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師兄最最最好
不知過去多久,在倒下的傀儡烏鋣屍體旁邊,重新出現一道黑影,帶著重重的煞氣。
那人看向地上的血,眼裏沒有半點感情。
隻不過在發現傀儡鬼犬身上留下的殺招痕跡時,他麵上的表情才變得詭異起來,那冷笑裏甚至帶著一股恨意:“你果然來了。”
話落的瞬間,他就化成了黑影,奪門而出。
…
那個傀儡狗魔頭死後,魔界又發生了什麽事,鍾魚是不知道的。她昏死睡一覺醒的時候,人就已經在九重宗。
鍾魚睜開眼,屋裏是簡單而雅致的陳設,矮幾上香爐煙霧繚繞,彌漫著一股淡淡梅花冷香。她一下就認出來了,這裏是雁定殿。
而她轉過頭,就看到了在矮桌上優雅站立的雪鴞,它此刻矜持地看著她。
鍾魚艱難地爬了起來,有氣無力地笑著打了聲招呼:“喲,好久不見,貓頭鷹兄。”
雪鴞像是特地看守她的,這會兒看她醒了,就飛了過來。它那雙琥珀色的眼,用略帶嫌棄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一樣。
鍾魚把它瞧仔細了,卻是滿臉驚訝,道:“幾不見,你怎麽更慘了。”
上次它被抽回去,隻是掉了幾根屁股毛,現在它不僅連毛色都不白了,就連頭頂那撮毛都禿了一塊。
微微僵住的雪鴞似乎也有滿肚子委屈,撲著翅膀,咯咯咯地叫個不停。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菜雞!藺魔鬼他差遣起我不管死活,他不是人。
可惜它呱呱呱地在什麽鳥語,鍾魚就聽不懂了。實在難受,她就把它按住了順了順毛。
鍾魚起來走了一圈,發現沒有藺無闕的身影,也不知道她躺這裏多久了,現在頭也昏昏沉沉的。
她本來打算是馬上回自己的清雲峰去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這高傲的雪鴞非得跟著她。
鍾魚很為難,老實道:“我也想帶你走,可上次不是試過了?得藺無闕……呃,藺師兄他同意。”
雪鴞卻是不管,走到她的腳邊,用力咬著她的裙角,似有些焦急地示意她往內閣裏麵的湯池方向去。
鍾魚無奈,就跟著過去了。她繞過幾道屏風,七拐八彎的也終於跟著進去了。
然而讓她驚愕的是,毫無聲息動靜的藺無闕居然整個合衣泡在水裏,宛如一尊不可冒犯的仙神像,俊容冰寒,墨發披散,閉目靜坐。
鍾魚驚訝無比:“怎麽回事?”
隻見雪鴞心翼翼地靠近冒著冷霧的湯池,用尖爪敲了敲池邊一塊結了層冰霜的青磚,漠然地回頭看她。
這是它無法靠近藺無闕的意思。
鍾魚看懂了,心中驚訝不已,別是藺無闕從回來後,他就一直在這池子裏泡著了吧?
她聲地喚了一聲,“藺師兄?”
沒反應。
鍾魚試探性步往前,她以為自己進不去,卻發現居然可以。
她無言,忍不住看了眼高傲的雪鴞,忽然就感受到了空氣中一股別樣的委屈及幽憤。
這原來這是隻很粘主人的傲嬌寵物貓頭鷹。
奈何藺無闕對它十分苛刻,動不動就它抽到掉毛。鍾魚抬步進了湯池邊緣,還在分神地亂想。
她是很怕冷的人,踩著上麵結著細碎冰霜的青磚,就覺得寒意逼人。這跟凍肉冰庫也差不多了。
鍾魚看藺無闕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仿佛連呼吸都沒有,其實心裏還真的有點害怕。
尤其是她喊了兩聲後,他都絲毫沒有反應,就有點慌了。不,不可能是掛了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鍾魚自己都嚇到了,她就什麽顧不上了,立刻就伸手去探他的脈搏鼻息。
還好還好,還有氣兒。
也是,主角哪可能會死。可笑。
鍾魚手有點滑,她想再費點勁探他脈搏的時候,就感覺手指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沒有知覺。
那一瞬間,藺無闕的眼睛就睜開了。漆黑的瞳眸裏若如初融的冰川雪水,水麵倒映出她的模樣。
空氣凝住,靜默無聲。
鍾魚僵住,道:“藺,藺師兄,你沒、沒事啊?哈哈,那個,我就來看看,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她有點尷尬,立刻就想偷溜出去,但下一刻,就被藺無闕給抓住了手腕,沒法逃。
藺無闕的手很冰冷,可能也跟他在冰裏打坐修煉有關,一點溫度都沒有。他那修長的手指,白得幾乎病態。
鍾魚的注意力落在他的手指上,而藺無闕的目光卻是放在她的臉上。他另一隻手就順著她的下巴,滑到了側頸動脈血管上。
又來了。
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溫柔刀的感覺。
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的大佬,真的很讓人頭禿,鍾魚地緊張起來,也不敢亂動。
藺無闕卻是忽然輕笑了一下,摸夠便放開了,頗有幾分滿意的語氣十分柔和,“不錯。有點活的樣子了。”
?難道我今之前,在你眼裏是個死人嗎是死人嗎?
鍾魚凍得發抖,敢怒不敢言的眼神,變得跟旁邊幽憤的雪鴞是一樣一樣的了。
藺無闕剛剛還跟個斷了氣的死人一樣,現在一睜眼,立刻就恢複過來了,簡直不是人。就好像他真的隻是一直在水裏靜心打坐而已,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他霍然起來,濕噠噠的一身。他赤腳踩下來,地磚上全是滴落下來的水。鍾魚看他麵無波瀾,居然利落幹脆地在她麵前脫衣服,立刻虎著臉告辭了。
藺無闕並不阻攔,他側身,眼角餘光掠過她匆匆而逃的背影。
雪鴞飛到了屏風上,那樣子像是帶了一分邀功的驕傲。藺無闕收回視線,看它的眼神冷漠無情,麵無表情吐出兩個字:“多事。”
慘遭嫌棄的雪鴞就被扔了出去。
藺魔鬼你無情,狼心狗肺!
鍾魚回了清雲峰。
她一回來,就撞見了行色匆匆的裴頃雲。
鍾魚看他有點狼狽,驚訝地問:“裴師兄。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裴頃雲揉了揉太陽穴,也不隱瞞,氣道:“還不是封印門那事。近日發現三處封印陣有出現破裂的跡象,那些個老東西,不想法子補救,個個都跑來九重宗興師問罪了。實在煩人。”
鍾魚一怔,心道果然這封印門破裂不止一處,除了金水台的猊平山,其他地方也開始有崩盤之勢,年久失修這個問題已經很大了。
她思緒很紛亂,就忙挑了個最關切的問題,問:“那是魔族破門卷土重來了嗎?”
此刻她心裏不安的是,藺無闕和她喬裝奪走月冥花,殺死了傀儡狗魔頭,這事別是被發現了。真魔王震怒,這可就玩脫了。
裴頃雲聞言,冷哼了一聲,道:“哪有那麽容易?早就重新布陣加固了。不過眼下金家出了疑似魔族內應,消息不知怎麽的傳開了,九重宗是有些麻煩罷了。”
到底,不光是兩界水火不容,這仙門百家之間的矛盾也是錯綜複雜的。正派裏的野心家甚至還玩著勾心鬥角的把戲。
想想,也實在心塞。
鍾魚心裏有數了,隨後又問了金水台的事,聽是秦表弟和程易四師兄在金家都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臨走前,裴頃雲突然問了她一句,“聽程師弟,那掌門師兄帶你離開了,後來你們……去了什麽地方?”
鍾魚精神繃緊。
她強作鎮定,謹慎道:“怎麽?”
裴頃雲涼涼道:“猊平山封印陣有打鬥的痕跡,掌門師兄又受了傷。你呢?”
鍾魚是懵的。我?我什麽?進魔界砸場打鬥的事我知道,但藺無闕什麽時候在猊平山又幹過一場,我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啊。
裴頃雲看她這表情,知道問也是白問了,揮了揮手:“罷了。問你也沒什麽用,走了。”
完,他就順便把清神補元丹丟給了她。
“好好修煉,秘境大獵就要開始了,別丟宗門的臉。”
日常被嫌棄的鍾魚接住,看向裴頃雲匆匆走遠的身影,內心一陣激動。
刀子嘴的師兄們都是好人啊,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