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給你我的心心
四方秘境的麻煩到此為止,鍾魚跟著藺無闕回了九重宗。
她是回去了之後,才知道藺無闕破秘境封閉口來找她,是很突然的決定。
聽秦表弟,藺無闕是在閉關的時候,半夜突然出關,直接殺了過去。
鍾魚現在對藺無闕陰影不定的性格,他偶爾做什麽反常出格的事,她已經是見慣不慣了。
再,要不是藺無闕來得及時,等那些恪守成規的老狐狸發現事情不對,四方秘境裏麵的人估計真的都要死光了。
有這麽個理由在,就算是楊風那群老野心家想搞事也不好下手,估計九重宗不會有什麽麻煩。
鍾魚折騰一趟,身體也好精神也好,已經是筋疲力盡,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去想,倒下就睡。
她這一覺睡得是昏地暗,不過可能是因為秘境曆險太刺激,她又做起了噩夢。
夢裏的場景居然還是原來她夢到過的大冰湖,不過跟以前不一樣的是,她這次沒有被凍成冰棍了。
那可真是驚喜呢。
鍾魚躺在冰湖上麵內心毫無波動地想,還是不想動。
她知道這是夢,但疲憊使她在夢裏也失去了好奇心。
通常來,反複夢到同一場景,除了真的倒黴之外,那就是這裏麵有隱藏劇情了。
鍾魚既然衰神附體,那必然是兩個都占全了。
所以她一動不動的在冰雪地裏躺屍,這次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她什麽都不想知道,謝謝。
可有的時候,意外可不管你樂不樂意,它來招呼你就來了。
鍾魚靜靜躺在冰湖麵上,雙目緊閉,耳邊如期傳來從遠處走來的腳步聲,不疾不徐,不緊不慢。
細品品,那感覺,真的很像是來追魂奪命的死神,一步步走得極慢,無可逃脫。
她心裏開始有點害怕了,被錘爆粉身碎骨的心理陰影還沒褪去,那感覺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跑?
想到這裏,鍾魚又在心裏冷笑一聲,夢而已,這變態在夢裏又不能真的弄死她!
她更淡定了,躺得坦坦蕩蕩,連眼皮都不帶動的。
果不其然,腳步聲在她旁邊停了下來。
鍾魚有經驗了,索性就等著。
然而,她等了許久對方都沒有動靜,那人像是站在她旁邊冷眼看著,寒意森森,卻不打算動手。
鍾魚滿心疑惑,怎麽回事?
而在下一刻,她突然被人抱了起來。這下她真的要嚇死了,猝然睜開了眼睛。
而讓她震驚的是,撥開雲霧後這位變態死神露出了真容,她結結巴巴,“藺、藺藺無闕??”
是你啊!
藺無闕麵上的神情漠然清冷,他墨發未束,就這麽披散著,襯得他完美的臉龐,俊美又陰柔,隻是黑眸死寂無瀾,冷如冰霜。
跟她平時見到的他並不一樣。
鍾魚感覺自己渾身發冷,就跟被千年不化的冰塊抱著一樣,什麽都不用做,就能把她凍死了。
他也不話,就這麽一言不發帶著她走。
不知走了多久,這要命的冰湖也不見盡頭。
鍾魚冷得不行,到最後她忍不住,開了口問:“師兄,你要把我帶到什麽地方去?”
要死了。
這夢怎麽還不醒?
沒有回應。她開始自言自語:“哦,也對。夢裏你怎麽會回我?……不過我真的要冷死了,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來?”
“唉,我怎麽老做一個夢,上次也是你對吧?師兄,不是我,你現在真的太凶殘太黑暗了,殺人造孽,有話好好行嗎。”
大概是仗著夢裏都是假象,鍾魚把平時心裏壓抑著,不敢對藺無闕的話,也一並出來了的。
難受。
她以為自己怎麽胡八道,這個夢裏的藺無闕也不會搭理她的時候,冷不防聽他了一個字:“可。”
鍾魚愕然抬頭。
卻見沒有表情的藺無闕,麵上扯出了笑,那仿佛是塊剔透的白玉中間出現一抹迫人心弦的裂紋。
她怔怔看他。
然後她就聽到他用很輕很慢的聲音,平板地:“我想你來,所以你在這裏。”
鍾魚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他這是在回答她剛剛胡言亂語問的問題。
怎麽老做一個夢?答案出來了。
她簡直欲哭無淚。人生太難了,大哥,你我都快見麵了,你居然還沒折磨夠嗎?!
鍾魚感覺很悲傷:“那你要我來幹什麽?”
聊?談心?不陪,快把我一棒槌打死。
藺無闕的聲音冰冷而單調,沒有回答,隻是,“你拿了一樣東西,我的。”
鍾魚愣住。
“什麽?”她拿什麽了?
藺無闕這時停了下來,似乎是笑了,他又兀自話了,“還給我?”
鍾魚其實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他的是什麽東西,關於自己拿了還是偷了藺無闕什麽,她是真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所以她呐呐道:“如果是我拿了你的東西,那自然是要還你。”
藺無闕笑了起來,“是麽。我真高興。”
他臉上是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骨子裏透出來那股冷冷淡淡的不以為意,帶著強烈的暗黑氣息。
鍾魚很快就發現,這股黑暗氣息不是朦朧的感覺了,而是周圍的場景變了,成了一片黑暗。
藺無闕把她放下,那一瞬間冰湖瞬間融化,她沉沉地跌入了湖底,連尖叫都來不及喊出來。
滅頂的窒息感洶湧澎湃。
她拚命掙紮,真實得可怕。
而就在她在痛苦中打算放棄掙紮的時候,水裏無動於衷的藺無闕伸手,猛地把她拉了過來。
在她要被憋死之前,他半拖半抱著她,兩人輕而易舉地離開了水麵。
鍾魚死死摟住他的脖子,虛弱地伏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嗆水,喘氣。
她正想發火罵人,但清醒過後,這才看清楚,這湖水居然是血淋淋的。
這可把她給狠狠震住了。這冰湖下麵都是這種大場麵嗎?還是,這才是冰湖的真麵目?
鍾魚鬆開手,藺無闕麵上還是表情淡淡的,皮膚蒼白得驚人,非人非鬼。
低頭看到水中他身上散發蔓延出來血,她傻眼了,難以置信道:“你的血?”
這是什麽妖孽怪物?
藺無闕抬眼看她,麵無表情,冷冰冰的一字一句道:“你拿走了我的心,我成了這樣。”
因為你拿走了我的心,所以我成了這樣。
著,他突然就抓住了鍾魚的手,放到他左邊的胸膛——
空的。
沒有心髒,空的!!!!
鍾魚驚愕萬分地抽回自己的手,畫麵猝然支離破碎,瞬間驚醒。
她驀地睜開眼,急促地喘息,眼前是熟悉的紅木房梁,月白紗幔,窗外晨光正好。
夢醒了。
鍾魚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頭看,確認自己的手抓的是被角,而不是有血的其他東西,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什麽破夢,太嚇人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脖子啊手臂啊後背啊,全都僵硬得不行,動一下都痛。
鍾魚動了動,然後床邊就有人靠近了,腳步聲平緩隨意,且從容。
她僵硬地抬起眼,看到了優雅而來的藺無闕,他唇邊帶著溫柔的笑,融在蒙蒙晨光中,有點不大真實。
鍾魚輕喚了一聲:“藺師兄。”
睜眼閉眼都是他,感覺不要太酸爽。
藺無闕淡淡地應了一聲,他坐在她旁邊,垂眼看她,然後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問道:“做噩夢?”
鍾魚覺得他在明知故問。
因為她還沒回答,他語氣像是帶了一絲嫌棄,直白地把話了出來:“嚇得不輕。”
鍾魚腦門上一層冷汗,肯定是嚇得不輕的。
她艱難地問他:“師兄,我睡了多久?”
藺無闕:“一一夜。”
一一夜,還不算太糟糕,沒有睡死過去太久。鍾魚東倒西歪地掙紮著起身,藺無闕順手搭了一把,讓她坐穩了。
他把她半抱在懷裏,眉頭微蹙,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的發涼的手心,漫不經心地問:“夢到了什麽?”
鍾魚覺得又是一陣頭皮發麻。你你你,是你就是你!!
但她在短暫的鬱悶抓狂後,忽而一頓,想到一個很詭異的事情,藺無闕他現在有心跳的嗎?
鍾魚想到血冰湖,臉色有點發白。
藺無闕靜靜地垂眼看著,眸光陰沉,神色籠了層不愉的陰暗。
她現在很害怕,很抵觸,他不喜歡這樣。
卻不想,很虛弱很害怕的鍾魚,下一刻就突然反身抱住了他,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使勁地把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藺無闕眼中似有意外,微怔。
他沒話,隨後他便十分優雅地把拿水的手收了回來,順勢把她整個圈住了。
鍾魚心慌意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噩夢後遺症還在,她開始那會兒,沒有感受到他藺無闕的心跳聲。
直到她把側臉貼到他的胸膛上去,才慢慢聽到了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沉穩地跳動著的。
還好還好,想太多了。鍾魚把心放了下來。
她放下心來,想離開,藺無闕卻是扣住了她的後腦勺,把她按在懷裏了。
鍾魚保持著姿勢,疑惑道:“師兄?”
藺無闕淡淡道:“好奇,就聽久一點。它跳得你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