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話癆
溫零覺得奇怪極了，她明明看到徐熙熙回了酒店，怎麽會失蹤？難道回來之後又出去了？可是她喝得那麽醉，怎麽可能還能出去？她想問民警，可是民警根本就不回答她的問題。
“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可是你們到底有什麽證據懷疑我？”溫零不想再跟他們廢話了，“你們如果再繼續把我當嫌疑人審問，我會去你們的上級那裏投訴你們。”她都已經說了那麽多遍讓他們去調查餃子館，他們就是不信，她現在恨不得自己衝去餃子館，找靳與寒問個清楚。
民警什麽都沒問出來，就留了一個人在溫零房間外麵監視她，剩下的人去了徐老太太的房間。
徐老太太正在打電話，怒氣衝衝，“你們什麽意思！徐氏酒店每年給你們交那麽多稅，讓你們派幾架直升機過來參與搜查有那麽難嗎？”
對方依舊回答需要請示上司。
“我不管！總之如果今天找不到我孫女，我就撤資！”
徐老太太氣憤的掛了電話，看見民警走進來，便激動的問：“是不是查到熙熙的下落了？”
民警搖了搖頭，抱歉的說：“沒有。”
徐老太太頹然的坐在沙發上，她沒有哭，她知道現在還不能哭，熙熙現在沒準在哪個雪坡底下，正在等著她去救她，她不可以那麽脆弱的倒下。
起碼，起碼要等到栩栩過來。
她給徐栩栩打了電話，栩栩已經上了飛機，再過幾個小時，栩栩就會來了。
今天早上，她在客廳等了很久，徐熙熙都沒有起床。
她們本來約好今天要去山上看風景，徐老太太的腿腳不便，徐熙熙便也沒有打算去滑雪，隻是聽說雪山最高峰有一處奇特的泉眼，在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還會持續不斷的冒出熱水，因為有溫泉，周圍溫度較高，所以便有一年四季盛開不斷的野花。
她們看過照片，五顏六色的野花簇擁在溫泉旁邊，搖曳生姿甚是可愛。
而且此地有個傳說，隻要喝過這裏的“重生”之水，就會洗掉一切黴運，重新開始。
徐老太太自然是不會放棄讓孫女重新開始的好兆頭，所以就說要一起去看看實景。
一直到九點，徐熙熙還是沒出來，徐老太太便去敲了敲門，裏麵無人應答。
她便走了進去。
徐熙熙的房間裏空無一人，她的被子淩亂不堪，倒是像睡過人。
徐老太太以為她是在自己起床之前已經出去了，便給徐熙熙打電話，過了很久很久才有人接。
那人說著當地的方言，徐老太太根本聽不懂，找了工作人員過來聽了才知道，對方在說：“這手機是我撿的，就在纜車的第二個柱子底下。”
工作人員立刻去找撿到手機的人去把手機拿了回來，同時拿回來的還有徐熙熙的滑雪服。
徐老太太頓時覺得不妙，徐熙熙丟手機還算正常，可以說是她一時不小心，可是滑雪服怎麽會掉？天氣這麽冷，少了這層保暖禦寒的衣服簡直就跟裸奔沒區別。
她立即讓人在酒店全範圍內搜查徐熙熙的下落，因為是自家酒店，自家大小姐失蹤，所以大家行動都十分迅速，找了半小時，一無所獲。
酒店總裁便建議報警，徐老太太想起昨晚徐熙熙出門之前的樣子確實有點反常，於是很迅速的報了警。
徐熙熙昨天突然跟她撒嬌，抱著她的胳膊嗡嗡的說：“奶奶，能做你的孫女我很幸福，但是做我的奶奶很煩吧？”
徐老太太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瞎說什麽胡話，能做你的奶奶我也很幸福。”
“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做奶奶的奶奶，我也想像奶奶寵我這樣的寵奶奶，把這一輩子得到的愛都報答給您。”
徐老太太笑她癡傻，“我一個快作古的老婆婆都沒說你這麽老派的話，什麽下輩子這輩子，隻要你好好的，每天開開心心的，奶奶就心滿意足了。”
“嗯，我會聽話的。”
徐老太太這次帶徐熙熙過來，其實是想讓她喜不喜歡這家酒店，如果她喜歡，就讓她長期駐紮在這邊，這邊認識她的人不多，又清靜，是療傷複原的最好場所。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問，徐熙熙便坐直了身子，“奶奶，我出去一趟，你不要等我。”
徐老太太當時隻以為她說的是晚上不要等她睡覺，便說：“知道了，你也不要回來的太晚。”
徐熙熙笑著親了親她，就離開了。
如今想起來，那句“你不要等我”像是一句永別。
徐老太太的心顫了顫，身子也跟著顫了顫。
徐熙熙這個傻孩子，該不會是要自尋短見吧……
她腦補出了那個畫麵，徐熙熙脫掉滑雪服，丟掉手機，然後朝著雪地深處毅然決然的走了去。
如果沒有防寒禦寒的裝備，在這個零下十幾度的雪山，一晚上就會被凍得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徐老太太幾乎要暈過去，就在這個時候，民警跟她說：“我們懷疑徐小姐是被人綁架了。”
她像是抓到浮木的溺水之人，立馬就問：“什麽人？”綁架就還有生的希望，如果是自戕，那就……徐老太太立即就信了民警綁架這個言論，把昨晚的異常全都歸結於是自己想多了，她隻希望徐熙熙可以活生生的回來。
民警說：“昨天徐小姐見了一個溫小姐，她們兩仇怨頗深，所以我們現在懷疑，是溫小姐綁架了徐小姐。”
“溫小姐。”徐老太太皺了皺眉，“你說的是溫零？”
“對，沒錯。”
“她也在這家酒店裏？”
民警點了點頭。
徐老太太大約知道溫零的人品，她覺得溫零不可能做出綁架這種事，就問：“你們有什麽證據嗎？”
“我們走訪了附近的居民，很多人看到昨天晚上溫小姐鬼鬼祟祟的跟著徐小姐。”
徐老太太沒有再替溫零說話，到了現在，任何警方的疑點都是她的希望。她願意相信溫零是凶手，因為她不願意相信另外一個推測。
……
溫零從房間走出來，想去餃子館，進了電梯，電梯門正要合上，突然有一隻手從外麵伸進來。
電梯門朝兩邊閃開，走進來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溫零想了想，這人剛剛民警來的時候好像就一直站在門外，應該也是民警。
她沒有多想，出了酒店便奔餃子館而去。
可是到了門口卻發現，餃子館沒有開門，門上寫的營業時間是下午四點到晚上十點。
溫零敲了敲門，無人應聲。
她不甘心，就用手機大聲朝裏麵喊道：“靳先生您好，我是昨晚來吃飯的客人，我有事找你。”
過了幾分鍾，裏麵終於有了動靜。
玻璃門外的卷閘門被打開，靳與寒睡眼惺忪的臉露了出來。
“你找我什麽事？我做的食物很幹淨，你不可能食物中毒。”
“徐熙熙你認識吧。”
靳與寒愣了愣，傻傻的點點頭，“你怎麽知道我認識徐熙熙？”
“這個你就別管了，她失蹤了。”溫零急切的問，“昨晚後來她有沒有又過來找你？”
“沒有。她走了之後我就打烊了。”靳與寒的表情十分鬆弛，“她這麽大人了，所謂失蹤可能隻是自己躲起來散散心吧？”
“民警已經介入調查，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溫零狐疑的看著靳與寒，“為什麽你聽見她失蹤一點都擔心？昨天你們明明看起來很熟稔的樣子。”
“我跟她認識不過兩天，哪裏來的熟稔。”靳與寒裹了裹身上的毛毯，站在門口冒著風雪說話實在太冷了， 他欠身邀請溫零，“你要是不急的話，進來坐坐。”
溫零心裏有一大堆的疑問沒有解開，自然是不肯離開，於是應邀而入。
靳與寒把門關好，然後倒了一杯熱水端著暖手。
“我跟徐熙熙前天剛見第一麵，我看得出來她有很多煩心事，就把我珍藏的酒拿出來跟她喝了一點，那酒是我自己釀的，用了一些葡萄、山楂……釀了好幾個月……”
溫零對他怎麽釀酒一點興趣都沒有，“喝了酒，然後呢？”
“然後她就醉了，跟我說了一堆有的沒的，我看她一個小女孩醉醺醺的不方便回去，就讓她在我這住了一晚。”
“你讓她住了一晚？”溫零的眼睛睜得很大，“隻是單純的住了一晚嗎？”
“不然呢？我對幼齒小女孩可沒有興趣。”靳與寒打了個哈欠，“她喝醉了之後說，她覺得好累好累，在外人麵前裝作沒事好累，在家人麵前強顏歡笑更累，她隻想一個人呆著，最好能永遠一個人。所以，我覺得她失蹤應該隻是躲起來了。”
溫零也希望靳與寒說的是對的，徐熙熙沒有出什麽意外，隻是想找個地方自己療傷。
她低頭沉思，沉默不語。
靳與寒便問：“你與她是什麽關係？你為什麽這麽緊張她？不對啊，昨天你看見她在我店裏，可沒說你認識她。”
“沒什麽關係，如果非要說有關係的話，大概她一直把我當假想敵吧。”
靳與寒撓了撓頭，忽然指著溫零說：“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溫零對不對！她沒把你當假想敵，她說她覺得很對不起你，但是她又拉不下臉去跟你道歉，她覺得自己很無能很懦弱，但卻對自己無能為力。講真，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吃的太飽了，一個男人而已，至於嗎，好好活著比什麽不強？”
溫零朝他翻了個白眼，他知道什麽啊，他就在這兒指手畫腳。
不過從他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沒有對徐熙熙做任何不軌的事，所以溫零便不想再與他多說，站起來告辭。
“你家的餃子比你說的話好吃多了。”她隻是隨口一說，並沒有走心，也沒有過腦子。
“你這句話不通順，因為我的話是不能吃的。”話癆一樣的靳與寒跟著溫零到門口，喋喋不休的說，“如果你真覺得我說話不好聽，你可以說你家的餃子比你說的話有逼格得多，我雖然隻在m國呆到五歲，但是這點程度的中文我還是會的……”
溫零真沒想到，外表英俊男人氣十足的靳與寒竟然是個話癆，她捂著耳朵逃之夭夭。
……
徐栩栩將近晚上才到了酒店，剛一進房間，就被徐老太太一把抓住，她一整天的強撐在這一刻全都崩塌。
“栩栩，熙熙她被人綁架了。”在這一天裏，徐老太太早就已經給自己洗腦了，徐熙熙沒有異常徐熙熙沒有自殺的意圖，她隻是被壞人綁架了，隻要他們營救及時，徐熙熙就會好好的回來！
徐栩栩扶住徐老太太，“奶奶，你辛苦一天了，進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他首先便去找民警聊了聊，得知民警在懷疑溫零的時候，他直接說：“無稽之談，溫零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民警把和徐老太太說的又跟徐栩栩說了一遍，徐栩栩依然堅持道：“不要調查溫零，這是無用功。倒是她說的那個餃子館，我覺得有必要詳細調查一下。”
“餃子館的老板叫靳與寒，紮根我們鎮五年多了，他風評一直很好，不可能綁架徐小姐。”
徐栩栩懶得與他多話，反正他人已經來了，求人不如求己。
於是他又找來酒店經理了解了一下情況，最後開車去了餃子館。
酒店經理陪同他一起前去，路上對他說：“這個靳與寒五年前在本鎮開了一家餃子館，平時閑散的很，每天到傍晚才開門，為人很和氣，鎮上的人都很喜歡他。”
徐栩栩問：“他在來這兒之前在哪兒，做什麽？”
酒店經理搖了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他雖然對每個人都很和氣，但很少與人深交，所以並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
“我知道了，車你開回去。”
“等下需要我來接您嗎？”
“不用了。”
徐栩栩打算見完靳與寒之後，在這個小鎮上走一走，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靳與寒的生意一直不咋樣，所以正靠在吧台後麵打盹，聽見風鈴叮咚響起，就懶懶的喊了句：“歡迎光臨。”
睜眼看見徐栩栩，與徐熙熙眉目有幾分相似的男人，便猜到了他是為徐熙熙而來。
也就沒有給徐栩栩拿菜單，反而直接坐到了他旁邊。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他用手撓了撓頭，有點無奈的說，“早知道我昨晚應該把她送回酒店房間，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懷疑我了。”
徐栩栩淡定的問：“還有誰懷疑你？”
靳與寒聳了聳肩，“你又不一定認識，打聽那麽多幹什麽。”
“是一位姓溫的小姐，對不對？”
“對！”靳與寒歎道，“m國現在的人口密集度有這麽高嗎？怎麽你們誰誰之間都認識？”
這個靳與寒一副天真活潑的樣子，徐栩栩看了他幾眼，緩緩道：“徐熙熙是我妹妹。”
“我猜到了，你們長得挺像的。”
“如果你知道她在哪裏，就告訴我，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什麽意思？你要給我錢嗎？”靳與寒傻嗬嗬的笑，“給我多少？夠我一輩子躺著混吃等死嗎？我跟你講，我早就厭倦了每天開店，還要自己揉麵和餡了，天天盼著天上掉餡餅呢……”
徐栩栩看著一米九的話癆大個子，嘴角抽了抽，這個人的屬性跟他的長相真的是太不匹配了。
靳與寒足足暢想了五分鍾有錢之後的新生活，徐栩栩忍無可忍打斷了他。
“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了嗎？熙熙在哪裏？”
靳與寒一臉惋惜的說：“我不知道啊。”
徐栩栩氣得簡直想翻白眼，“那你廢話那麽多？”
“還不許人做夢了嗎？”靳與寒打了個哈欠，“早上被那個溫小姐吵醒了，就沒睡好。”
徐栩栩起身離開，靳與寒不可能綁架徐熙熙，他也沒必要綁架徐熙熙，徐栩栩看的出來，靳與寒表麵上好像對錢很渴望的樣子，但實際上連鞋子都是手工定做的，那麽巧他也是找這位師傅定做的，所以鞋底的logo一模一樣。
一雙鞋要十幾萬，他在這開餃子館應該隻是打發時間而已，又怎麽會鋌而走險去綁架徐熙熙，做這種風險大收益小的事情呢？
徐栩栩從餃子館出來，越發覺得綁架這個推測邏輯漏洞十分多。
綁匪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是為了錢，為什麽到了現在還沒有人通知他們去交贖金？
警方的意思是可能是因為仇恨，但溫零沒有必要到了今時今日再來報複徐熙熙，熙熙已經夠慘了，溫零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徐栩栩百分百信任她。
徐栩栩回到酒店，徐老太太便迎了出來，問他有徐熙熙的消息沒有。
徐栩栩搖了搖頭，然後問徐老太太：“奶奶，熙熙這次來瑞士，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沒有？”
徐老太太眼神閃了閃，但瞬間又恢複了堅定，“沒有，她和我約好了要上最高峰看風景，她昨天還好好的。”
“真的？”徐栩栩捕捉到了徐老太太那一絲閃爍的眼神，他覺得這事情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