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兩難
溫零搖頭,“我沒事。”又吸了吸鼻子,“我是想到我爸爸去世時候的情形了……”她穩定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跟陸晨曦說:“別怕,夢都是假的,你爸爸不會有事的,你別胡思亂想,快點睡覺吧。”
陸晨曦微微歎氣,滿目都是哀愁和憂傷,“阿零,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我媽媽,我真的很害怕再失去爸爸。”
溫零連忙摟緊了她,“不會的,不會的,晨曦乖,好好睡覺,睡一覺醒來明天早上就什麽都忘了。”
陸晨曦被溫零安慰著,慢慢的總算睡著了。
可溫零卻一夜沒睡,眼睜睜的看著外麵天光漸亮,太陽漸漸升了起來。
太陽升起,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可對於她來說,卻又是煎熬的一天,她閉上眼睛,根本就不想去迎接所謂燦爛的朝霞……
……
溫零第二天醒來,就感覺頭暈鼻塞,她軟綿綿的躺在床上,無力起床。
她感冒了。
陸晨曦滿心愧疚,“阿零,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昨晚非要跟你睡,就不會害得你生病。”
“跟你沒什麽關係啦,你去上學吧。”
陸晨曦久久沒有出現,剩下幾個等她上學的孩子們便跑過來找她,這才知道溫零感冒了。
陸星辰立刻緊張的說:“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從前在這幾個孩子當中他對溫零最冷漠,現在反而是他最關心溫零。
溫零搖頭,“別忘了,我自己就是醫生,我待會兒吃點感冒藥就好了。”
“真的嗎?”陸初弦不信任的看著滿臉通紅的溫零,試著摸了摸她的臉,“你在發燒哎!”
“嗯,我知道,我沒事,你們快去上學吧。”
陸驕陽蹬蹬蹬的跑了出去,沒多久,就帶著一個拿著急救箱的傭人回來了。
陸星辰從急救箱裏找出體溫計,然後遞給溫零。
溫零在眾目睽睽之下量了體溫,38。3度,還好,不算太高。
她堅持不去醫院,大家也拿她沒辦法,陸初弦從急救箱找出來退燒藥,“阿零,你先吃一顆看看。”
“好。”
陸星辰早已幫她準備好了一杯溫水。
溫零吞下藥丸,再喝下溫水,心裏像是有熱流湧進,舒服極了。
她看著這幾個懂事的孩子,眼角微微濕潤起來。
她感覺自己現在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是他們的媽咪,一個是顧燦朝的姐姐。
如果想要對得起燦朝,就勢必要對不起這些孩子,可如果讓孩子們不失去爸爸,她將永遠得不到心靈的安生。
陸晨曦拿了張紙巾,去擦溫零腮邊的淚,“阿零,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因為太痛了。”
“不是,是你們太乖了,我很感動。”
陸初弦笑話她,“阿零你好容易被感動啊,我們又沒做什麽。”
陸星辰不想讓溫零繼續難受,就攬了弟弟妹妹的肩膀說:“好啦好啦,不要打擾溫零休息,我們快去上學了。”
孩子們走後,溫零的眼淚又流了很久。
她現在像是飄在河流上的一片枯葉,身不由己,不知道自己該去往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她又給聶之川打電話,想求他放過她。
“我求求你,你讓我做別的什麽事情都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給陸司爵下藥了。”
聶之川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這件事我不想再跟你討論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
“那……燦朝……”
“是你自己放棄知道真相的權利,我愛莫能助。”聶之川冷冷的聲音壓迫感十足,“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一念之間,我不會左右你的選擇,但是,我會期待你做出正確的選擇。利他敏的分量我一次給你給足,然後我就不會再跟你聯係,除非有朝一日我能在新聞上看見我想要的畫麵。”
他掛了電話。
溫零呆呆的坐在床上。
聶之川說的好聽,什麽不會左右她的選擇,什麽一切都隨她,可實際上卻並沒有給她選擇。
她頭疼欲裂,裹著被子又感覺全身發冷。
剛剛睡著,噩夢就一個接一個,要麽是幾個孩子圍著她哭,問她為什麽要殺死他們的爸爸,要麽是顧燦朝滿臉怨念的問她為什麽忍心放他一個人在外遊蕩……
溫零簡直快要瘋了。
……
邵恩祈第二天在上班之前去了趟陸氏,他想找祁選好好談一談,他並不是想要退縮,他真的是迫於無奈。
剛到陸氏的停車場,就聽見旁邊幾個八卦的人經過說起祁選。
“你們知道嗎?祁特助昨晚在家開煤氣自殺。”
“啊?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據說是樓下鄰居路過他家門口,聞見味道不對,使勁敲門沒有得到回應才報的警,送醫的時候家裏有好幾瓶空的紅酒瓶子,好像是情傷。”
“沒聽說他談戀愛了啊。”
“那誰知道呢。他在江城沒什麽親人,所以昨晚醫院的電話打到了秘書室。”
“也太可憐了吧,我們今天下班之後要不要去看他?”
祁選平時人緣還不錯,所以大家紛紛附和,“好啊好啊,他住哪家醫院?”
“人民醫院。”
……
邵恩祈車還沒停穩,就迅速從車位裏馳了出去。
可是現在正好是上班高峰期,他剛上高架,就被堵在了路上。
邵恩祈恨恨的拍了一下方向盤,恨不得現在車子能長出翅膀來,能早一點飛到人醫去。
他真的好後悔,昨晚應該好好跟祁選說清楚的,祁選不是什麽八卦的人,就算他告訴他恩嘉的病情,祁選也不會對外泄露,可他卻因為想要守住對妹妹的承諾,就傷害了祁選的感情。
他們兩在一起這麽久時間,很開心很快樂,但都很默契的從沒有提起今後。
每天都有種得過且過的狂歡。
他以為祁選不在乎,可是現在他才知道,沒有人會不在乎一段感情沒有未來。
邵恩祈覺得很難過,他不是不想跟祁選長長久久,可是他的身份,注定他和他的感情沒有辦法曝光。
他給祁選撥了好幾個電話,那頭都是無人接聽。
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在病房見到祁選,他還在睡著。
邵恩祈拿起床尾的病曆簿看了幾眼,果然是因為一氧化碳中毒入院,但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有個護士進來,看見他在看病曆簿,就飛快的伸手奪了下來,“你是誰?這些都是病人的隱私,不可以讓外人隨便看。”
“我是他的朋友,也是個醫生……”
“你是不是醫生我不關心,總之祁先生交代過,他不接受任何人的探望,所以請你出去。”
邵恩祈站著不動,護士便走過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邵恩祈還是不動,眼光貪婪的看著床上的祁選。
護士怒了,“你要是再不走的話我隻有請保安來了。”
可能她的聲音太大,床上的祁選眉頭皺了皺,迷迷糊糊就被吵醒了。
“什麽事?這麽吵?”他睜開眼,就發現站在病床前的是邵恩祈,無數委屈一起湧上心頭,他把頭別向了一邊,“我說不希望任何人進來探望,你們醫院就這麽不尊重病人的意願嗎?”
護士連忙道歉,“對不起祁先生,我馬上就請他出去。”
邵恩祈聲音沙啞的開口,“你給我個機會解釋好不好?”
祁選不看他,不說話。
護士跺了跺腳,出門去叫保安了。
邵恩祈突然就幾步上前,然後坐到床上,抱住了祁選的背。
祁選嚇了一跳,“你幹什麽!這裏是醫院!馬上醫生和保安就要來了!”
“我好害怕……害怕失去你……”
“你別鬧!”祁選聽到他軟綿綿的告白,聲音軟了許多,“你先鬆開我!”
“那你還趕我走嗎?”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祁選隻能妥協,“不趕了不趕了,你趕緊給我鬆開!”
邵恩祈這才從床上下來,一本正經的站在了病床邊。
護士指著邵恩祈對保安說:“就是他,快把他給我請出去。”
祁選連忙說:“算了算了,他大老遠過來的,我們還是對他禮貌一點吧。”
護士驚掉了下巴,“可是剛剛……”剛剛他的態度不是這樣啊,這才短短兩三分鍾,怎麽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祁選想起剛剛病床上那曖昧的一幕,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會再叫你的。”
護士疑疑惑惑的走了出去,臨走還探尋的打量了邵恩祈好幾眼。
邵恩祈大大方方的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看著祁選,一臉心疼的說:“你恨我的話打我罵我都好,為什麽要傷害自己?”
“傷害自己?”祁選不明所以的看著邵恩祈。
“為什麽要開煤氣自殺?”
“誰跟你說我自殺!”祁選怒了,“我是喝醉了,忘了關煤氣,然後煤氣中毒了。”
“真的?”邵恩祈將信將疑。
祁選一個枕頭朝他砸過去,怒目圓睜,“你少臭美了,我怎麽會為了你自殺!”
邵恩祈一把抱住那個枕頭,臉色緩和了不少,“不是就好,不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