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表白
邵恩嘉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故意做菜做的難吃，故意不做一樣的菜，故意與他保持距離。
可她不知道，有些痕跡不是她想掩飾就能掩飾得了的。
下午，紀慎行要去做檢查，邵恩嘉便推著他去了檢查室。
在門外等他的時候，有些無聊，便打開手機，看了看搞笑視頻。
她沒想到，紀慎行約的那個醫生臨時有事沒有來，所以他很快就出來了。
護士推紀慎行出來的時候，剛到門口，他就聽見邵恩嘉在格格的笑，然後自言自語的說了三個字。
紀慎行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那三個字無比熟悉，是以前nathy慣用的口頭禪，像英語又不像英語，他問過她是什麽，nathy告訴他，這是她最近跟旁邊農莊的墨西哥裔鄰居學來的哩語，意思是“太扯了吧”。
墨西哥官方語言是西班牙說，此外還有300多種印第安語言，所以那拗口的三個字，是別的地方絕對學不到的。
邵恩嘉並沒有去墨西哥呆過很長時間，也沒有墨西哥朋友，她怎麽會說這三個字？
再回想起她照顧他的這幾天，各種無微不至投其所好，一個大膽的念頭從心間升了起來……
或許他之前的錯覺並不是錯覺，或許他真的猜對了。
紀慎行知道，他現在去問邵恩嘉她也是不會承認的，否則她就不會費盡心思換個身份來照顧他。
於是不動聲色，等她笑完了，然後才示意護士推門出去。
邵恩嘉聽見身後的動靜，錯愕的回頭一看，“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醫生不在，我們重新約了時間。”
“那我們回去吧。”邵恩嘉從護士手上接過了紀慎行，然後往病房走去。
紀慎行滿腦子的疑問，十分不甘心，於是一回到病房就把邵恩嘉支走去買菜，然後給顧溫晚打電話。
顧溫晚接到他的電話十分意外，明明上午才在醫院見過，難道出了什麽事？
她連忙接起來，“紀教授，怎麽了？”
“nathy的電話，給我一個。”
“額……我換了新手機，沒存……”
紀慎行忽然覺得顧溫晚的態度十分古怪，是她找的nathy，她怎麽可能不存nathy的電話，她就不怕nathy對他不利嗎？
於是又問：“那你是在哪家醫院找的她，我打電話過去問。”
顧溫晚越發支支吾吾，“這個……我也忘了……”
紀慎行握著手機的手猛然收緊，他越發確定了內心的想法。
顧溫晚不可能忘記這麽重要的事，唯一的可能是，邵恩嘉是nathy的這件事顧溫晚也是知情人。
現在想想，nathy確實是個bug一樣的存在，明明是米國人，卻做的一手m國的好菜，而且剛開始明明很粗魯很笨拙，突然有一天就像開竅了一樣，每件事都很合他的心意。
應該是從那天起，nathy就已經變成了邵恩嘉了吧。
算一算，邵恩嘉至少照顧了他半年時間。
剛開始信任沒有建立的時候，他還曾經對她冷言冷語、狂躁相向，邵恩嘉那時候該多麽委屈……
紀慎行忍住心裏澎湃的感情，詐顧溫晚道：“我已經知道nathy是誰了，你不用瞞我了。”
“我……我哪有瞞你什麽……”
“溫晚，我很謝謝她，但你也知道，我和她之間橫亙著太多太多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像她對我這麽好去報答她，所以我要去跟她說清楚，叫她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這話已經說得十分明顯，顧溫晚便急了，“你不要這麽衝動啊，她也不是想要從你這獲得什麽報答，她純粹就是想讓你過的好一點而已，你不要去找她，不要讓她更加覺得自己難堪好不好！她也知道你不喜歡她，所以她打算等你一康複就離開你，你真的不需要再去傷害她了。”
顧溫晚印證了他所有的猜測。
果然nathy就是邵恩嘉。
紀慎行的眼眶漸漸熱了起來。
他……何德何能……
顧溫晚聽到電話裏沒了聲音，便說：“紀教授，我知道你可能覺得自己被騙了很難受，可是你就看在她照顧你這麽久的份上，給她留一點最後的尊嚴好嗎？”
紀慎行慢慢的開口：“溫晚，剛剛我騙了你，我一開始並不能確認她就是nathy……”
“啊？”顧溫晚後悔不跌懊惱不已，恨不得揍自己一拳，“你怎麽可以這樣，紀教授，你也學壞了！”
“還有一件事也是騙你的。”
“什麽？”
“我也想要報答她，像她對我那麽好一樣報答她，等我眼睛好了，我就會守著她，除非她選擇離開我，不然，這輩子我賴定她了。”
顧溫晚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能確信一樣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接受恩嘉了？”
“嗯。”
顧溫晚“天哪”“天哪”的叫了好多聲，感動得淚水盈出眼眶，“要是恩嘉知道該多高興，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她眼睜睜的看著邵恩嘉苦追紀慎行，吃了那麽多那麽多苦，現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她打從心底裏為邵恩嘉感到高興。
紀慎行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他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像是卸下了一副背在身上很久沉重的枷鎖。
他叮囑顧溫晚：“你不要告訴恩嘉我已經知道她假扮nathy的事了，我怕她會多想。”
“一定一定。”顧溫晚隻要紀慎行和邵恩嘉能終成眷屬，什麽都可以答應，“你打算什麽時候表白？”她內心充斥的喜悅真的會一不小心就散發出來，如果讓邵恩嘉發現，那她就無法解釋她為什麽先知道這件事了。
紀慎行說：“我打算等我眼睛能看見之後，我第一眼想看見的就是她。”
顧溫晚可藏不住那麽久的秘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你今天就表白吧？”
“為什麽？”
“難道你不希望恩嘉開心嗎？你早一天表白，恩嘉就會多一天幸福。”
顧溫晚說的也有道理，紀慎行點了點頭，“好，我考慮考慮。”
邵恩嘉在超市買了紀慎行指定要吃的菜，回到醫院之後，照著菜譜做了出來。
是簡單的宮保雞丁和玉米烙。
雖然她之前都沒做過，但是因為她這段時間廚藝已經鍛煉得非同凡響，所以跟著菜譜做，也沒有什麽難度。
邵恩嘉做好飯，推開裏間的門，正要叫紀慎行吃飯，就被裏麵的情形驚呆了。
本來雪白的病房，不知道什麽時候湧進了數之不盡的紅玫瑰，裝點得到處都是，這裏麵仿佛是玫瑰的海洋。
而紀慎行，則穿戴整齊的坐在沙發上，笑意盈盈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恩嘉，你回來了？”
“嗯，這……這是要幹什麽？”
紀慎行朝她招了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坐下，然後說：“在我失明的這段日子，我想了很久很久，我發現太久看不見東西，人對事物的記憶總在快速消失，我漸漸記不起我教過的那些學生的樣子，也記不起我上大學時住過的宿舍是什麽樣子，更記不得跟姐姐相依為命的那段時光是什麽樣子……我很怕，很怕我會變成記憶一片荒蕪的人……所以我拚命的回憶那些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記憶，我想一遍一遍的複習，好讓他們都刻在腦子裏，好讓他們永遠都不會消失……”
“然後我發現，我最不想忘記的……是你。”
“小時候總是調皮搗蛋的你，總是像個跟屁蟲一樣的你，穿著淑女的裙子卻像個男孩子一樣到處禍害的你，當了醫生的你，在醫院一本正經看病人的你……”
“我這才明白，原來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我不是我自己說的那樣鐵石心腸，我在意你的家世，在意我們兩家的關係，你也知道，畢竟……我們差了一輩……所以我不肯正視對你的感情，我一直逃避，以為逃避會讓你退卻會讓你死心，會讓你找到比我更好的人……我以為我這麽做很偉大，可仔細想想，我其實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不是偉大，我是愚蠢。”
“恩嘉，你願意在我重新得到光明的那一刻，重新擁有你的心嗎？我知道，我之前傷害過你很多次，我也不負責任過，我害得你麵目全非，我害得你變了性情……你的前半生因為我受盡苦難……但我會盡力去彌補你，讓你的後半生無風無浪，無驚無險，隻要有我在，我一定會讓你幸福，讓你變回從前那個肆意張揚的邵恩嘉，你隻管橫衝直闖，我會幫你保駕護航。”
邵恩嘉呆呆的聽著，靈魂像是出竅了一般。
不過是出去買了個菜吃了個飯，怎麽回來就遭遇了表白？還是來自於紀慎行的表白？
這滿屋子的花，他看不見，要一樣一樣吩咐人去擺設，一定花了不少的精力吧。
他竟然肯為了她這麽用心，這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