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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湧浮動(46)

  玄歌也顧不上自己的身份了,就地來了個懶驢打滾,一溜煙,滾出四五米遠,即使如此,胸前還是被豁出一條大口子,肉皮刺目驚心的外翻出來,鮮血汩汩流出,浸透了整件衣服的下擺。


  冥狼毫不放鬆,又追上前去,閉著眼睛,對著玄歌又是一劍。


  玄歌反應過人,顧不上胸前的重傷,身子翻滾還沒等停下來,毫不猶豫,幾乎本能的抬手就是一箭。


  冥狼吃虧就吃虧在眼睛上,如果他未被麵粉迷住雙目,玄歌手中暗藏的弓弩是瞞不過他的眼睛的,這一箭也絕不會躲不過,但現在,卻晚了,他聽見利箭破空的響聲,甚至聽見弓弩盒內利箭撞擊頂針的聲音,再想躲閃,已然來不及了。


  人的動作再快,快不過這些硬件,在絲毫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利箭瞬間在他的膝蓋上開了花。


  “哢嚓!”一瞬間,他聽見自己骨骼破裂的聲音,接著,腿上的巨痛如同潮湧般襲來。冥狼確實算是一條漢子,非常人可比。牙關一咬,連聲吭都沒吭出一下,怕玄歌再發暗器,單腿用力向前一蹬,整個人倒飛出去。


  後麵三四位膀大腰圓的漢子被他一撞之力,東倒西歪,亂成一團。冥狼一條腿已經完全失去知覺,雖把身後大漢們撞倒,自己卻站立不住,踉蹌兩步,跌坐於地,一把袖箭也脫手而出。


  巧的很,他摔倒的地方就在一開始借麵粉暗算他的那個年輕人近前,青年想都沒想,對著冥狼的腦袋,揮手就是一刀,他出刀的速度不快,剛猛有餘,力量不足,若是平時,十個他困在一起也不會讓冥狼眼睛眨一下,可此時,冥狼卻有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他一手支地穩住自己不倒,一手揮劍猛抗青年的長刀。


  “當啷!”青年手中一輕,長刀在空中打著旋,飛出十多米遠的地方,青年吃驚的撤後一步。


  “啪啪!”不遠處傳來鼓掌聲,他微愣,轉目一瞧,離自己隻有七八米遠的地方,雲未央和千影二人正緩緩走過來,前者笑眯眯的拍著手,也分不清她是對冥狼還是對自己。


  雲未央一來,仿佛被注了一針強心劑,青年二話沒說,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雙手抓緊一袋大米,臂膀一用力,硬生生將三十多斤重的米袋子高舉過頂,惡狠狠砸向冥狼。


  “呼!”聽惡風不善,冥狼想也沒想,反手一劍劈出。


  “撕拉!”


  “嘩……”他的劍夠快,也夠鋒利,一劍下去,米袋頓時一分為二,可裏麵的大米速度不減,鋪天蓋地的灑了他一頭一身。


  青年見機不可失,隨手抄起一把菜刀,揮舞著亂劈亂砍。


  冥狼前是被大米淋得暈頭轉向,接著青年一陣毫沒章法的亂揮亂砍,可惜他的一身功夫,連發揮的機會都沒有,在慌亂之中手臂一痛,接著血光四濺。


  “嗚……”冥狼仰天一聲哀嚎,裏麵夾雜著說不出的憤慨與歎息,冥狼騰空而起,也沒辨別方向,胡亂的落荒而逃。一隻腳無法用力,他的身法依然快得驚人,玄歌連開數箭,結果連邊都沒粘上,冥狼已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追!”陸子箏大急,一把將人群中的雨澤拉過來,大聲叫道:“你給我組織人把冥狼擒住!活我要見人,死我要見屍!”


  雨澤被陸子箏抓著喘不過氣來,急忙的答應一聲,一揮手,帶領一幹屬下向冥狼消失的方向奔去。


  “嗬嗬!”這時的雲未央卻突然笑了,背手仰望天際,歎道:“能看見星星,今晚是個大晴天啊!”


  陸子箏莫名,不知道冥狼都跑了主子怎麽還有心情關心天氣。剛想發問,雲未央淡聲道:“瘸了一條腿,少了一顆‘牙’的狼,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說著,她笑眯眯的向地麵努努嘴。


  陸子箏順勢看去,隻見灑了一地的大米中混雜著一灘血,血中一條斷臂刺人醒目。


  可陸子箏沒這種感覺,反而興奮異常,特別是斷臂掌中的那把袖箭,他越看越高興,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把劍撿起來,反複看了半晌,交給雲未央,動容道:“冥狼的身手高人一等,他的劍也是萬中無一的。”


  雲未央接過劍,隻是掃了一眼,嘴角一挑,眯眼道:“有萬夫不敵之勇固然可怕,但沒有一顆優秀的頭腦,他永遠也稱不上什麽人物。”說著,隨手將劍扔在地上,向手握菜刀,一臉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後怕,表情奇怪的青年走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好樣的。”然後向他點點頭,走向一旁,伸出整個臂膀將玄歌扶起來,走向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玄歌看了看胸前的傷口,苦笑道:“主子,我自己能走,別讓血把你衣服弄髒了,而且您自己的身子也沒好全……”


  雲未央麵無表情,手上的力道可絲毫沒有減輕的跡象,淡淡的說道:“沒關係,我兄弟的血在我心中是最重,也最炫目。”簡單的一句話,足可擊起千層浪,玄歌認為自己受的傷,值!

  青年木呆呆的看向雲未央的身影消失在馬車內,很快,馬車動了起來,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耳邊還在不停的回響著雲未央的話,她的聲音很輕,話也很簡單,但他知道,這句話足以徹底改變他在雲龍會內的地位。


  一場苦心經營一天的圈套,隨著冥狼的重傷而逃宣告結束。回到秦王府,早已有大夫等候在側,等到時,玄歌已稍微有些失血過多,虛脫的跡象,不敢耽擱,招呼大夫,把他安置在床上。


  玄歌的傷看起來很重,其實未傷及筋骨內髒,隻是皮外傷,沒過一會兒,大夫便走了出來。


  雲未央問道:“我朋友沒事吧?”


  大夫笑笑道:“沒事,隻是失血過多,再加上病人的底子好調養些時日便會痊愈。”


  雲未央和依娜聽後也笑了,後者道了一聲謝,心情高興,大方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票放在大夫的手中,笑道:“辛苦了,這是點小意思,還望您收下。”


  大夫左右看看,也沒外人,便大方的收下,又客套幾句,轉身樂嗬嗬地走了。


  “唉!”等大夫走遠後,千影一歎,道:“玄歌的傷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那些隱藏於暗中的敵人還在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


  “恩!”雲未央點頭道:“事情不能再拖了。”二人留下幾名小弟照看,邊說話邊走了出去。


  玄歌不在,等於暗使裏麵失去了領頭人,對雲未央來說十分不利,暗使發揮不出作用,等於斷了雲未央的一條手臂。


  回到聽雨軒,雲未央坐在椅子上,暗暗冥思,靠在榻上,聽聞身後那沒有刻意隱藏的腳步聲,嘴角輕挑,笑道:“事情可解決了?”


  楓雪寒沒有說話,撩起衣擺坐在雲未央旁邊,接過雲未央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然後悠悠然的靠在軟榻上,眼睛微眯,淡聲道:“急什麽!”


  雲未央秀眉微揚,有些不解。


  “不過是幾個小嘍囉罷了,看看還會有哪些螞蚱蹦出來,到時候一並收拾,戲嘛,總要此起彼伏,那樣才會有意思,不是嗎?”說著,楓雪寒側臉向雲未央看去。


  雲未央一時有些看呆了,她從不知道一個男人的聲音會如此好聽,清澈,冷然,幹淨三種混為一種便成了一種極為動聽的聲音,那風輕雲淡的模樣仿佛世間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那麽地高高在上,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明,不論多複雜多危險的處境,他永遠都是一副冷冷淡淡,仿佛所有的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良久,回過神的雲未央收回視線,懶懶的靠在楓雪寒的肩膀上,望著窗外清明的月光,鼻翼見流淌著淡淡的桂花香,幽幽道:“是時候讓那邀月還賬了,這些時日想必她一直在擔心我會想出什麽招兒來對付她,估計吃飯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尤其在知道我還活著的時候。”說著,她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樂道:“精神上的折磨永遠是最痛苦的。”


  “何時動手?”楓雪寒問道。


  “明日下午!”說著,雲未央揚聲道:“依娜。”


  守在外麵的依娜立刻走進來,先是一禮,然後問道:“主子,您喊我!”


  “恩!”雲未央點點頭,樂道:“依娜,備帖給邀月公主送去。”


  聞言,依娜一樂,說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夜間,繁星如明亮碎鑽倒影湖中,如行舟銀河,月華清明,如水瀉地,十分柔和明亮。景福宮,辰惠帝、邀月、東方子召正坐在正殿用餐,就在這時,一個侍衛拿著帖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將手中的帖子舉至頭頂,恭敬道:“秦王府的帖子。”


  正在用餐的東方子召依舊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樣,隻是心裏麵卻已樂了起來,這雲未央的動作還真快。


  辰惠帝放下筷子,冷然道:“呈上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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