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我就是她
“當我放棄了我的固執,我以為我們會圓滿,沒想到你卻固執的相信自己的直覺,恩嘉,我原本以為我能給你一輩子的幸福,可是現在,我知道,我做不到了……”紀慎行長長的歎了口氣,眼神和外麵冰冷的月光一樣淒涼,“我希望你能幸福,就算沒有我也能幸福。”
溫零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海,一發不可收拾。
她哭著在紙上寫:“你誤會她了,她不是以為你喜歡顧溫晚。”
“你怎麽知道?”紀慎行愣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盯著溫零,“我剛剛明明沒有說溫晚姓什麽,你怎麽知道她姓顧,難道你認識她?你也認識我們?”
“因為我就是顧溫晚。”
溫零不想在這個時候還騙紀慎行,她希望紀慎行知道真相,不管是邵恩嘉真正疏遠他的原因,還是她的真實身份,她不想讓紀慎行孤孤單單一個人,也不想他有遺憾,她說出自己的身份,起碼紀慎行真的萬一熬不過去,他走的時候身邊也是有朋友的,而不是孤苦伶仃客死異鄉。
紀慎行瞳孔驀然放大,他看了溫零很久很久,才拚命搖著頭說:“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是她!”
“真的是我。”顧溫晚為了讓紀慎行相信她,便說,“你當年托人帶給我救我我弟弟的那張支票上寫了一句英文: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每朵烏雲都有銀邊,你鼓勵我樂觀積極,不要悲觀。”
那張支票隻有顧溫晚可以看到,所以眼前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絕對不可能知道。
“你真的是顧溫晚?你真的是她?”紀慎行激動得想去抓溫零的手,可想想自身的身體狀態,又收回了手。
溫零點頭,“是我,其實我也一直對你感到很抱歉,讓你和恩嘉的婚禮不夠圓滿。”
“這幾年你去哪兒了?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跟你說。”溫零現在想說的是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恩嘉,她知道你的秘密了,她誤以為你娶她隻是為了報恩,她的自尊心讓她不能去問你,也無法再跟你相處下去。所以她才會跟你疏遠。”
“你怎麽知道?”
“我以溫零的身份前不久在m國呆過一段時間,也見過恩嘉,是她親口對星辰說的。”
“你已經見過星辰他們了?”紀慎行還處在震驚的情緒當中,“那你為什麽現在又到這兒來了?”
“因為我是晨曦的守護醫生,但卻沒有照顧好她,所以陸司爵懲罰我。”
這確實是陸司爵的行事作風,紀慎行相信,他苦笑著說:“恩嘉真是傻,她為什麽就不肯來質問我呢,就這樣任由誤會讓我們之間錯過彼此好幾年。”
“因為太愛太愛你,所以才不肯在你麵前失去尊嚴吧。”
紀慎行躺倒在床上,痛苦的遮住了眼睛,“可惜我再也沒有機會回去跟她親自解釋清楚。”
“你可以打電話給她,還來得及。”
紀慎行搖頭,“我不希望她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如果我真的不治……我不想讓她痛苦。”
“你不要胡說!我不會讓你死的!”溫零不管不顧的抓住了紀慎行的手,哭得像個傻子,“不打電話就不打吧,我一定會讓你平安回到m國,你一定有機會親自跟她解除所有誤會!”
紀慎行甩開了她的手,“溫晚,你死裏逃生不容易,要珍惜自己的生命,離我遠一點。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他偏過頭,朝著另一個方向,眼淚無聲的落下來,久別重逢,他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問她,可是,他怕溫零太激動,不肯離開這裏,會增加她的危險。
溫零以為他身體不適睡著了,所以便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坐在院子裏,抬頭望著星空,眼淚還是停不下來。她不明白,為什麽紀慎行的命運會這麽多舛,他明明沒有做過什麽壞事,他明明一腔熱血為了幫人,為什麽現在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她在剛重遇紀慎行的時候還在想,一定要幫他和邵恩嘉重歸於好,可是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紀慎行就已經處在生與死的邊緣。
她覺得很無力,也很怨恨這個世界……
……
老嶽匆匆趕到陸家,進了陸司爵的書房便說:“不好了。”
陸司爵很少見到他這麽失態,心中有不祥的預感升騰起來,“怎麽了?”
“非國醫療誌願者組織那邊的人說,那個老奶奶已經確診了埃博拉病毒,而且醫生也已經開始出現類似症狀,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已經感染了。”
陸司爵手中的筆直直掉落到桌上,他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很快,快得就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
呼吸突然急促,心痛得無法抑製。
溫零,溫零……
老嶽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他,“你先別擔心,可能……可能情況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壞呢。”
陸司爵大口大口的喘氣,把氣喘勻之後說:“給我準備,我要去非國。”
“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去!而且你去了有什麽用,你又不是醫生!”
“我不管!你快點去給我安排!”
老嶽知道他脾氣倔,便歎了口氣,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打完之後,他回來說:“我已經打聽過了,非國治療埃博拉病毒感染症最好的醫院在首都耶果,但是從誌願者基地到首都很遠,恐怕病人經不起長時間的長途跋涉。”
“安排直升機,直接將她接到耶果,一定要盡快。”
“好。”
“我要去耶果等她。”
“我陪你一起去。”
陸司爵撿起桌上那隻筆,用力的劃在筆記本上,力透紙背,筆尖幾乎將一整本都劃透……
他的眼神迸發出很久沒有過的堅定和強勢,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就算傾盡所有,也要將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
第二天早上,溫零端著一碗餃子進了紀慎行的房間。
紀慎行一夜未睡,看見她,便說:“把餃子放在門口,你出去吧。”
他發現她就是顧溫晚之後便越發注意保持距離了。
溫零心裏一酸,“你不想跟我聊聊嗎?”
“這房子隔音效果一般,你站的遠點我們也能聊。”他說的時候態度堅決,不容拒絕。
溫零不想刺激他,便依言站在門口,問他:“你量過體溫了嗎?這一晚睡得可還好?有沒有吐?有沒有其他的不適?”
“體溫沒有升高,別的都還好。”紀慎行避重就輕的隱瞞了自己晚上又吐了兩回的事實,問溫零,“我很想知道你這幾年的經曆,為什麽還活著卻不回來?為什麽容貌全部變了?還有,為什麽你不能說話了?”
溫零慢慢的打字,機械的女聲慢慢的從手機裏傳出來:“當年何樂琪想要殺我,用初弦和驕陽的命逼迫我自己喝了毒藥,把我放在燦朝的棺材裏從殯儀館運了出去,又埋在了地下,幸好有個朋友猜到了這一切,他去救了我,然後找醫生以毒攻毒的把我體內的毒解了,但是我卻失去了容貌和聲音。我不回去,是因為我不想再麵對陸司爵,是他讓我整個人生一瞬間轟然倒塌,是他放縱何樂琪對我步步緊逼,是他害得燦朝死掉害得我一無所有……我沒有能力與他抗衡,所以選擇了蟄伏,我想等有一天我足夠強大的時候再回去,帶走我的孩子們。”
紀慎行露出了極為心疼的表情,顧溫晚竟然經曆了這麽多可怕的事,她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才會變得麵目全非。
陸司爵和何樂琪當年的婚姻是一本糊塗賬,他們誰都弄不清楚那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所以紀慎行自然是更相信顧溫晚的說法,“溫晚,你受苦了,你不願意麵對陸司爵,起碼也可以聯係我,讓我來幫你。”
“以陸司爵的能力,隻要我跟你們任何一個人聯係,他一定都會收到風聲,到時候我便身不由己。所以請原諒我的自私,我隻能選擇與過去徹底告別的方式來保全我的現在。”
“不不不,你不是自私,你並沒有做錯什麽。”紀慎行傷感的說,“我隻是很難過,在你最需要的時候不在你身邊,我是一個不稱職的朋友。”
“你對我已經夠好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一直被何樂琪蒙在鼓裏,都不知道星辰是我的孩子,你和恩嘉為我做的,我都銘記於心。你們現在鬧成這個樣子,跟我也有一定關係,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們。”
紀慎行忍著淚意笑道:“我們都不要說這樣責怪自己的話了,總之能在死之前再見你一麵,我很高興。”
溫零歇斯底裏的說:“不要胡說,你不會死的!”她說著又要衝進房間裏去。
眼見溫零又激動起來了,紀慎行態度便又冷了下來,“你出去吧,我想吃餃子了。”
溫零隻好幫他關上了門,然後出去給基地打電話,匯報紀慎行現在的身體狀況,卻得知了一個噩耗,老奶奶已經於今晨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