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撕掉她的畫
成珠敏雖然長得不是讓人第一眼驚豔的類型，性格也不是軟萌可愛型，但她身上獨有的英氣還是讓她身邊環繞著不少追求者的。
她突然對自己評價這麽低，倒讓聶之川出乎意料了。
“怎麽會沒人喜歡你？你忘了我們隔壁實驗室的小秉，每天都來給你送咖啡。”
“他又不是故意來送我咖啡的，是他自己說他家附近咖啡廳買一送一，反正他喝不下那麽多，就順手帶給我了。”
“你信？”
成珠敏一臉天真無邪，“為什麽不信？”
聶之川笑得更厲害了，“你還真是遲鈍得可以啊，小秉那是喜歡你，你真看不出來？”
“你別逗了，這怎麽可能。”
聶之川深深的同情小秉同學，“整個實驗室的人都看出來了，就你沒看出來。”
成珠敏突然像是被電光擊中，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整個人仿若一尊化石。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她對小秉的示好才會一無所知吧，就跟她現在無數次跟聶之川示好，但是聶之川從來不會想偏一樣。
她從未關注過小秉，從來沒想過和小秉之間的可能性，所以同樣的，聶之川也從未想過他們之間的可能性。
盡管知道師兄不喜歡她，但這麽清晰明了的感覺出來，心裏還是很受傷。
成珠敏扔下靠墊，蹭的站了起來，“我要出去遛彎消食。”
實際上卻是又跑到了一個燒烤攤上，點了幾瓶啤酒鬱悶的喝了起來。
……
陸晨曦和聶之川認識這件事像一根刺一樣紮在溫零的心上。
但凡出現跟何樂琪有關的任何人，她都覺得十分礙眼。
聶之川不可能是巧遇，他一定是有心機的在接近陸晨曦。
他希望在何樂琪死後，照看好她的孩子，這也是他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吧。
溫零搜索了一下聶之川的名字，發現這幾年他雖然極為低調，但成就著實不菲，已經是生物製藥界數一數二的專家，但是感情生活依舊一片空白。
這世界，真的是各人有各人的苦楚，他愛她，她愛他，他愛她……
溫零在房間發呆，突然聽見敲門聲，她喊了聲“請進”，就見陸星辰走了進來。
他把一張紙遞給她，“這是我爸爸下周的日程表。”他答應過她，會讓她盡量避開和陸司爵的見麵，所以給她這份日程表，溫零就可以自己控製時間，盡量不跟陸司爵碰麵了。
溫零道了聲謝謝，陸星辰本打算轉身出去，突然看見溫零前麵的桌上擺著那家顏料店的繪本，繪本上的logo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便問：“今天晨曦又去那家顏料店了？”
“嗯。”
“她還真是蠻喜歡畫畫的。”陸星辰想起何樂琪也曾是對畫畫很感興趣，就有點火氣，“畫畫有什麽好的，學什麽不好學畫畫。”
他嘟嘟囔囔的從溫零的房間走了出去，過去的事情又一幕一幕重現在他的麵前，盡管他知道他不應該因為何樂琪遷怒晨曦，但情感上還是不能控製自己。
陸星辰走去了陸晨曦的房間，她果然在畫畫，十分認真，如入無人之境。
陸晨曦因為答應過要拿畫給聶之川看，所以正在賣力練習，根本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直到陸星辰伸手把畫板從她麵前拉走，她才反應過來，甜甜的喊了一聲“哥哥”。
她畫的是一副桃花漫天的場景，成片的桃花林裏，有一條綠草茵茵的小路，路上有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孩，小孩伸出右手去抓差點被風吹走的帽子。
看起來是很唯美的畫麵，可陸星辰心裏卻很不舒服，晨曦畫的一定是她想象中的媽咪，也就是那個女人！
陸星辰抓起畫紙，幾下就把畫紙撕了個粉碎。
拿著畫筆的陸晨曦嚇傻了，等看到滿天的碎紙屑從空中飄落，直接嚇哭了。
“哥哥，哥哥，你為什麽要撕我的話，嗚嗚嗚嗚……”
房門開著，溫零就在隔壁，很快就聽見了陸晨曦的哭聲，連忙跑了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安撫陸晨曦，讓她的情緒不要那麽激動，她把陸晨曦抱在懷裏，陸晨曦有了依靠，嗷嗷大哭起來，委屈得眼淚一把一把。
溫零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但根據地上的碎屑和陸星辰的表情也猜到了一二，就示意陸星辰給陸晨曦道個歉，但是陸星辰卻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轉眼出去了。
溫零沒有辦法，隻好靠自己，不斷的在手機上打字：“晨曦乖，不要哭了。”“我陪你一起再畫一張。”“哥哥肯定不是故意的。”“晨曦再哭的話，我也要哭了。”“晨曦晚上想吃糯米糍嗎？我給你做。”……
陸晨曦的哭聲終於漸漸停住了，她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抽泣著說：“為什麽哥哥要撕掉我的畫？”
溫零也很奇怪，陸星辰對於陸晨曦的態度一向不遠不近，不會對她特別好，但是也不會欺負她，怎麽會突然之間對她這麽暴躁？
她替陸星辰找理由，“哥哥或許隻是要求高了些，覺得晨曦的畫還可以再進步一些吧。”
陸晨曦吸了吸鼻子，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可是我畫了很久。”哥哥希望她進步，那也就算是在關心她，她瞬間就原諒了陸星辰。
“沒關係，我陪你再畫一張。”
溫零安撫好陸晨曦，把傭人叫了進來，清理了房間之後，就坐在陸晨曦旁邊的沙發上，看她重新拿起畫筆，深深深呼吸了一下，開始細致的勾勒起來。
畫的還是剛剛那副畫麵，陸晨曦畫的很認真，從飯前畫到了飯後，終於快要完工了，溫零抬起頭，第一感覺也和陸星辰一樣，認為陸晨曦是在畫自己和媽媽。
便心情很複雜的問道：“你是不是很想念媽媽？”
誰知陸晨曦卻說：“沒有啊。”這個家裏所有的小孩都沒有媽媽，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溫零以為她是口是心非，便沒有再問。
陸晨曦卻把她拉到畫前，指著那個女人問：“阿零，你留長頭發好不好？像這樣的長頭發，雖然阿零現在已經夠溫柔夠漂亮了，但我還是希望等桃花開的時候，和長發飄飄的阿零一起去看桃花。”
溫零愣住了，指著自己不相信的問：“你畫的是我？”
“對啊。”陸晨曦得意的說，“這幅畫的名字叫做春天，老師說春天代表了希望，所以我把我的希望也畫在了畫裏，我希望阿零留長頭發。”
“為什麽希望我留長頭發？”
“不知道，但是總感覺阿零以前應該就是長頭發。”
溫零心中一痛，她確確實實留過很多年的長發，那是她人生最無憂無慮最無拘無束的日子，後來遇到種種種種，重新活過來的時候她就剪了短發，想要和過去徹底告別。她已經好幾年沒有留過長發了。
她搖頭拒絕，“當醫生留長發不太方便，恐怕我不能答應你的這個要求。”
陸晨曦撅起了小嘴，十分失望，可是想想自己應該尊重溫零的選擇，便又重新咧開了嘴，“那我就不說了，總之阿零自己喜歡才重要。”
溫零感動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然後把她哄睡著了。
從陸晨曦房間出來之後，她想了想，還是往著陸星辰的房間去了。
敲了幾下門，就傳出來一道聲音低沉的“請進”。
溫零慢慢走進去，陸星辰的房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他換了黑白灰的裝修，有整整一麵牆的書櫃，此時他正伏在案前，認真的閱讀一本全英文的書籍。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聽到從手機裏傳出來的機械女聲，陸星辰意識到來的是溫零，便合上了書本，回過了頭。
“你是來指責我的嗎？”
溫零搖了搖頭，“我沒有資格指責你，我希望知道你到底為什麽會撕掉晨曦的畫？”
陸星辰冷靜的回答：“沒有為什麽。”既然溫零可以渾身輕鬆的出現在這裏，就說明陸晨曦身體已無問題，陸星辰心裏最後殘存的一點愧疚也沒有了。
溫零看不透他的表情，皺起眉頭問道：“你很討厭我嗎？”
“並不。”
“那你為什麽要撕掉晨曦畫的我？”
陸星辰猝不及防，被這個真相驚呆，“她畫的是你？可你是短頭發，畫中的女人是長頭發。”
“她說那是她心目中我長頭發的樣子。”
“她畫的竟然不是她的媽媽？”
溫零豁然開朗，全都明白了。
原來在陸星辰的心裏，也對何樂琪深深厭惡，所以他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接納陸晨曦，卻不能容忍陸晨曦去緬懷何樂琪。
畢竟是何樂琪害得他和顧溫晚本該早早相認卻永隔天涯，也是何樂琪突然闖入這個家庭害得他和陸司爵的關係差點再次分崩離析，他現在能如此早慧早熟，全都拜何樂琪所賜，如果沒有她，他也不過是賴在自己爸媽身邊撒嬌的小孩子而已。
溫零可以理解他，也很心疼他，眼眶不由自主就紅了。
她很想抱抱他，可是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