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遊學士子柳明元
已經有十年不曾來過都城，柳明元忍不住的先前眺望，道路的盡頭掩藏在草木中，看不見那巍峨綿延的城牆。
距離都城還有四十多裏地，明明知道不可能看見雍城，但依舊不停的張望，想盡快看見雍城的影子，外出求學十年方歸，柳明元的情緒激動，十年的時間不短，是否還有人記得，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路上的行人漸漸多起來，這是同行前往雍城的人，夏國的被諸國忌憚，雍城作為夏國的都城，自然有著其不凡之處。
柳明元想與周圍的人交流，猶豫再三，他製止了自己的想法，不止一位先生過，為人者不可默言亦不可喧囂。
“老板，來碗藿菜疙瘩湯。”路過西山鎮，柳明元如大多數人選擇歇歇腳，畢竟雍城還有十幾裏地。
西山鎮一如記憶中的模樣，無論是街道，還是兩旁的房屋，都是記憶中的樣子，沒有絲毫的變化，柳明元不禁想起，自己曾跟隨蒙學老師來遊曆時的場景，那略帶青澀的舉止仿若就發生在眼前。
“客官，你的藿菜疙瘩湯來了。”店二端著大陶碗，心的放在柳明元身前的桌案上。
十年後的西山鎮還是有些變化，藿菜疙瘩湯的湯匙沒有以前那麽大，當然或許是因為自己長大了緣故。
粘稠中包含著顆粒，還有絲絲微弱的苦味，一切都還是原來的味道，隻是街道上人少了許多，沒有以前的繁華的樣子。
“二，街上的行人為何如此少？”剛完這句話，柳明元就感覺自己失言了，現在正值春耕的時節，誰會在最是繁忙的時間四處走動。
“他們都去西山別院做工，街上的行缺然少了。”店二的回答出乎柳明元的意料，不是在忙著春耕，而是去做工了。
柳明元放下手裏的湯池，問道：“這西山別院是誰的府邸？”
店二麵露向往的神情：“西山別院是公子皓的府邸。”
在自己的記憶中有公子鼎和公子武，從沒聽過公子皓，柳明元眉頭微皺，疑惑的道：“公子皓？”
“連公子皓都不知道，你不是夏國的人？”店二帶著戒備的神情道。
柳明元回答道：“我出身楠楊柳家，是地地道道的夏國人，因在外遊學太久，故而對這些消息知道的不多，還望二哥解惑。”
“本就不是什麽隱秘的事情，告訴你也無妨。”店二指向北方、“那裏就是西山別院的位置，也是王上的第五個兒子公子皓的府邸，整個西山鎮許許多多的百姓，都在西山別院替公子皓做事。”
柳明元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都去幫公子皓做事，那百信自己的土地，豈不是沒有時間耕種。”
這饒問題真多，要不是看著現在人少，真不想在這裏著人盡皆知的話，店二撇著最回答道：“也並不是沒有時間耕作，不少人都是點著火堆晚上在地裏耕種。”
“嘭”
柳明元一掌拍在桌案上，麵色因憤怒而漲紅：“真是豈有此理！”
誰不知曉春耕乃諸事之首，第二年能不能過好，今年春耕占一半的因素，官府征發徭役時不會選在春耕時節，就連戰爭也會盡量避免在春耕秋收時發動，身為公子之尊，不思勸農春耕，反而役使百姓，此時若不發聲，愧對王上的知遇之恩。
“客官，你想…….”相似的場景見識了三四次，店二自然明白柳明元想偏了，他的話剛剛到一半就停下。
一粒碎銀子啪的一聲放在桌案上，等店二回過神來之時，隻來得及看見柳明元的背影和餘音未絕的話語：“多謝二哥的提點。”
店二本想你想錯了，現在就算是想補救都不行了，店二自問追不上柳明元，不過他也沒打算跟到西山別院，以前不是每見過這樣的人，還不是被公子皓給打回去了。
西山別院距離西山鎮街道不遠，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柳明元便看見正田地裏忙碌的許多百姓。
田地裏沒有看見監工，隻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在四處尋看，不時還對正在做事的百姓上幾句。
沒有皮鞭鞭撻之聲，沒有麵容枯槁之色，相反正在做事的百姓，麵容帶著喜意，他們偶爾時會有交談，但並沒有停下手裏的工作。
事情與想象中不一樣，至少沒有防止逃脫的兵甲，柳明元感覺自己剛才走的早了些，應該多問問店二才是。
“這位兄弟，可有什麽事情？”周顧對柳明元拱手詢問，他看見像似遊學士子的人，在這裏站了好久。
柳明元拱手回禮：“一年之中春耕最是重要，為何這裏聚集如此多百姓，他們就不需要耕種自家的地了嗎？”
周鼓眼中閃過明悟之色，對柳明元回答道：“公子荒地數千畝，不願土地就此荒著，卻又苦於沒有足夠的人手，便出錢在西山鎮招募耕作的人手，因此這裏的百姓均是自願而來，公子並無強迫之舉。”
沉吟片刻之後，柳明元對周顧拱手：“多謝老哥為明元解惑。”
出錢雇傭百姓為自己耕地，不是向官府要求徭役，也不是將地租給百姓，明明有輕鬆的捷徑不走，反而選擇了最麻煩的雇人耕地，柳明元一時之間想不明白。
“.…現在我讀一句，大家再跟著讀一句…長者立，幼勿坐，長者坐，命乃坐…”
“…..長者立，幼勿坐，長者坐，命乃坐…”
柳明元正觀察著一塊木板，木板上寫著“陳氏藥堂”四個字，突然入耳的讀書聲讓他精神一震，盡管讀書聲帶著淩亂，甚至還有讀錯聊發音，可這就是田野藏麒麟，既是遊學之人，怎可不上前拜見。
帶著激動的心情，柳明元快步穿過藥堂，入眼的是十幾個盤坐的孩童，他們有男有女，身上的穿著也是奇花八門，應該是住在附近的孩子。
柳明元整理衣襟，真準備拱手行禮，手舉到一半就僵硬的停在空中，他預想中的大賢居然是個孩子，看模樣就在十六七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