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4 我們得去趟非洲了
她終於跑下一樓,氣喘籲籲。
原本,喬桑榆想從大堂出去,可剛探出半個身子,她便警覺地縮了回來。不對勁!大堂裏有好幾個醫護人員,都是剛從電梯下來,一路尋找著往外走,行色匆匆……其中的一個她認識,那是十六樓的護士!
這些人都是從十六樓下來的!他們是來抓她的!
喬桑榆的臉色一變,她不想功虧一簣,索性連忙轉回樓梯間,繼續往下奔跑。既然他們都認為她會從大堂逃走,那她直接衝到地下停車場,然後“搭車”離開,應該就沒事了吧?
可地下室的情況更糟。
晚間的地下室往來人員很少,整個停車場都是空曠且安靜的。這裏零星著停了幾輛私家車,看樣子就是打算過夜不走的,而且這裏太過安靜,她的喘息和腳步便不由被放大,更難藏身……
她已無路可去。
跑了這麽久的樓梯,她的雙腳早已酸軟到了極致,根本沒辦法反複逃竄。她隻能躲在柱子後麵,努力先平穩自己紊亂的呼吸,很快,她便聽到由遠及近,有汽車駛入停車場的聲音……
喬桑榆麵色一喜,反射性地想要揮手攔車,卻在探出腦袋的一瞬間,倒吸了口涼氣。
要不要這麽巧?!
那輛車裏的人,竟然是尹梟!
想必他也是剛剛得到她逃跑的消息,所以才趕回來看。
四目相對,她清晰地看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揚,而喬桑榆慘白了臉色,此時調動了全身所有的爆發力,猛地朝著他的反方向奪路而逃……她專門挑小路,專門挑拐彎,所以即使尹梟開著車,也占不到什麽好處。
可喬桑榆的體力消耗太快!
這像是一場貓抓老鼠的追捕,結果毫無懸念,她跑到絕望,眼淚崩潰地從眼角滑下來……她決絕地想:如果是要被抓回去吃那些讓人神誌不清的藥,她寧願今天晚上就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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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出停車場,找到一條小徑拐了進去,根本沒有看身後。
尹梟的車拐不進去,不禁蹙了蹙眉,索性停車掏出了槍,對準了她逃離的背影。不玩了。
可是在扣下扳機的那一刹那,她卻又順勢一拐,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內……
喬桑榆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身後已沒有車再跟著,可是她的腳下卻已麻木得停不下來,她無法釋放那滿心的惶恐,狼狽地亂竄逃跑。直到一輛車開到他的旁邊,對方說了什麽她沒有聽見,然後車上的人直接下車追上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碰!”
她撞上一個溫熱的懷抱,鼻翼間盡是熟悉清冽的氣息。
“桑榆?”她聽到祁漠出聲叫她的聲音,一抬頭,果然看到祁漠滿臉擔憂的模樣。
她的時間頓時停住,在那一瞬間,她仿佛重新能聽到全世界的聲音,剛剛被她隔離在外,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
“祁漠……”她困難地低喃出他的名字,自己的嗓音在奔跑中已經全部啞了,“我……”激動地憋了半天,一時之間卻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已用力把她摟在懷裏。
看她狼狽的模樣,他便心疼到了極致。不管她遭遇過什麽,他心裏隻剩下一個想法:人沒事就好。
不管她有沒有從尹梟那裏拿回什麽,隻要她安然無恙,就行了。
“祁漠,”喬桑榆卻稍稍推離了他,從口袋中掏出那枚“子彈”來,眼淚混雜著雨水從她臉頰滑落,可她的眼底卻滿是開心,“我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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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室燈火通明。
喬桑榆這回拿到的藥劑已是足量,所以研究進展很快。兩個小時後,他們便研究出了“延遲劑”,簡單解釋便是:“延遲劑”能暫時增強心髒功能,避免心髒衰竭,但要具體根治,需要“拮抗劑”。
“延遲劑沒有問題,拮抗劑的話我們需要動物實驗,保證安全無害才能給您使用。”研究員都很慎重,反複思量後和祁漠商量,“明天一早再給您結果,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怎麽樣?”
祁漠點了點頭同意。
喬桑榆早已體力透支,此時已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過去,不過他稍稍一動,她便立刻驚醒過來。
“研究出來了嗎?”她連忙問。
“剛打完‘延遲劑’,明天早上才有結果。”祁漠安撫地笑笑,和研究員打了個招呼後,拉著他起身向外,“我們明天一早再來。”
“太好了!”有了這層希望,喬桑榆長籲了口氣,“這樣就不用再去一趟非洲了……”說到這裏,她想起來今天的事,於是跳過自己脫困那一段,避重就輕地和祁漠提:“我今天見到你媽媽了。”
祁漠的身形一僵,但他什麽都沒有說。
“她跟我提過,藥劑在非洲有解,那邊有偏方。”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喬桑榆才繼續往下說,“她被關在中心醫院的精神科,她讓你逃走……我覺得她不是尹梟那一類的人。”
“我該救她出來嗎?”祁漠沉默了半響,突然轉頭過來,似笑非笑地問她。
他的聲音裏,有著明顯嗤諷的意味,讓喬桑榆一下子無言以對。
好壞如何判斷?他的母親也曾拋棄過他!
“不說她了。”他的目光移開,隻是抓住喬桑榆的手,“她和我沒有關係。”
真正對他好的,舍命想要救他的,隻有眼前這個女人。
他珍惜她就夠了!
“祁漠?”
“走了,回家。”
夜色漸深。
今晚的平靜,讓喬桑榆有些莫名的不自在。祁漠剛睡,他的臉色明顯好了許多,唇上也再沒有發紺發紫的症狀,明天他就能徹底康複;喬桑榆的身體累到了極致,可卻始終無法入眠。
她希望事情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順利,但是一閉上眼睛,便是尹梟那帶著殺意的笑容……
未來還會怎樣交鋒?
她完全不能想象。
就像今天她坐祁漠的車回來,看到橫陳在後座上的好多資料,她才知道今天祁漠為了找她,鬧出了多大的動靜。他幾乎把尹梟在非洲的老窩都查了!地點、規模……清清楚楚。
他們不可能再井水不犯河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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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整個十六樓也是燈火通明,當日當班的醫生和護士,全部站在同一個病房裏,個個都是噤若寒蟬。病床上躺著李敏芝,她睡得正香,身底下卻沒有床單,屋內唯一的一條床單,此時正掛在窗戶上,還沒有收下來……
尹梟踱過去摸了摸,雨水浸潤下來,整條床單都是濕答答的。
“從這裏逃走的?”他收回手指,在幹淨的窗簾上蹭了蹭,不動聲色地繼續,“能有這麽好的身手下去,肯定是沒有吃藥吧?你們現在連開藥發藥都不會了?”
眾人齊刷刷地往後退了退,把那個發藥的護士“讓”了出來。
她很驚慌,左右張望了一眼,又沒辦法退回去,隻能對著尹梟道歉:“尹先生,對不起!我真的發了藥的,也是看著她吃進去的!”
“那就是藥失靈了?”他嗤笑,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朝旁邊的醫生示意了一眼,“把同樣的藥讓她試試,吃完以後再從窗戶爬下去。她要是能順利跑到15樓,我就原諒她。”
“尹先生?!”她臉色大變。
正常人都哪有這麽好的身手?更何況那種藥是會嗜睡並且影響神經和肌肉的!
她後悔自己貪圖錢財,昧著良心留在十六樓,幹過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了……替尹梟辦事實在太危險了!
尹梟一揮手,便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走回病床旁坐下,眉頭蹙了蹙:“既然她逃走了,那我姨媽住在這裏也不安全,叫幾個人過來,今晚就給我姨媽換個地方。”
“是。”下屬點頭,連人帶床推了出去。
病房裏一下子空曠起來,尹梟站在中央踱著步,大腦一直在高速思考,根本沒理會旁邊的那些動靜——
醫生開了藥很快折返回來,手裏拿著給喬桑榆的一模一樣的藥片,逼著那個護士吞下去,然後示意她去爬窗戶。那個護士又哭又求,當場就朝尹梟跪下了,可是他卻置若罔聞,她沒碰到他的褲腳,就被其他人拉了回去,強壓著送上窗戶……
她自然是沒有喬桑榆那種身手的。
“啊——”
一聲驚恐的慘叫,很快劃破夜幕,由近及遠,消失在瑟瑟的雨聲中……
現場沒有人敢說話,沒人都是慘白著麵孔,生怕會成為下一個犧牲品。有幾個膽小的,都憋紅了眼眶,隻能趁著尹梟不注意的時候,才敢偷偷抹眼淚。
“我想到了!”尹梟卻是麵色一喜,剛剛那聲尖叫,給了他靈感。
他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了。
“尹先生?”下屬疑惑。
尹梟笑笑:“你說她拿了藥劑,又想救祁漠,會找哪裏幫忙?”
翌日。
喬桑榆醒來時,腦袋便隱隱發沉發疼。她昨天淋了雨,又消耗了那麽多體力,最後又沒睡好……身體情況自然也就差了。外麵剛剛日出,她伸手摸了摸旁邊,卻發現床上空著,祁漠沒在。
“祁漠?”她猛地翻身而起。
陽台上傳來他打電話的聲音,動靜很小,卻讓喬桑榆稍稍安了心。而祁漠應該也是聽到了她的喊聲,很快便掛斷電話,走回了房間,淡然一笑:“早。”
“是不是要去研究室?”喬桑榆連忙掀開被子起來,急急忙忙地想去洗漱換衣服,“他們有結果了吧?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祁漠沒回答。
喬桑榆刷牙的時候,他才跟過來,身體半倚在門框上,欲言又止地停頓了幾秒,開了口:“你昨天說……非洲那邊有偏方?”
“恩。”她口齒不清地點點頭。
“那我們得去趟非洲了。”他無奈,撥出了電話當下安排飛機。
喬桑榆懵了。
她連忙漱掉了口中的泡沫,急急詢問:“研究室那邊沒研究出來嗎?”
祁漠點點頭:“他們都死了。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