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是真的
靳與桐從冰箱裏找了兩聽啤酒,拉著溫零到露台上吹海風。
溫零不會喝酒,就拿了一杯果汁。
靳與桐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海浪拍打著的聲音。
溫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放下玻璃杯,走進房間去接電話。
是嶽無邪打過來的。
他激動的說:“阿零,我找到當時接你弟弟那單生意的船長了,他坐牢了一段時間,出獄之後改名換姓,所以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手上還有燦朝當時給他作為船資的玉牌,我把視頻發過去給你看。”
溫零站在玻璃地板上,手腳冰涼,耳邊嶽無邪的聲音像是空穀回音,連綿不絕。
手機叮咚一聲,嶽無邪的視頻傳了過來。
溫零打開,畫麵裏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個子越南男人,他旁邊有個翻譯。
“對不起,但那天晚上真的是意外,我因為這件事已經得到了懲罰,請你原諒我。”
溫零問:“你真的沒有騙我?”
那男人拿起了一個玉牌,是顧燦朝貼身之物,“這是他給我的,我一直不敢拿出來賣掉,你看看對不對。”
鏡頭驟然拉近。
溫零看到玉牌上小小的字寫著:M。
是特殊設計的字體,m的右側彎彎繞繞,像是起飛的模樣。
她和燦朝的每樣首飾都會習慣性的打上這種字體的M或者N。
她是N,代表night,晚晚。
燦朝是M,代表morning,早晨之朝。
這個玉牌確實是顧燦朝的沒錯,可是……
溫零又問嶽無邪,“你怎麽能證明這塊玉牌不是燦朝死了之後陸司爵取下來,現在又拿去做偽證的呢?”
老嶽深深歎氣,溫零對陸司爵的誤解也太深了,他指著這個男人說:“你覺得陸司爵有必要專門雇一個人去坐牢來洗白自己嗎?如果按照你所說的,他害死了燦朝,他夥同何樂琪一起害死了你,他應該已經達到了所有目標,又何必多此一舉,讓這個男人在越南坐牢?他怎麽知道你有朝一日還會回來?”
老嶽說的字字在理。
溫零慢慢接受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是啊,她再執拗的選擇視而不見已經毫無意義。
最近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她的心已經不知不覺開始向著陸司爵偏移,也就能更理性的看老嶽拿出來的這些證據。
燦朝……應該真的是海難而死吧……
是為了她,才會那麽倉促而又張皇的死去。
如果真要怪,也應該怪她。
是她沒有早一點告訴燦朝她沒事,是她隻知道躲避才會讓燦朝誤以為她真的失蹤。
該死的人是她,不是嗎?
溫零的眼前漸漸模糊,她走去冰箱那裏,拿了一罐啤酒走到了露台。
打開啤酒,狠狠的一氣灌下所有的酒。
然後,對著無邊泳池,狠狠的跳了下去。
她迅速往下墜,很快就觸了底。
她屏住呼吸,在水下抱住自己的雙膝,瘋狂的大哭。
眼淚不斷從臉頰滑過,她所有的悲傷在這一刻盡顯無疑。
水壓壓迫著她,讓她感覺自己快要爆掉。
燦朝……你死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嗎?
你死的時候也是這麽難受嗎?
……
溫零意識漸漸渙散。
靳與桐發現不對勁,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回應,於是果斷跳下了泳池,把溫零從水底拉了出來。
她不斷的按壓著溫零的胸口,又給她做人工呼吸。
“阿零,你可不能有事……阿零,你快醒來……”
靳與桐一邊急救一邊呼喚著溫零。
終於,溫零臉歪向一邊,吐出了一口水。
她清醒了過來,可又好像沒有清醒過來。
她盯著璀璨星空,像個木偶一樣麻木的流淚。
靳與桐嚇著了,連忙問:“你怎麽了?”
溫零沒有回答,隻是淚水不斷湧出來。
這個時候,陸司爵回來了。
他也已經聽嶽無邪說了剛剛給溫零的那通電話。
看著溫零克製著自己,無聲流淚的樣子,十分心疼。
他蹲下身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大步朝臥室走去。
靳與桐想跟著,卻被陸司爵狠狠瞪了一眼,然後把她關在了露台的玻璃門之外。
“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請你不要再摻和。”
靳與桐慫了,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請便,我酒還沒喝完,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倒不是怕陸司爵,隻是覺得溫零此刻的憂傷隻有陸司爵能懂,大約也隻有他可以勸慰她了。
靳與桐回到座位邊繼續喝酒,耳朵卻豎了起來,聽著房間裏的動靜。
可惜隔音效果太好,她什麽都聽不見。
……
溫零墜入被子當中之後,就把自己的臉埋了下去。
陸司爵在一旁輕輕拍著被子裏的她,“想哭就哭吧,想哭多久就哭多久,我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你。”
“為……為什麽……”溫零哭夠了之後,掀開被子,哽咽著問,“我誤會了你那麽久,為什麽你現在還可以這麽平靜?”
“你也說了那是誤會,誤會解開了就好,我隻希望你不要太過傷心。”
“燦朝……”提起這個名字,溫零再度泣不成聲。
陸司爵歎了口氣,“生死有命。”
溫零突然就撲到了陸司爵的懷裏,緊緊抱住了他,“你真的沒有騙我嗎?燦朝的事沒有騙我?關於娶我的原因也沒有騙我?”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騙你。”陸司爵又豎起了三根手指,眼神無比的堅定真誠,“如果我騙你,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溫零閉上眼睛,眼淚肆意恒流。
希望,希望在失去顧燦朝之後,還能重新擁有現在懷裏這個男人……
這一晚,陸司爵和溫零繾綣相擁而眠。
外麵的靳與桐卻凍得直打哈欠,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淩晨三點了,便從露台下水,打算遊去岸上。
結果一下水,腳就抽了筋,她趕緊撲騰著上岸,跛腿走到剛剛喝啤酒的座位坐下,哀不自勝。
她想去敲門,想了想又算了。雖然她不介意做電燈泡,但今晚溫零心情不好,所以她不想打擾。
靳與桐鬱悶的想,她怎麽就那麽倒黴,裏麵的人濃情蜜意,她就得在外麵吹著冷風挨著餓。
第二天早上,靳與桐便感冒了。
溫零推開露台的門,發現靳與桐還坐在那裏的時候,嚇了一跳。
靳與桐一臉疲倦的朝她笑了笑,“阿零,早。”聲音卻是囔囔的。
“你怎麽還在這裏?”
靳與桐嘴一扁,十分委屈,“門鎖著的,我想走水路,可是抽筋了。”
“要不要緊?”溫零蹲下身來檢查她的腿。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靳與桐已經恢複了過來,便說:“沒事了,我要去我的房間好好睡一覺。”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溫零不放心,便陪著她一起去前台辦了入住,又把她送到了自己的房間。
……
陸司爵一覺醒來,房間裏空無一人。
他的心也像突然空了一塊。
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昨晚真的發生過那些隻有做夢才會發生的事嗎?
晚晚主動抱了他,晚晚拉著他的手,晚晚靠在他的懷裏睡了一整晚……
他急切的想要證明一切真的發生過,所以打通了溫零的電話。
溫零聲音細小如蠅,“你找我做什麽?”
“你在哪裏?”
“回房間的路上。馬上就要到了。”
“那就別掛電話,我要一直聽著你的聲音,直到見到你為止。”
溫零的臉紅了紅,終究還是沒掛,跟陸司爵聊著一些有的沒的無關緊要的事,然後走到門口,推開了門。
陸司爵早就站在門後,所以她進門的第一時間就立刻抱住了她。
他們沉浸在久別重逢誤會解開的幸福裏。
她不去問他,陸晨曦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也不去問她,她窗戶底下的利他敏又是怎麽回事。
隻要她/他在自己身邊就好,其餘的事,他們都已經不想再計較了。
很久很久之後。
陸司爵的手不安分的在溫零的後背遊弋。
溫零敏感的察覺到之後,往後退了退。
“我不希望我們現在就……”她的意思很明確,剛剛和好,並不想再進一步。
陸司爵接收到了她的信號,不以為意的苦笑,“放心吧,我沒有帶我奶奶的送子湯,就算我想,也不能。”
溫零尷尬了。
陸司爵也覺得尷尬,幸好靳與桐這時候又打過來電話。
“阿零啊,我們去海釣啊……”
……
在馬代按照既定行程又玩了兩天之後,就踏上了返程的旅程。
靳與桐雖然還是陰魂不散的纏著他們兩,可是陸司爵這次幹脆直接讓祁選安排了直升飛機來接他們,所以終於在旅程的最後時刻甩掉了靳與桐。
坐在飛機上,陸司爵牽著溫零的手,臉上蕩漾的滿滿都是笑意。
“晚晚,回去之後我可以跟大家宣布你的身份了嗎?”
陸司爵以為溫零一定不會再拒絕,可是沒想到他猜錯了。
溫零想了想,“還是先別這麽突然,我怕嚇著孩子們。”
“這是驚喜,不是驚嚇。”
溫零低下頭,“我還沒有準備好。”
“沒準備好什麽?”
“我作為他們的媽咪,騙了他們這麽久,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們,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緩衝一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