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好消息壞心情
顧溫晚狡黠道:“悅寧,把你護照給我一下。”
“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是想看看我們的護照是不是一樣。”
簡悅寧不疑有他,把護照從包包裏掏出來遞給了她,“護照還能有不一樣的嗎?”
顧溫晚拿了護照,就喊了空姐過來要水,一打岔,簡悅寧就忘了護照在她手裏了。
下了飛機,顧溫晚和簡悅寧一起去了趟衛生間,出來之後,顧溫晚忽然一拍腦袋,“哎呀,我把手機落在衛生間了,你去幫我拿一下,我去出關那裏等你。”
簡悅寧傻乎乎的就應了,完全沒有料到,顧溫晚懷揣她的護照,已經旋風一樣的衝到了出關口,然後走優先通道高效出關,她拿到行李之後,簡悅寧還傻傻的在出關口等她,以為她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顧溫晚拿了行李去打車,臨上車之前把簡悅寧的護照交給了工作人員:“我剛剛撿的,麻煩你交給失物認領處的。”
這樣的話,簡悅寧應該就不會被當做黑戶遣返回國了吧。
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新手機卡換上,然後就聯係了之前聯係好的私家偵探,把顧燦朝的所有資料都發了過去。
對方說三天之內給她回複。
於是顧溫晚就去了預定好的民宿,住了下來。
簡悅寧等了顧溫晚十五分鍾之後就覺得不妙,給她打電話沒有人接,再後來,機場的工作人員就來找她,把她的護照還給了她。
她這才恍然大悟,顧溫晚這是有計劃的想要擺脫她。
她立刻給陸司爵打電話,說了情況之後,陸司爵陰沉著聲音道:“知道了。”
這女人真是膽大包天了,肚子那麽大還敢甩掉簡悅寧,自己一個人在米國瞎跑。
不是不想回來嗎,那就別回來了。
陸司爵氣到極致,突然就想跟顧溫晚賭這個氣,他就不去找她,他也不發離婚通稿,他倒要看看這女人能在米國熬多久,孩子再過幾個月就快出生了,他就不信她能忍到那個時候。
陸司爵叫簡悅寧在米國找個地方住下,隨時聽命。
簡悅寧到了酒店,突然想起紀慎行也在這裏,便有些蠢蠢欲動的想去看他。
但又害怕會打擾他,所以猶豫不決。
紀慎行最近這幾個月,日子過的還算安逸,nathy是個十分貼心的護工,將他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也很會安撫他的情緒,就像一個認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一樣,非常了解他。
而更好的消息是,適合他的眼角膜已經出現,明天他就可以去醫院做手術了。
晚上,他聽著nathy靜靜的給他收拾行李,卻一句話沒說,似乎心情低落的樣子。
便說:“nathy,你不用擔心失業,我手術之後還有一段時間的康複期,我會一直雇傭你,就算我痊愈,我也可以在米國的各大醫療機構推薦你入職,你工作這麽出色,一定會有更好的發展。”
邵恩嘉一邊往箱子裏裝著他的衣服,一邊苦笑,他竟然以為她是擔心自己會失業。
她是高興,也很憂傷。
喜憂參半。
一方麵,紀慎行的眼睛能夠重見光明是她喜聞樂見的事,可她也知道,一旦他能看見,就是她和他分開的日子。
這段日子兩個人相濡以沫,她很滿足,雖然很累很苦,但是她卻希望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平平淡淡的相守,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
她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十分自私,所以也在心裏痛罵自己。
於是打起精神回道:“我不是擔心失業的問題,我是舍不得離開這片農場。”
“這很簡單,你以後想什麽時候來住就過來,我的農場永遠對你免費開放。”
“謝謝你,紀先生。”邵恩嘉合上箱子,“我都收拾好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載你去醫院。”
“好。”
紀慎行激動得一晚上沒有睡著,他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幾乎是將自己的前半生在腦海裏麵全部過了一遍,那些對的錯的好的壞的在深夜的記憶裏特別分明。
他想,他這一世算是活了第三回了,這次再活過來,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一定不再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執念。
他突然就想起了邵恩嘉,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麽呢,不知道她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
第二天天明,紀慎行被nathy叫醒,又給他做了他最喜歡的拌麵,吃完之後就一起去了醫院。
在車上,紀慎行打開車窗,聞著風中清新的青草香味,忽然就笑了。
“nathy你知道嗎?我以前有個妹妹,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特別喜歡吃青草,我們都笑她是羊。後來她才告訴我,因為我每次看見她吃草都會笑得很開心,她希望我開心所以才吃的。”
邵恩嘉心尖微微一顫,紀慎行說的就是她。
紀慎行悵然若失的說:“有時候想想,我真是挺自私的,她對我那麽好,我卻一再傷害她,如果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也想跟她一起,嚐嚐那青草的味道……”他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當傻瓜小醜,他一定會盡能力去回應她的好意,哪怕不能以愛情的方式。
邵恩嘉有點哽咽,不敢說話。
紀慎行便自嘲的說:“是不是覺得我很渣?隻有在自己不好的時候才會想起別人的好?”
“不是的。”邵恩嘉立馬否認,“我是覺得那個女孩如果知道你現在此刻的想法,一定會很開心。”
“是嗎?等我痊愈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一起吃青草。”
邵恩嘉想哭,很想哭,紀慎行這麽多年第一次正視她對他的付出,她很感動,像是攀了很久的山,終於看到了山頂在哪裏。
就算紀慎行隻是一時興起的想法,她也滿足了。
到了醫院,紀慎行便被醫護人員接走了,去做術前準備。
邵恩嘉坐在手術室門外,一張一張翻著手機上的照片,這些都是她偷拍的紀慎行。
他坐在門口的搖椅上,對著風微笑,伸出一隻手去感受風的形狀。
他在草地上散步,表情安詳寧和,無神的目光看向遠方,明明什麽都看不見卻又像看見了許多。
他努力的聽著電視裏的新聞,努力的摸索著手機,想給遠處的朋友發節日祝福的短信。
……
紀慎行很認真很努力的度過這些看不見的歲月。
他懷抱著希望,不曾自暴自棄。
他還是那個堅強到無堅不摧的大神,是她崇拜並依賴的那個大神。
可是到了現在,她和他相處的時光卻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不管怎樣,她還是希望大神的手術可以成功……
在手術室外等的那幾個小時,邵恩嘉捱過了人生最難熬的時光。
等到醫生出來,滿麵笑容的說“手術成功”,她的一顆心才徹底落了下來,眼淚也滾滾落下來。
她想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顧溫晚,可是顧溫晚的手機卻一直關機。
她便給陸心晴打了電話,說自己聽紀慎行的護工說紀慎行接受了手術,而且手術成功了。
陸心晴一聽就激動壞了,“我馬上就去米國,我要去看舅舅。”
“心晴,你不是在準備婚禮嗎?不用這麽著急過去。”心晴來了她就要隱身了,但她知道,現在的紀慎行希望身邊有親人和朋友陪伴,隻靠一個nathy是彌補不了他心靈的空虛的。
陸心晴卻執意要過來。邵恩嘉打電話之前就預料到這個結果,所以便說好。
“恩嘉姐姐,你不去看舅舅嗎?”
邵恩嘉頓了頓,爽朗的笑道:“我想去啊,可是我現在正在非洲呢,我去不了。”
“那好吧。”
邵恩嘉掛了電話,想起上次nathy差點露餡,便去醫院新找了一個護工,然後打算等紀慎行醒了之後去跟他辭職。
而m國這邊,陸司爵已經在胡董事約好的那家酒店包間裝了監控,此刻,他正躲在隔壁的包間,饒有興趣的看著那邊發生的一切。
一開始是推杯換盞,攀著交情。
酒過三巡之後,就聽章楚河說:“各位前輩們,你們難道真的相信陸司爵還能將陸氏的股價提上去嗎?”
除了胡董事,其他的都是陸司爵的托兒,所以其中一個就問:“你憑什麽讓我們不相信呢?”
章楚河端著酒杯,走在席間,充滿自信的說:“章氏家族打過五十八次收購戰,隻有兩個結果,這家公司被章氏吞並,或者這家公司徹底垮掉。不管是哪種結果,現在都是你們賣掉股份最好的時機。”
“你不要唬我們,我們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人,你們章氏確實強悍,但是你們之前的收購戰沒有麵對過陸氏這種量級的公司,我們不相信你真的能動的了陸氏。”
章楚河晃了晃酒杯裏的酒,笑了笑,“我知道我一個晚輩,說這些話是托大了點,但是陸氏自從陸司爵和顧溫晚結婚之後,是什麽狀況你們真的了解了嗎?多少次的負麵新聞,多少次的項目受阻,多少次的爛尾工程,我看你們都沒有真正去關心過公司的運營情況吧。”
“我們都不了解的話,你一個外人應該更不了解吧。”
“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了解,但我知道,我這裏拿出來的任何一份資料都不會被你們信任,這沒關係,你們自己去陸氏查查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章楚河笑得眉眼彎彎,一副沒有心機的樣子,“我今天找各位前輩一起聚一聚,不是說一定要你們賣股份給我,而是希望你們能正視目前的狀況,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一時之間,有幾個人明顯被說動了,他們互相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陸司爵不明白章楚河為什麽要撒這樣的謊。
陸氏的運營狀況很好,本季度的盈利比起去年同期上升了百分之十,根本沒有什麽爛尾和項目受阻。
這個謊言隻要財務報表拿出來,就能不攻自破。
章楚河不像這麽沒腦子的人,撒這種沒有根據的謊言。
陸司爵竟覺得自己有點看不透眼前這個妖孽得跟花一樣的年輕人了。
正好手機響了起來。
那頭是老嶽,“司爵,我查到了,章楚河確實被趕出章家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重回章家。”
“怎麽講?”
“章老爺子要他破釜沉舟,必須搞定陸氏,如果他能表現出自己的能力,以後章家就由他掌舵,如果他搞不定,以後都不用回章家了。”
“他憑什麽覺得章楚河能搞定陸氏?”
“他並不在乎章楚河能不能搞定陸氏,我打聽到的是,章楚河和他那個新小媽有些不清不楚,又有別的兒子害怕章楚河和新得寵的老婆連成一線地位滾固,所以暗地裏想給老爺子下藥……總之一團亂麻,老爺子非常生氣,對外好像是被新老婆蠱惑,趕走了那些有能力的兒子,其實他是想永絕後患。他趕他們走的時候說有兩個選擇,一是拿走一個億,另外是搞定陸氏成為章家的掌舵人,別的兒子都選了一億,隻有章楚河選了後者。”
陸司爵覺得荒謬,“章家是不是瘋了?章楚河是不是瘋了?”拿一億去創業也比接受這個不可能的任務勝算大吧,章楚河哪來的自信?
“章楚河是不是跟新老婆不清不楚有待商榷,別的兒子是不是真的想給章老爺子下藥也沒有直接證據……總的來說,章老爺子老了之後特別多疑,疑心所有兒子都想謀他的財害他的命,他現在最喜歡的兒子是新老婆生的,因為才三歲,對他完全造不成威脅。”老嶽感歎道,“說到底是女人幫他背了鍋,那個新得寵的女人被外界傳的如何如何手腕強硬手段高明,其實不過是個幌子,所有的主意還是章老爺子的。”
豪門總是恩怨是非多。陸司爵不想八卦這些,便說:“好,我知道了,你和祁選辛苦了,盡早回來吧。”
老嶽卻說:“不急,我讓祈助理先回去,我再留幾天,看能不能探到更多的消息。”
陸司爵掛了電話,陷入了沉思。
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麽章楚河要緊咬著陸氏不放了,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翻身的機會。
隻可惜,他選錯了當做踏板的對象。想利用陸氏翻身,他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陸司爵雖說想跟顧溫晚賭氣,但也沒有真的放任她在米國沒管。他還是讓私家偵探找到了顧溫晚的住址,隻不過派了些人暗中保護,又派了一隊醫護人員散落在民宿其他的房間裏,以防萬一。
但他就是不想直接聯係顧溫晚,總覺得心裏憋著一口氣,這女人總是把離婚那麽輕易的說出口,他這次一定要好好的治治她。
顧溫晚等了一天,私家偵探那邊便給了消息,說顧燦朝現在在一家旅行社打工,顧溫晚一開始以為顧燦朝可能是丟了錢包所以需要打工,但是私家偵探卻說顧燦朝跟旅行社簽了半年的合約,似乎是想在米國打持久戰的樣子。
顧溫晚氣得不行,再過兩個月就要開學了,他簽半年的合約做什麽?這孩子是要放棄入學華大的機會了嗎!
她趕到那家旅行社,對方卻說顧導遊帶團去了摩西哥,要一周之後才能回來,她便果斷用假名報了顧燦朝下一個帶的團,然後回到民宿等消息。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她一定能逮住顧燦朝!
這時候,紀慎行也醒了過來。
nathy給他端了杯水,便說:“紀先生,我家裏出了點事,恐怕以後不能繼續服務你了,我已經找了新的護工,她叫jerry,我把你的喜好和習慣都告訴她了,相信她能勝任好這份工作。”
紀慎行的心往下一沉,“怎麽這麽急?”他都還不知道nathy長什麽樣呢,她就要走了?那他豈不是一輩子都不知道nathy的長相了?
他不高興不願意不樂意,臉色便不好了。
邵恩嘉堅定的說:“是的,家裏有事我也沒辦法。”
“我給你放假,你處理完家裏的事情之後馬上回來。”是命令式而不是疑問句,紀慎行想要留她的意圖已強烈的十分明顯。
邵恩嘉咬住了嘴唇,“我處理完家事可能需要一年,到時候紀先生一定已經恢複了,不需要我了。”
“需不需要由我說了算,不由你說了算。”紀慎行不悅的說,“我當初用你的時候是簽過合同的,你不可以這樣說走就走。”
邵恩嘉覺得難過,紀慎行這麽舍不得她,是對她的肯定吧,她也不想走,可是……她不想自尊再一次被踐踏……她不想被陸心晴知道她一直隱姓埋名的呆在紀慎行身邊照顧他……她更不希望紀慎行自己知道這件事……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都是為了自己。
她不希望這一切成為紀慎行的心理負擔,更害怕他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後,還是會拒她於千裏之外……
她有她的驕傲,她不可以繼續留在這裏。
所以她冷冷的說:“紀先生,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肯定是要走的,你想告我就告吧。隻不過在我心裏,紀先生不是這樣一個不近人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