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突如其來的關心
陸司爵正想解釋當時的落井下石是自己布局當中的一環，溫零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如果你再繼續說下去，我恐怕就不能呆在這裏等星辰醒過來了。反正他情況每日轉好，我很放心，早走幾日也沒什麽。”
溫零的威脅讓陸司爵瞬間便閉上了嘴。
兩人在沉默裏背對而立。
溫零想起來加濕器裏的水沒有換，就走進了陸星辰的病房。
她把加濕器換好之後，陸星辰剛好也走了進來。
他臉上掛著尷尬，沒話找話的說：“你照顧星辰真的很仔細，每天都給他開加濕器。”
溫零心頭一跳，麵上依舊淡定，“醫院氣味不太好，開加濕器能讓味道散一散，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就不開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陸司爵主動去打開了開關。
“那我不打擾你們父子了。你要走的時候給我發個消息。”
“好。”
於是像無數個夜晚一樣，陸司爵坐在陸星辰的身邊，跟他絮絮叨叨一些無人可訴說的心思，而溫零，則從病房出去，在醫院的各個角落瞎逛。
她路過咖啡廳，剛好碰見了在那裏買咖啡的邵恩嘉。
邵恩嘉便朝她揮了揮手，“過來啊。”
溫零反正沒什麽事做，便朝她走了過去，邵恩嘉轉身讓吧台又做了一杯，然後讓他們把兩杯都打包。
“走，我們去花園喝。”
溫零幫她提著袋子，兩人走到她之前找到的秘境。
邵恩嘉聽說陸司爵早就認出了溫零，十分不爽，“憑什麽！他居然比我還早識穿你！”
“是我大意了，他畢竟天天都在病房出入，我以為做了變裝就能高枕無憂，實際上怎麽可能？”溫零自嘲的說，“我跟你不過見了寥寥數麵，你都對我產生了懷疑，陸司爵生性多疑，又怎麽會不去查我的底細？”
她沒有想到，陸司爵能識破她的身份，真的隻是巧合而已。
在她的心裏，早就認定陸司爵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所以他一定是動用了很多力量來查她。
邵恩嘉無所謂的說：“認出來就認出來了吧，你也不用多想，本來就是他對不起你，如果他再敢刁難你，你跟我說，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我倒不是怕他刁難我……”就總是覺得跟他坦誠相對心裏很不舒服。
邵恩嘉安慰她，“沒事，你就忍幾天，等過了這幾天，我送你回d國。”
溫零苦澀的笑，她能不能回d國還不一定呢，今晚聶之川不知道會跟她聊些什麽。
邵恩嘉拍拍她的肩膀，“既然連陸司爵都知道你是溫零了，我看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裝了，你就做回溫零吧。我終於又有可以陪我一起吃午餐的人了！”
“好。”溫零也覺得現在再假扮冷可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喝完咖啡，回到病房，陸司爵已經走了。
溫零看了看陸星辰，再看看表，離跟聶之川約定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所以她換好衣服，便準備過去對麵的天台。
聶之川坐在天台的長椅上，點燃了一根煙，煙燃燒的光亮在這漆黑的夜裏明明滅滅。
他恍然覺得這是一束香，敬獻給盛芷荷的香。
顧溫晚都能死而複活，為什麽盛芷荷不能呢？
他覺得不公平，憑什麽陸司爵還有機會彌補他從前做錯的事，還有機會得到他失去的感情，而他，卻連一個質問盛芷荷的可能都沒有了？
所以，他決不能讓陸司爵和顧溫晚相認，也決不能讓他們兩重新再一起，讓陸司爵死去，讓他去到地底下才發現顧溫晚還活著，豈不是大快人心？
至於顧溫晚，他會盡自己的最大能力去幫助她、保護她，讓她輕輕鬆鬆的過完自己的下半生。
畢竟顧溫晚曾經差點因他而死，在聶之川的心裏，對於她存在著深深的愧疚。
溫零到天台的時候，那根煙剛好燃燒殆盡。
聶之川便把它扔到地上，狠狠的碾滅了它。
回頭正好看到溫零，便朝她招了招手。
溫零走過去坐下，聶之川先開口道：“我聽說陸星辰情況大有好轉，再拿一周的藥應該就可以醒轉。”
上次聶之川能擺平陸司爵的體檢報告就說明他在嘉仁有人，溫零沒必要也沒有打算騙他，就點了點頭。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聶之川提醒道，“利他敏可是要連續下滿三個月才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猝死，現在還不到一個月。”
溫零十分坦誠的說：“我還沒有想好。”
聶之川似乎是早就想到了她的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意外，篤定的說：“我幫你出個主意吧。”
“你說。”
“我跟晨曦還算有幾分交情，不如我製造個機會，讓你跟她重遇，她要是知道你還在江城，勢必會求陸司爵讓你回到陸家，到時候你矯揉做作的拒絕一番，然後再答應，豈不是順理成章？”
溫零咬了咬唇，“不必了。”
“我知道你對陸司爵十分失望，可除了回到陸家，你還有什麽辦法可以繼續下藥？”聶之川的聲線低沉了幾分，“你可不要忘了，我們之間有協議，如果你因為陸星辰康複就中途撂挑子，我會很失望。我既然能將你從監獄裏救出來，自然就有辦法將你送回去。”
他語氣中威脅的意味已經很明顯。
溫零淡淡的說：“我說不必了的意思不是我不願意回到陸家，而是其實你不必製造機會讓我和晨曦相遇，我在嘉仁的假身份已經被陸司爵識破了，隻要陸星辰醒來之後，一定要讓我跟著他回到陸家，我就可以繼續待在陸家。”
“你對陸星辰有把握？他可不像晨曦年紀小，好哄好騙。”
溫零靜靜的看著聶之川。
聶之川恍然大悟，“是我想多了，他是你的兒子，他自然是會聽你話的，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我就不再多說了，利他敏我依然會按周寄給你。”
溫零不解的看向聶之川，“你為什麽這麽恨陸司爵，何樂琪是難產死的不是嗎？”
“你不恨他嗎？”
“恨。但我不想他死。”溫零冷冷的笑，讓人不寒而栗，“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活著比死了痛苦千萬倍。”
“我沒你那麽大方，我就是想讓他死，想讓他盡快去地下陪何樂琪。”
溫零明白過來，慨然道：“沒有想到你對她用情竟然這麽深……”
聶之川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之後，他對溫零說：“我已經拿到了我想要的承諾，你先回去吧。”
溫零站了起來。
轉身之後突然又聽見聶之川喊她：“溫零……”
她回過頭看他。
聶之川的臉色在月色下從未有過的溫柔，“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直接打我電話。”
“好。”
溫零困惑的往樓下走，聶之川怎麽會突然對她那麽好？他們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聶之川一向麵冷心冷，關心她豈不是和人設不符嗎？
難道是怕她出了事，就沒有人繼續給陸司爵下利他敏了？
一定是這樣，她不過是他的棋子而已，在棋局勝負未分之前，他不希望他的棋子受到什麽折損，所以才會刻意關照。
溫零哪裏知道聶之川突然的關心隻是因為心中內疚……
……
溫零第二天開始便恢複了溫醫生的身份，住進了邵恩嘉安排的酒店，邵恩嘉對院內說的是冷護士家中有事所以請假回家了，於是她又給陸星辰的病房配了一個護士，然後將溫零安插進了治療陸星辰的醫療團隊中去。
溫零便不再每日每夜守在病房，而是像普通醫生一樣，白天坐診，到了下午清閑的時候再去陸星辰的病房，看看他，順便給加濕器換水，然後等到陸司爵過來，打開加濕器。
這一切都像是標準流程。
可看在陸司爵眼裏，卻別有一番甜味。
溫零雖然嘴上對他很冷淡，但每天都要在陸星辰的病房等到他才為止，莫不是也是嘴硬心軟？
他像是受到了鼓勵，每次過來的時候總會帶一些小點心小零食還有女孩子喜歡喝的甜品之類，也不多說話，直接放在茶幾上，每次他從陸星辰病房出來，看見茶幾上沒有了外賣袋，心裏總會蕩漾起異樣的感覺。
狀況……好像比他想象中的好……
不急，慢慢來。一點一點讓她感受到他的誠意和真心。
……
一周後的清晨，陸星辰像是平常日子剛剛睡醒一樣，睜開了眼睛。
他有些迷糊的看著天花板，想說話，可是嗓子像是被粘住了一樣。
他咳嗽了好幾聲，才晦澀的發出了一個字：“渴。”
趁著上班之前來看陸星辰的溫零聽到動靜立馬衝了進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瞪著兩個圓圓眼珠子的陸星辰，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星辰，星辰……”
她撲到他的床邊，滿臉關切，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陸星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阿零，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溫零按了呼喚鈴，“你渴是嗎？我去給你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