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後悔
紀慎行安慰她,“你別胡思亂想了,我訂了機票,下午就回國。”
邵恩嘉也隻好說:“好,你先回來再說。”
紀慎行回國之後,第一時間就把溫零約到了天台上。
溫零還是像他走之前一樣,口鼻眼睛捂得嚴嚴實實,再加上厚厚的假發,確實看不出來她原本的樣子。
紀慎行覺得她這樣太委屈了,就說:“你的案子現在撤銷了,你還要繼續用假身份待在醫院裏嗎?”
溫零揭下口罩,正在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聽到紀慎行說這樣的話,頗為意外的轉過頭,“撤銷了?怎麽會撤銷?”徐家不是恨她入骨嗎?徐老太太當時放了話出去,整個m國誰敢救她那就是與徐家作對,後果自負!
紀慎行點了點頭,“據說是徐老太太親自讓徐栩栩去關照的,所以你以後不用再提心吊膽被抓了。”
“這倒是奇怪。”溫零捉摸不透,為免節外生枝,“我還是用冷可可的身份吧,我不想突然出現,又引風波。”更重要的是,一旦被陸司爵發現她就是溫零,她的加濕器下毒計劃恐怕會受到阻礙。
“好,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吧。”紀慎行趴在欄杆上,自從d國回來之後,他的狀態比以前放鬆了許多,他淡淡的說,“D國確實是個好地方,氣候宜人,你要是能回去就盡快回去。”他現在也很期待陸星辰早點好起來了,因為隻有陸星辰康複,溫零才會了無牽掛的離開。所以對於那個新藥的來源並不如當初那麽介懷。
溫零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這麽多年,紀慎行還是一如當初的熱忱,是她可以信賴的朋友,人生能得幾個這樣的知己,已經足以。
……
陸司爵很快就知道了溫零失蹤的消息。
他本來讓老嶽去幫溫零把案子了結掉,結果老嶽剛去d國,就給他打電話說:“徐栩栩已經在d國和m國都銷了案。但是溫零不見了。”
“不見了?什麽時候不見的?”
老嶽托了很多人打聽消息,“官方說法是無罪釋放之後失蹤的,但是我的線人跟我說她就沒有回到d國。我現在正在尋找她的行蹤。根據目前的情報來看,她可能還在m國。”
“那她為什麽不出現?D國的警方這麽無能?引渡個女人回去還把她跟丟了?”
“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我打算回m國再去詳細調查。”老嶽歎了口氣,“又或許她是故意把自己藏了起來,如果我是她我也不出現,徐熙熙那麽害她,全世界沒有一個替她說話的人,她該多麽的孤立無援多麽的傷心啊。”
陸司爵沉默了。
老嶽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刺傷了陸司爵,便說:“我馬上就回去,我保證盡快找到她。”
“好。辛苦你了,嶽哥。”
陸司爵掛掉電話,看向窗外,心裏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他之前為了調查真相,何止是不替溫零說話,他還刻意抹黑溫零,笑話她是個自作多情的啞巴,他甚至還踩了她很多腳。
現在找到她,他也是不敢見她的。
他給過她的傷害那麽深,又有什麽資格奢求她的原諒呢?
可他還是想知道她在哪裏,她過的好不好。
……
老嶽一天之內趕了一個來回,從飛機上下來已經淩晨兩點,疲憊的要命,所以先回了趟家。
謝宛如做好了宵夜等他,簡簡單單的西紅柿雞蛋拌麵,但在老嶽的眼裏卻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老嶽一邊呼哧呼哧的吃麵,一邊把最近發生的事都告訴了謝宛如。
聽說徐熙熙所做的事情前後始末之後,謝宛如嘴巴張大得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
過了一會兒,她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徐老師那麽善良,她怎麽會做那樣的事?”這樣深的心機,這樣好的謀算……簡直太駭人聽聞……徐熙熙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啊,謝宛如不信她能做得出來。
“你最好相信。”老嶽原本對徐熙熙印象就不好,如今是更差了,“還有一件事,其實初弦和彤彤根本就不是被徐熙熙救得,當時的情報是溫零拿到的,也是溫零透露給我們的,溫零第一時間就趕去了那座山,隻是她不小心滾落了山澗,所以才讓徐熙熙撿了個便宜。”
“什麽?!”謝宛如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她開始覺得荒唐,這麽長時間她一直認錯了救彤彤的救命恩人?“這怎麽可能?溫零也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啊。”
老嶽冷笑,“那是人家溫零心地善良,施恩不望報。”
謝宛如向老嶽反複確認,“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是陸司爵親口告訴我的。”
謝宛如癡癡呆呆的愣了幾十秒,突然哀嚎一聲,“怎麽會這樣!那我豈不是成恩將仇報了嗎!”她一直堅定的站在徐熙熙這邊,然後各種瞧不上溫零,也說了不少溫零的壞話……天哪,她怎麽會這麽愚蠢……
老嶽無語的看她一眼,“也沒你說的那麽嚴重,反正現在知道徐熙熙是什麽樣的人,以後別再像以前那樣傻天真就是。”
謝宛如慚愧的低下了頭,論識人,她確實比不過她老公啊……
……
徐熙熙在醫院病房常常發呆,她不願意出院,不願意回家,她想逃避,也想花時間好好想清楚接下來的路到底要怎麽做。
這幾天的天氣都很好,春光明媚,陽光燦爛。
她總是坐在陽台上,對著天上的藍天白雲胡思亂想。
忽然護士在背後喊她:“徐小姐,有人來看你了。”
徐熙熙回頭,就看見了手捧鮮花的鄧之臣。
她愣了愣,她以為上次在遊輪上那樣冷漠的傷鄧之臣的心之後,他不會再理她了。
他來,莫非是來看她笑話的?
鄧之臣朝護士說了聲謝謝,護士便離開了房間。
“我剛從國外回來,聽說你住院了,所以過來看看你。”鄧之臣把大捧嬌豔欲滴的鮮花放到她床邊的小櫃上,頓時讓這間四麵全白的病房顯得有生氣了起來。
徐熙熙苦澀的笑,“謝謝你。”
鄧之臣坐到她的對麵,“聽說你的孩子沒有了?”
“嗯。”當時她流產、溫零被抓這事m國上層社會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鄧之臣知道也不足為奇。
“我看你這段日子瘦了很多,是不是憂思過度?”
鄧之臣的關心明白清楚的寫在他的表情裏,刻在他的眼神裏……讓徐熙熙突然醍醐灌頂。
她終於意識到,陸司爵之前對她的那些好全都是假意逢迎,他會做同樣的表情,可是他的眼神裏卻從來沒有溫度。
他不愛她,從一開始到現在,從未愛過她。他勉強過他自己,可是他的心卻無法做到。
她的心如同刀絞,痛得說不出話來。
眼見徐熙熙捂著自己的胸口彎下了腰,鄧之臣急了,“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我去幫你叫醫生。”
徐熙熙擺了擺手,“不用了。”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平複好自己的情緒,然後真誠的對鄧之臣說:“對不起。”
鄧之臣愕然,“為什麽突然跟我說對不起?”
“我辜負了你的心意,我傷害了你,我是個傻子……”徐熙熙說著說著,鼻子一陣酸楚,她別過臉。
如果當初她沒有那麽冥頑不靈的非要嫁給陸司爵,或許她能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人,他們會關心彼此,體諒彼此,看向彼此的眼睛裏都有光。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要一想起陸司爵的名字,就覺得自己如同身處冰窖。
是該放棄了。
放棄那些本就不該出現的執念,放棄那些莫名其妙固執的幻想,放棄那些不甘心的怨念……
重新做回自己吧,徐熙熙。
“你到底怎麽了?”鄧之臣試探著問,“是不是跟陸司爵之間出現什麽問題了?”
徐熙熙咽下眼淚,笑了笑,“你眼光真毒,我可能快離婚了。”
“離婚?”鄧之臣難以置信的看著徐熙熙,“就因為你流產了?”
“不是因為這件事……總之一言難盡……”徐熙熙對鄧之臣也不想說太多,所以自嘲道,“你說我會不會成為m國史上離婚最快的人?”距離那場盛大浪漫到極致的遊輪婚禮才剛剛過去一個多月,她的婚姻就要像當時的煙花一樣一瞬即逝。
鄧之臣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不太適合,俗話說的好,強扭的瓜不甜,離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謝謝你的鼓勵。”徐熙熙朝鄧之臣伸出了手,笑得開朗純真,“希望我們以後還會是朋友。”
鄧之臣看著那隻蔥白如玉的纖纖素手,心裏某個角落還是不可避免的疼了一下。
朋友,她給他們之間的關係定位成了朋友。
君子之交淡如水。
就算她跟陸司爵離婚,她也從未考慮過他。
鄧之臣有些難過,但很快就掩飾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謝謝你讓我做你的朋友。”
他安慰自己,起碼以後他還能以朋友之名常常見到她,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