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生活不可承受之重
街道上的足跡延伸，自公子府外的街道，一直延伸到城南的文前坊。
公子府周圍的街道，青石鋪地，整潔又寬闊，文前坊的街道，也有青石鋪地，隻是街道上垃圾不少，不過因為是冬，到也沒有什麽太難聞的味道。
“這裏。”
在元婉君的帶領下，夏元皓走進了一個名為吉祥的巷子。
巷子的兩側都修建著民居，巷子的空間也不算寬敞，這是雍城南絕大部分巷子的樣子，雍城南居住著雍城三分之一的人口。
“咚咚咚”
行走了大概兩盞茶的時間，元婉君敲響了一處名為薛宅的民居。
“吱呀”
薛宅的房門打開，一個身穿粗麻布的婦人出現，婦饒年紀不大，看著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從臉麵色和發飾上可以看出，她曾經的生活不錯，當然她的皮膚也有著風風雨雨的痕跡。
“元妹妹你來……”高興之餘，溫香看見了夏元皓，她疑惑又謹慎的看向元婉君：“妹妹，這位是……？”
元婉君回答道：“他叫陳江河，是……是……”
元婉君不知道怎麽介紹陳江河，他是公子府的大人物，隻怕溫香會直接關門，若是因為織布要來買絲，這種真實情況太匪夷所思，溫香怕是不會相信。
“我是來買麻絲的。”見元婉君話卡殼，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夏元皓自己開口出來意。
曾考量過讓衛叔出來買絲，隻是讓公子府管家買絲，就相當於把事情擺在了明麵上，沒人喜歡被人指指點點，所以夏元皓決定喬裝打扮，跟著元婉君出來自己買絲。
作為城南的幾個出售麻絲的地方，溫香要麵對的人不少，也不是沒有男的來買過麻絲，若是別人這句話，溫香可能也就相信了，但是夏元皓這話，溫香不會相信。
即使隻製作麻絲，但對衣物的了解，溫香也能算個行家，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衣服的款式是家丁護院的不錯，但是衣服的材質明顯很好，那時最好的細麻織出來的布料，這不是家丁衣服該有的布料。
況且，這個人麵色紅潤，精神飽滿，這完全不是一般人表現，即便眼前的人不是雍城的公子哥，也有著殷實的家境，根本不用出來買什麽麻絲。
薛宅製作麻絲的時間不長，溫香能鍛煉出這樣的眼力，隻是因為這樣人，她見識的太多了。
看破的事情不用破，溫香將目光轉向元婉君，與元婉君在很久前就結識，從認識的那一刻，兩人就保持著良好的關係，溫香相信元婉君不會對自己不利，隻是她需要元婉君解釋一下，因為之前沒有會有一個男人來這裏。
“溫姐姐不用擔心，婉君可以保證，江河不是那些人。”元婉君臉頰微紅道。
溫香將元婉君的神態盡收眼底，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夏元皓，隨即對夏元皓和元婉君道：“你們進來吧。”
走進薛宅，夏元皓第一眼，看見一個很大的院子，但院子能過饒隻有中間的那一條路，路的兩邊是一排排架子，穿過架子，映入眼睛的是七八個大木通，最後才是木石結構的房屋。
因為冬的溫度太低，沒有辦法進行晾曬，所以作坊一般的薛宅沒有進行運作，也就沒有辦法看見，麻絲製作的場景。
“嗯？”夏元皓看見了兩個女孩，準確的是兩個滿臉汙黑的姑娘，簡單的來她們的打扮就像是雍城街道上的乞丐。
溫香雖然看起來有著生活勞作後的疲憊，但是整個饒精神還在，身體也沒有營養不良的跡象，甚至夏元皓覺得她不八成以上的雍城生活的要好。
在來的路上夏元皓已經問過元婉君，溫香的生活來源全靠麻絲和麻皮的售賣，僅僅隻靠自己一個人，產量再高也搞不到那裏去，所以那個溫香就收養兩個女孩為自己做事，這才有了溫香現在溫飽之上的生活？
本來因為元婉君的緣故，夏元皓對這個溫香的印象不錯，而現在溫香的形象在夏元皓的心裏大大降低。
溫香將元婉君和夏元皓領到正堂，看了一眼老老實實的夏元皓，她對元婉君道：“元妹妹在這裏等一會兒。”
溫香離開正堂，在邁步走出房間時，對黑猴子一般的兩個女孩中那個大姑娘道：“蓓兒，去端兩碗茶水來。”
僅僅過去了一會兒的時間，薛蓓掌著木盤走進正堂，沒有用自己的手將茶碗端出，而是將整個木盤托起，遞到夏元皓和元婉君的身前。
“請用茶。”
薛蓓的衣著和打扮沒法看，但是她的聲音清脆的如同黃鸝鳴叫，整個人話的中氣也很充足。
薛蓓大概十五六歲，而且她並不清瘦，厚厚完冬衣之下，還能看見胸前有著明顯的凸起，夏元皓打量之下，還發現薛蓓臉上的烏黑，更像是故意用汙泥摸上去的，衣服上的汙漬不是用用泥摸上去的，但好像汙的有點過分了一些。
薑沫混合這花椒，薛宅的這碗茶湯，喝的夏元皓差點直接吐了，一連適應了十幾年的時間，夏元皓還是喝不慣這香辣入腦的茶湯。
“謝謝。”對薛蓓道完謝之後，將沒有茶湯的茶碗，放到身旁的桌案上。
沒有直接想薛蓓，問自己心中的疑問，這裏不是自己的公子府，況且就元婉君和薛蓓相視一笑的表現，很顯然這裏麵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元妹妹，這是給你備下的麻絲，你看看合不合眼。”溫香背著一個大布袋出現，她將布袋在元婉君和夏元皓的麵前放下，拿出裏麵整理好的一股股細白的麻絲。
元婉君不是第一次來買麻絲，溫香拿出的一束束麻絲整齊排列，元婉君隻是粗粗的看了一眼，便掏出懷裏的錢袋，對溫香道：“這是買麻絲的錢，也請溫姐姐輕點一下。”
“還點什麽，元妹妹又不是生人。”
溫香把元婉君地上來的錢袋，交到剛才端茶的薛蓓的手裏，隨即對夏元皓道：“不知哥你需要什麽樣的麻絲呢？”
夏元皓指著身前的麻絲回答道：“和婉君姐姐一樣的麻絲吧。”
溫香回道：“我去去就來。”
溫香邁著步子離開，元婉君將一束束麻絲放進自己帶來的袋子裏，夏元皓的注意力不再麻絲上，他看向正堂門口，正在和另一個女孩玩耍的薛蓓身上，剛在溫香給薛蓓錢袋的動作很自然，薛蓓接的動作也很熟練，看來真的如自己所料。
“.…..咚咚……開門……關……”
“咚咚……咚……老子……撞……你們沒得……”
突然間外麵傳來巨大的聲響，還有一個男人粗魯的叫罵聲，因為正堂距離大門不近，具體著什麽夏元皓聽不清楚。
“那是誰……”
見在場的人都隻是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夏元皓搬來還想提醒，要不要開門或者加個粗一點的門閂，但剛到一般他突然發現，除了自己，在場的人都知道門外的人為何而來。
“跟我來。”
元婉君將裝好麻絲的袋子放到角落，拉著夏元皓的手徑直的離開正堂，與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那兩個渾身汙黑的姑娘。
沒有抽離自己的手，任由元婉君拉著自己離開，看元婉君熟練的辨識著方向，在幾轉幾折之下，來到一處隱蔽的房間。
這個房間有一扇窗戶和一張床榻，床榻上躺著一個清瘦蒼白憔悴的姑娘，這個姑娘看見進來的四個人，她沒有話，隻是閉上眼睛，眼角流出兩道淚痕。
不用言語表現出來的傷心，總是分外的具有力量，夏元皓突然感覺心裏堵的慌，他來到窗戶想要透透氣。
很多的事情在行走的過程中明白開來，在經曆東夷一行的磨礪之後，夏元皓的武功更上一層樓，即便沒有摸到達宗師級的門檻，也算是一流中上層人物，耳聰自然能聽見許多動靜，更何況整個薛宅也不算大。
“溫姐姐是不得已的。”元婉君抿著嘴，在夏元皓的身邊聲的道，本不想這些話，隻是她發現夏元皓的臉色一直很難看。
“沒事。”夏元皓給元婉君一個放心的眼神。
夏元皓來到床榻邊，對躺著的女孩道：“把你的手伸出……”
手臂粗的木棍便猛然麾下，木棍還沒有擊中既定目標，便被一隻手啪的一聲抓住，夏元皓移開木棍對滿臉凶狠的薛蓓道：“我是醫師，或許有治病的辦法。”
“你….？”薛蓓雖然遲疑了，但她的眼睛裏明顯的充斥著不信任。
“薛蓓！？”被薛蓓的一棍子嚇懵，又快速反應過來的元婉君，當即張開雙手攔在夏元皓的身前，厲聲的對薛蓓道：“你要做什麽？你這是要殺人嗎？你想害死姐姐妹妹和你母親嗎？”
元婉君被驚嚇的臉沒有絲毫的血色，渾身上下嗖嗖嗖的直冒寒氣，夏元皓要是在這裏有個好歹，那吳宅和薛宅的人都不用活了。
“沒事的。”夏元皓一邊嗅著元婉君的發香，一邊安慰的對元婉君道，以自己的身手，薛蓓根本不可能山自己。
夏元皓對薛蓓道：“不相信我總要相信婉君吧。”
“我信你！”躺在床上的女孩，在薛蓓猶豫的時候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