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6 他們在g市
“他們能賣的都賣。”下屬氣憤地評價,猶豫了數秒,拿出了最後一張示意的照片,“就連人……他們也賣。”
照片上捆綁著好幾個黑人:有身強力壯的男子、有年輕纖瘦的女子……他們各不相同,但擁有一樣恐懼和絕望的表情。
“……混賬!”喬桑榆看不過去,捏著拳頭忍不住低咒出聲。
怎麽會有人為了錢,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他們就不會良心不安的嗎?
混賬!
怪不得他們會“低調”得躲起來。
***
不同於喬桑榆的義憤填膺,祁漠還能保持著冷靜思考。他的目光在數張照片中遊移,大腦中分析這些“買賣物”的去向——能消費這些的,應該在比較繁榮,人口比較密集的城市。
他們,應該就住在那樣的城市。
“我們倒是可以縮小範圍……”……
喬桑榆沒參與接下來的討論分析,祁漠在說,下屬在查,她幫不上什麽忙。
她的腦海中都是那幾張照片。
想了想,她終究還是選擇起身,先去外麵透透氣。
她得冷靜一下。
她得學著像祁漠那樣去思考,先把自己的情緒放一放……
***
手機卻在此時發出震動音。
“桑榆?”是喬天擎打來的電話,他那邊很吵,背景裏都是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音,像是坐在戰車裏,“這兩天很忙,正好趕上要去邊境一趟。總算是現在有空,打個電話給你……好些了嗎?”
那天在電話裏,她哭得那麽慘。
“……沒事了。”喬桑榆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牽強,隻能盡量裝無礙的模樣。
雖然,她很想直接跟他講:情況更差了!他們打中祁漠的藥劑,可能會一點點要了他的命……
“哥,我拜托你的事,有信了嗎?”
“有,”喬天擎點點頭,嗓音變得有些凝重,“我查到了。”
“真的?”喬桑榆連忙追問,“怎麽樣?”
“目前為止,我不知道那架飛機裏坐的誰,但是我能確定,那架飛機在g市降落。”喬天擎頓了頓,“它給地麵的飛行申請是假的,所以我拜托了人,用軍用雷達掃了一下,發現它最後停在g市,而且這兩天都沒有動過。我想,你要找的人,應該就常住在g市。”
g市?
這麽巧……這麽近……
這個答案,讓喬桑榆不由怔住。
“具體的位置,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喬天擎一口氣說完,“連飛機型號編號都有,後續你可以根據這個查。”
“好!”喬桑榆道謝,心急地想要掛斷,卻被喬天擎叫住——
“等等!”他低聲喝止,不放心地重複提醒,“我剛剛說,我不知道那架飛機裏麵坐的誰!一般來說,我一下子查不到的,都不是什麽好人。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良好公民的信息都在電腦裏,他稍稍一查,便能一覽無餘。
如果是他一下子查不到的人……肯定都有問題。
“我明白。”喬桑榆抿了抿唇,唇角溢出幾分苦澀。她已經知道了,祁漠的那些“家人”,真的不是好人!
與公與私,都是混賬!
“這樣,要不你等我這邊忙完,我再回來幫你?”喬天擎想了想,忍不住建議,“這樣比較安全。”
可是她哪有時間等?
祁漠隨時會……
“……我們會應付的!”一言難盡,她得爭取時間。
“你……”勸不住她,喬天擎看了眼邊境昏沉的天色,無奈叮囑,“那你小心。”
終究是女大不中留,開口閉口已是“我們”。
不過,祁漠那小子,應該會護著她的吧?
幸好,他也有護住她的能力。
他要是讓桑榆受一丁點傷,他回去肯定撕了他!
***
掛斷電話,喬桑榆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去。
“……沿海的城市、交通樞紐城市……”屋裏,祁漠還在和下屬劃可能的城市區域,準備下一步的排查。
“不用找了!”喬桑榆出聲打斷,深吸了口氣平複自己略顯紊亂的呼吸,肯定出聲,“他們在g市!”……
同一時間。g市。
室外的陽光正好,寬敞的高爾夫球場上,穿著白衣服的身影正在認真打球。下屬站在旁邊靜靜地等著,直到球進了洞,下屬才迎上去,幫他拿球杆,遞水遞毛巾,伺候得非常周到。
“怎麽樣?會診的醫生有消息了嗎?”他擰開瓶蓋喝了口,把瓶子又丟還回去,轉身往代步車的方向走。
兩天時間,他們請來了全國精神科有名的醫生,全部過來會診。
他總不能讓自己的姨媽躺一輩子吧?
一個植物人有什麽用。
“大部分都說沒辦法,有幾個倒是說值得冒險。”下屬點點頭,按照醫生給的原話,匯報得很慎重,“她的腦部電活動已經處於穩定的休眠狀態。如果想要她醒來,可以試試用電刺激,但是因為她現在是植物人狀態,回應太弱,所以電力的強度不好控製。尹先生,您看?”
下屬停下,等待他的決定。
尹梟笑了:“我聽明白了。可能會電死她,對吧?”
“是。”
有危險性,這才是最為糾結的地方。
“沒關係。”他已走到代步車旁,不甚在乎地聳了聳肩,脫下自己的手套扔在車後座,然後自己跳上駕駛位,“那就試試電刺激吧。反正,我這個姨媽,也喜歡‘冒險’。”
“那我讓醫生安排時間。尹先生,您什麽時候有空?”畢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如果真的要用這個方法,他覺得尹梟一定得在。
可是尹梟不在乎——
“我不過去。她要是醒不過來就算了。”他正要踩下油門,突然想到一件事,轉過身去拍了拍下屬的肩膀,笑容得意,“對了,如果能醒過來,別忘了告訴她,她的兒子已經死了,不用再回去看了。”
說完,他踩下油門,朗笑而去……
***
當天傍晚的飛機回g市。
機艙內——
喬桑榆的心情沉重,拿捏著醫院給的分析報告,幾乎都不開口說話。她的腦子裏,還在不停地回響著臨行前醫生的囑咐:‘一定要快點找到藥劑或者抑製劑,心髒的問題……誰也說不準。’
祁漠很忙。
專機連上通訊後,他便一直在打電話,提早聯係安排g市的各項事宜:“……對,我一會兒到g市,有點事情需要問你,你過來一趟吧。”
掛斷最後一個電話,他才轉頭看向喬桑榆的方向,正好撞見了她滿眼的擔憂。
她一直在看他。
不出聲、不打擾,就這麽靜靜地陪著。
祁漠笑了笑,晃了晃手裏的話機:“打給鬼頭的。”
她“恩”了一聲,眼底的關切始終濃鬱。
祁漠了然。
他清淺一笑,放下了電話走向她,坐上她身側的位置,往她手裏看了一眼,然後又不動聲色地把她手裏的報告書抽離,改而用自己的手掌覆上她微涼的指骨,嗓音輕柔:“擔心我?”
她自然是擔心。
“醫生說,你不能太累……”她擔心前方未知的困難,也擔心他的身體,喬桑榆喃喃地開口,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探上去,按在他心髒的位置,“後來有沒有過難受的感覺?”
心功能的衰竭,一共分為四期,他隨時會進入第二第三期。
“隻是打幾個電話而已。”祁漠失笑,根本沒怎麽放在眼裏,低頭在她的臉頰親了親,“倒是你,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要不要補個眠?”她的黑眼圈已經很明顯了。
“不用,我反正睡不著的。”喬桑榆搖搖頭,笑容牽強。
她的目光有意地躲閃開來,難掩心底的心虛,她沒辦法告訴祁漠——她晚上不敢睡覺!因為醫生說心髒大多數都是晚上出問題,有些人睡夢中說“去”就“去”了,雖然祁漠還沒到那個時候……
可是她就是想守著他!
晚上醒來幾次,摸一摸他的溫度,聽一聽他的心跳,她才安心。
可是這些,她不想告訴祁漠。他不是示弱的男人,她也不是矯情的女人。
***
沉默在機艙中蔓延。
喬桑榆清了清嗓子,望著舷窗外的星星,故作無意地率先出了聲:“跟我講講你的家人吧,你說那邊在機場遇到了你的表哥,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和你的關係……以前怎麽樣?”
她從來不曾細問過。
就是有提到,那也是在出事之前,祁漠當時也是一語帶過,並未多說。
“以前隻是偶爾碰到過幾次。”祁漠笑了笑,事已至此,既然她也問了,他便沒打算繼續隱瞞,“表哥以前叫李瀟,從小就很獨立,聽說十幾歲就會做生意了。我爸看著眼饞,就把我送到了國外去鍛煉,好像那段時間,姨父也送他出國了,但是他家條件沒我們那麽好,他在外麵吃了很多苦……”
那時候的“家庭教育”,更像是一場比拚:上一輩的兄弟姐妹之間,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更有出息,對孩子本身的成長,考慮得很少。
“……他20歲回來後,就像徹底變了個人,變成長輩很欣賞的那種類型。”祁漠無奈地聳了聳肩,唇角略過一絲自嘲,“我那時候正忙著被家裏送來送去‘鍛煉’,他經曆了什麽,我完全不清楚。”
這些陳年往事,這幾天在他腦海中過濾了無數遍,由於原先的感慨懷念,到震驚憤怒,最後變成現在……徹底的麻木。
他像是說著別人的事,其中再無親情的感覺。
喬桑榆蹙著眉,聽得入神。
祁漠反倒是更有興趣把玩著她的手指,指尖摩挲著她戴在手上的戒指:“……我會補給你。”
“什麽?”喬桑榆愣了一下,目光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才轉為了然——
他說的是求婚。
“我不……”她抬頭,正想再度強調自己不注重形式,他卻突然低頭,雙唇覆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