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4 她不討厭
從下課到晚自習開始，一共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按照小清的習慣，她都會去圖書館看一會兒課外書，等到食堂的人少了，她再折回來吃飯，然後回來上晚自習。但是今天……小清忍不住走到校門口，趴著那鐵柵欄往外看——
依舊是冷清寂靜的路況，沒有一輛車，也沒有任何熟悉的人。
小清落寞地想：黎北晨應該是不會來的了！他那樣的身份地位，怎麽可能真的屈尊給她送一張公交卡過來……雖然，她原本期待的也不止是公交卡而已……
兀自站了許久，小清終究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歎息，轉身走向食堂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因為喝多了冰酸梅湯的關係？還是心情的關係？她胃裏一陣陣翻湧得難受，反正……一點胃口都沒有！她真的一點飯也不想吃了……
***
從校門去食堂，必須要經過籃球場。
那個露天籃球場，一向是男生們的天堂，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內，許多不吃晚飯的男生都會在這裏打籃球，旁邊則圍著各自的粉絲或者啦啦隊……每天這個時候，這裏都是一片喧鬧。
遠遠的，小清就能聽到那邊傳來的尖叫。
她沒怎麽在意，更沒有去圍觀，依舊垂著頭向前，可在經過籃球架後方的時候，腦袋卻冷不防被籃球砸了一下——力道不重，但方向卻像是故意砸過來，讓小清的腳步都不由跟著踉蹌了一下。
“誰啊！”她憤憤地揚聲，被放鴿子的鬱悶全部通過聲音發泄了出來。
隻是一扭頭，所有的憤怒都轉變成了錯愕——
是黎北晨！
他就站在她身後，五步之遙，在她剛剛走過的路旁，神色疏淡，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慵懶。確定她看到了自己，他才淡淡出聲：“走路不帶眼睛的麽？我一直站在這裏……等你。”
眼看著她走過來，然後眼看著她……擦身而過。
他的存在感當真那麽弱？
“黎北晨？！”小清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眸光一亮，欣喜地跑回來，“你真的來了啊！我等了一天，還以為你……”心事差點脫口而出，小清心底一慌，連忙噤了聲。
“喂！”恰逢高中部的男生撿了籃球回來，湊過來打量了黎北晨兩眼，“旁邊大學部的？”
他好歹也是高中部的風雲人物，旁邊粉絲集結了一大堆，可卻在耍帥投籃的時候，籃球被人輕而易舉地劫去，然後對方用籃球扔了一個女生……這叫什麽事？
“籃球很強？”他挑釁地看著黎北晨，指了指籃球場的方向，“來一場？”
這個年紀的男生，爭強好勝是常事。
“沒興趣。”黎北晨卻是直接拒絕，同時抬手拍了拍小清的腦袋，“就想借用砸個人，目的已經達到了。走吧？”說話的同時，他拽上小清，主動離開眾人矚目的圈子。
“好帥哦……”
“我也覺得！”
“……”
於是，那位可憐的“高中風雲人物”，還沒有正式輸一場，粉絲就已損失了大半…………
一走出嘈雜圈，黎北晨便不動聲色地鬆開了她。
可這並不影響小清的雀躍，她忍不住跟在他身側，纏著他問這問那：“黎北晨，你什麽時候來的呀？你為什麽會在那裏等我啊？對了，你……”
“你的公交卡。”他並沒有回答她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直接選擇忽略，在她更多的問題拋出來之前打斷，抬手拎起了她的公交卡——絲線的繩子，下麵的鎖扣扣著她的卡，輕輕晃蕩……
小清一愣。
逆著夕陽，她能看到他清俊的身影外，被鍍上的那層淺金色光影，再配合著他拎著線似逗她的動作……她的心尖不由一顫，接著整顆心髒都開始劇烈跳動。
“不要了？”見她不出聲，黎北晨晃了晃卡片提醒。
“要！”小清豁然回神，猛地一下把公交卡拿回自己手裏，小臉已經漲得通紅，“謝謝你啊！”
黎北晨點點頭，清淺一笑：“那我走了。”
他本不想過來的，今天的事情已足夠讓他煩足夠讓他鬱悶，隻是在偶然見到她公交卡的時候，他不經意地想到她——不知為何，她給他的感覺，和別人是不同的。
於是，他便過來，看一看她所處的世界。
校園，一切還是那麽簡單。
“就這麽走了？”小清脫口而出，叫住了黎北晨以後，才驚覺失言，小臉上一片尷尬，支支吾吾著補充，“那個……我的意思是……你還沒吃晚飯吧？我請你吃飯吧！”
雙頰越來越紅，她磕磕巴巴地想要增加合理性：“你特意幫我送卡過來……我該感謝你的！”
黎北晨止步，清清望了眼食堂的方向，那裏正有大片吃完飯的學生湧出，他好笑著詢問：“是去食堂麽？”
“是……不是不是！”想到他的身份，小清哪敢把他往三塊錢的食堂帶，她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那邊有小餐館，我請你去那邊吃好不好？我也正好沒吃飯。”
她仰著頭，雙眸中盡是想讓他留下的期盼。
“好。”
***
黎北晨倒是無所謂吃什麽，隻想打發點時間晚些回去。今天他將那位姓徐的小姐拒之門外，早回去肯定免不了聽父親的一通咆哮，索性晚些，陪她吃個飯也好。
所謂的小餐館，地處學校後門外的美食街，這個時候，也是人山人海。
“就在前麵，你別走丟了！”小清興匆匆地指引方向，在擁擠的人群中，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上黎北晨的胳膊，拉著他向前，“你看，就那個。”
她完全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黎北晨卻是微微一怔。
她挽著他的動作，和徐佳柔昨晚一樣……
可是——
她不令人討厭。
“就是這家！”黎北晨正怔忪間，小清已鬆開他的手，討好又得意地指著上方的一塊牌匾給他看，“進去吧，這是我們這裏最好吃的餐館！”
紅木的牌匾上方，隻寫著四個字“川菜人家”。
餐館簡單普通，略顯老舊的陳設，在黎北晨眼裏，實在難以稱上“餐廳”兩個字。隻是相對於街上的嘈雜，這裏環境清靜不少，偌大的一個廳中，隻有三兩桌的客人。畢竟，這個地方的消費對高中生來說，還是較為奢侈，平時吃晚飯是不會選擇這裏的……
“我們點大份的香辣魚怎麽樣？”小清拿著菜單，興匆匆地建議，“味道很不錯的！”
黎北晨微微一笑：“隨你。”
他不挑，也不餓。
“老板我們要一份魚！”小清豪氣地叫來老板，下完單以後才意識到沒詢問黎北晨的意見，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把菜單遞過去，“你還要吃點什麽？”
說了她請客的，她就要有點請客的樣子。
隻是心中忍不住祈禱著：你千萬別點太貴的……
“不用了。”她的心情如此明顯地寫在臉上，黎北晨不禁覺得好笑，他搖了搖頭，合上菜單把它推到一邊，順勢一問，“你爸給你的零用錢多嗎？”
“不多！他說要存著錢辦大事的……”她誠實地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跑題，連忙改了口，“不過你放心，請吃飯的錢我絕對是夠的！”
黎北晨失笑，深眸中卻是若有所思——
‘他說要存著錢辦大事’？慕向賢現在在公司裏的幹勁和拚勁，的確像是要“辦大事”的……隻是不知道，他所謂的“大事”，究竟指的是什麽？
***
香辣魚很快就上來了。
小清早就餓了，菜一上來便大快朵頤，被辣得麵紅耳赤，瞬間一臉的汗。偶然夾菜的時候抬頭，她才發現黎北晨竟看著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有些赧然，因為和他的天差地別——
即使同樣坐在普通的小餐館裏，黎北晨的舉手投足間，也依舊保持著優雅，僅僅是握筷子的動作，他就能甩她十條街；而她的吃相……似乎太著急了一點！
“呃……你也吃啊！”小清尷尬地笑笑，說話的同時，盡量調整自己吃東西的模樣，讓自己的動作也看起來文雅一點，能看起來和他……般配一點。
隻是文雅的方式實在不適合她！
這家的川菜太正宗太辣，她吞了兩塊魚片，不敢大口哈氣，於是小臉漲得通紅。再加上她下午喝多了冰檸檬水，再吃辣的進去，肚子很快就有些“不對勁”……
“很辣？”倒是黎北晨，依舊維持著氣定神閑的模樣，看到她臉色怪異，他主動抽了紙巾遞給她，“擦擦汗？”
他在國外住了很久，還真是沒吃過這麽地道的辣味。
“謝謝！”小清接了紙巾，連羞赧都來不及，身體的反應便讓她一陣陣慌亂——不對啊！她不僅僅是辣，好像肚子也開始疼了！不會這麽不巧吧，偏偏在這個時候……吃壞了肚子！.
小清在餐廳的廁所蹲了整整半個小時。
從廁所回來的時候，她的臉色是慘白的，腳步有些踉蹌，隻覺得渾身都發虛。
黎北晨早已結完帳等著了，本想嘲弄她的拖拖拉拉，卻在看到她煞白的臉色時，他的俊眉也不由一緊，直接站起身來走向她：“你怎麽了？”
“我好像……”她捂著依舊隱隱作痛的肚子不好意思說，虛弱地衝著黎北晨笑笑，還在逞強，“好像吃壞肚子了！我沒事……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久。”
說話的同時，她身形顫巍地走向服務台，作勢要去結賬，卻被黎北晨扣住了手腕，拉了出去：“付完了！”
已經到了晚自習的時間，外麵人潮擁擠的美食街早已了無人煙。
“說了我請客的！”小清喃喃著堅持，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五十塊要遞給他，“不能讓你付錢！你拿著吧，我們走回去，正好我得回去上課了……”
雖然，她的肚子和胃似乎更難受了。
“不用。”看著她手心那張皺巴巴的錢，黎北晨蹙了蹙眉不想接，他陪著她一起並肩走向學校，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看到她虛弱蒼白的小臉——吃壞了肚子？真的不要緊麽？
他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可是看到她身體不適，他卻又無法心安理得地離開。
“那我下次再請你好不好？”胃部的翻湧實在太厲害，小清忍著惡心，厚著臉皮說了一句，目光期待地等著他的反應。今天她搞糟了，但是她還是能……再見到他的吧？
黎北晨沒答，隻是走到校門口，掏出鑰匙按下了電子鎖。
停在暗處的車亮了亮燈，也是他離開的標誌。小清的心裏有些失落，淡淡地想：他一定是不想搭理她了……她說了請他吃飯卻還讓他付錢！而且還讓他幹等半個小時！
可是她真不是故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