下，途中，貴妃娘娘說有事兒要與末將商議。後來，貴妃娘娘告訴末將，南方武林的武林盟主被人暗殺，正打算在襄陽城召開武林大會，挑選新的武林盟主，貴妃娘娘想趁機扶植自己的勢力上位，還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的安定，為了域內能夠早日一統。」
龍星聽到此處，故作糊塗道：「這不是好事兒嗎！？楚妃她在南下祭祖的途中，還不忘替朕分憂，如此賢良淑德，你怎可……真是痛煞朕也！嗚呼哀哉……」
牧天狼：「……」你演尼瑪呢？！
但是沒辦法，龍家人都是戲精，牧天狼也只好配合出演。「陛下，起初末將也以為貴妃娘娘這是為了江山社稷與帝國大業，便答應幫她除去南方武林的一些有競爭力的高手，好讓貴妃娘娘看中的金刀門熊宗魘成功上任武林盟主。可是後來，末將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龍星的演技確實不錯，忙配合道：「哦？什麼大秘密？」
牧天狼道：「末將派去誅殺西南武林高手的獵頭人發現，楚貴妃的目的並不單純！前任的武林盟主其實就是被楚妃看中的熊宗魘和以前楚國的舊臣司馬靈輝合力暗殺的！這一切都是楚貴妃精心布的局，她的目的是掌控南方武林，為她所用！而這個熊宗魘，正是楚貴妃的親娘舅！」
龍星聽了，一拍桌子道：「就算楚妃她想掌控南方武林，但也罪不至死吧？你為何要將她誅殺！」大概是知道了黃花梨的硬度，龍星這次拍桌子的力度明顯小了一些。
牧天狼道：「陛下，楚貴妃的秘密遠遠不止這些，末將還查到，襄陽城中有個修緣堡，修緣堡的堡主名叫余線娘，但她的本名卻是虞曉曉，乃是楚國太后虞氏一族的外戚，是與楚貴妃一同長大的表妹。而且，這個虞曉曉還是驃騎大將軍余化龍的親妹妹，折衝將軍餘子仇的親姑姑……」
龍星聽了，猛地站起身子，故作驚奇道：「牧天狼，你可知你在說什麼？驃騎大將軍對我天龍國忠心耿耿，二十年如一日地駐守在蜀地，抵禦吐蕃人的入侵，你怎可如此污衊他！他怎麼會是楚國外戚！」
牧天狼聞言，從懷中取出幾封書信，正是火鳳與游龍等人在金刀門中搜出來的信件。龍星接過，寥寥看了幾眼，忙道：「魏倀，快取余驃騎往日奏章來，朕要對對筆跡！」
魏倀聞言，趕忙去取，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龍星對比了一下，道：「這字跡確實沒差，但是朕怎知這不是有人憑空捏造，故意誣陷驃騎大將軍呢！信件是可以造假的啊……」
牧天狼當然明白龍星的意思，龍星並不是在為余化龍開脫，而是在告訴牧天狼，你這些東西沒法成為你洗脫罪名的證據！
牧天狼接著道：「除此之外，楚貴妃還擒拿了明王府的小王爺龍晝，目的就是脅迫明王爺為她所用，而且楚貴妃還私自會面過南陳大將軍蕭南縱，並與蕭南縱達成協議，共同進攻荊州，動搖帝國的基業……」
這一段的後半截是牧天狼編的，目的就是為了突出自己殺楚妃是形勢所迫，自己要是不及時殺了楚妃，那楚妃就要和蕭南縱聯合造反了！
龍星也不是傻子，他雖然知道楚妃心懷不軌，但他絕不相信楚妃會起兵造反……
牧天狼看著龍星若有所思的樣子，忙道：「陛下，楚貴妃若是有蜀地驃騎大將軍的四十萬大軍，再加上五十萬南征大軍，還有南方武林的諸多高手相助，最後再聯合陳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所以，末將無奈之下，只好當機立斷，誅殺楚妃！隨後救出了小王爺龍晝，將所有情況對衛騎大將軍說明，然後渡江去說服了蕭南縱！」
牧天狼言語中有意袒護了一下楊捷，沒有將楊捷中途變節的事兒說出來。一來是因為楊存義的原因，二者是因為牧天狼不想再添更多的麻煩，這件事兒發展到現在，已經足夠讓人頭疼了……
龍星聽了，道：「若事情當真如此的話，朕是不是還要多謝你牧天狼能夠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
牧天狼道：「末將死罪！無論是什麼原因，都無法洗脫誅殺貴妃的罪名。」
龍星沒好氣地道：「看來你也知道輕重啊！朕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誡你，做事兒要三思！縱使是你發現了楚妃的陰謀，也應該將他囚禁起來，送回京城，等候朕查明真相，然後發落！你怎麼可以擅自誅殺貴妃，你這樣做，讓朕的顏面往哪兒放？將整個皇室的顏面置於何地？說說吧，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怒不可遏，不顧一切要殺楚妃的？！」
牧天狼聞言，覺得龍星還是挺了解自己的，便也不再隱瞞了，直接道：「楚貴妃想拉攏末將陪她一起造反，末將不肯，她便在修緣堡設下陷阱，勾結了一幫天衍教和賞金樓的高手，打算將末將誅殺！末將麾下的獵頭人為了護送末將逃離險境，拚死一戰，最終死傷殆盡，末將一怒之下便……便追到咸寧，砍了楚妃的頭。」
龍星聽了，道：「難怪聽莫行善說你這次進京沒有帶著獵頭人，原來是……那你也不能！罷了，事已至此，朕雖不想殺你，但是你能不能活命，得看文武百官怎麼說，你應該明白朕的難處。」
牧天狼道：「末將自然知道陛下的所有決定都要受百官的限制與束縛，陛下不必為難，該怎麼審就怎麼審。不過，末將的生死並不重要，當務之急是驃騎大將軍那邊，若是他得知自己的身世暴露，楚貴妃也已經薨殂，那他一定會有所行動！如今帝國剛剛一統，不能再出現蜀地割據，新出現一個蜀國的情況啊！陛下還請三思！」
龍星心中一亮，暗道：「原來牧天狼這小子在這兒等著朕呢，想跟朕做交易，想得美！你以為除了你牧天狼，朕麾下就沒有將領可以治服余化龍了嗎？」
不過，當龍星仔細想了一番之後，他發現現在能與余化龍相抗衡的，還就真的只有一個牧天狼！
至於戰王龍影，龍星好不容易奪了他的兵權，給了他個靠山王的虛職，龍星怎麼會甘心再將兵權輕易交還給龍影呢？可是，若是不讓龍影帶兵出征的話，恐怕其他人還真不是余化龍的對手……
牧天狼說得對，龍星十分不願意看到自己剛剛統一的域內，突然蹦出一個蜀國來！
但是，龍星也有自己的小算盤，那就是余化龍也未必會造反。余化龍得知楚妃薨殂，也有可能會主動放棄兵權，向天子示好，保住自己的性命。畢竟余化龍身上並沒有什麼罪狀，他沒有必要陪著楚妃一起死。
最終，龍星道：「來人，先將牧天狼打入死牢，等衛騎大將軍凱旋迴京后，朕掌握了確鑿證據，再審判他！」
這一切都在牧天狼的計劃中，龍星肯定還得思考一下，到底是留下牧天狼，還是留下余化龍。
不過，身陷囹圄肯定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