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蹣跚
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進去的話顯得有些唐突,但不進去……他有些不甘心失去這樣的機會。
謝宛如見他猶豫,便說:“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是看你每天都吃外賣,我和彤彤每天做的飯都吃不完,倒不如跟我們搭個夥,方便彼此。”
老嶽便欣然應允了。
那頓飯其實味道一般,謝宛如的廚藝並不精湛,做的是木耳炒山藥,糖醋排骨,西紅柿雞蛋湯。山藥都炒糊了,排骨也很酸,但老嶽卻吃了兩大碗飯,覺得這是他這些年吃過的最好吃的飯。
老嶽為了報答她們的搭夥之恩,就順便幫她做了幼兒園的保安,給她安裝了全套的監控設備,又手把手的教她怎麽用,兩人也更加熟悉起來。
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
老嶽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看著周圍散落的七七八八的啤酒罐,覺得心比這酒還要苦澀。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要勇敢一點,早點跟她說他喜歡她,他不僅想當幼兒園的保安,他還想當她和彤彤的保安,保護他們一輩子!
謝宛如抱著彤彤正要下車,司機就說:“謝小姐,你先別下車,你看看前麵,是不是有個醉漢?”
“醉漢?”謝宛如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身高體壯的男人坐在幼兒園門口的台階上,喝得酩酊大醉。
司機說:“我先幫您去看一眼,您先呆在車上。”司機想確保謝宛如和謝彤彤的安全。
夜晚的光有點迷離,她看不清楚,謝宛如眯了眯眼,正好看見老嶽抬起頭來,立馬便說:“不用了,我們認識。”
司機跟她確認,“真的嗎?”
謝宛如點了點頭,拉開了車門,“今天麻煩您了,您請回去吧。”
她跟司機道別之後,就抱著彤彤小跑幾步,到了門口。
老嶽正好喝完一罐,一掌捏扁啤酒罐,砸向了馬路中心,嘎啦嘎啦的響聲一下就把在車上睡著的謝彤彤給吵醒了。
她迷迷蒙蒙的睜開眼,就開始哭。
老嶽馬上嚇清醒了,站了起來,“你……你們怎麽回來了?”
謝宛如看著地上這些啤酒罐,皺了皺眉頭,“你這是喝了多少?遇到什麽心煩的事了嗎?”
“我……”老嶽局促的說,“我有話對你說。”
謝宛如一邊哄著哭個不停的謝彤彤一邊拿鑰匙說:“先進去再說吧,你等等我,我把彤彤哄睡著。”
“我先把這個門口收拾幹淨。”
老嶽把門口的垃圾收拾完,才進了門,然後自己熟門熟路去倒了杯水,酒已經清醒了大半。
謝宛如從內間的臥室走出來,“我去給你弄杯蜂蜜水吧。”
“不用。”老嶽拉住了她的手,“你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謝宛如便坐在了他對麵。
老嶽說:“這個房子我已經拜托別人幫我買下來了,所以從今以後你不用再擔心房租的事。”
“你買下來了?”謝宛如目瞪口呆,“我不是說大不了我換個地方嗎?”
“我知道你喜歡這裏,而且換來換去的不利於幼兒園的長期發展。”
“那……那……”謝宛如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老嶽的心意如果說之前她隻是模模糊糊知道一點的話,現在可以說是一覽無遺了。但她以前一直以為自己隻是錯覺,在她心裏,老嶽是個讓人非常有安全感的男人,他高大魁梧,他怎麽可能會喜歡她這個弱弱的女子。
可是,可是……他竟然會因為她隨口嘮叨幾句房東老是漲房租,幼兒園快經營不下去,買下了這裏。
她心亂如麻。
老嶽咽了咽緊張的口水,接著說道:“其實我還有個私心,我不希望你搬走,要是你搬走了,我以後想見你就沒現在這麽方便了,我也沒辦法再繼續跟你搭夥了,我又要回去吃那些難吃的外賣……所以,我自作主張,我想留住你。”
這番表白讓謝宛如頭低得更狠了,“嶽大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一直很感激你,所以才邀請你一起搭夥,我沒有想要……的意思……我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我還帶著一個孩子,我……我配不上你……”尤其是知道老嶽隨隨便便揮手就能買下這棟樓之後,她更是怕了。曾經失敗的婚姻就像一個陰影籠罩在她的頭頂,她已經不敢再隨便信任男人了。
老嶽激動的說:“我都這把年紀了,你覺得我還會在乎你離婚的事嗎?至於孩子,我很喜歡彤彤啊,我以後也一定會那她當親生閨女一樣對待,突然有了這麽個招人疼的孩子,我賺到了才是。”
“嶽大哥,我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是不是讓你誤會了?”謝宛如隻想趕緊拒絕,好避免自己再收一次傷害的可能性,“我真的這輩子不打算再婚了,我隻想守著彤彤好好過。如果我給了你某些錯覺,我道歉。”
老嶽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看,心痛如絞,他鼓起勇氣的表白就這樣被人拒絕了?
從前他就聽說過,女人說不想結婚,其實隻是不想和你結婚。
所以謝宛如對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既然如此,他如果再癡纏下去的話,豈不是很可笑?關鍵是,也會增添她的煩惱吧?
老嶽苦澀的笑了笑,“那你當我今晚說的都醉話吧,不要放在心上,很晚了,你和彤彤早點休息,我走了。”
“嶽大哥,這房子的房租,我會根據跟房東談好的新價格給你交的。”
老嶽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你需要跟我算的這麽清楚嗎?”
謝宛如咬著嘴唇,“我反正租誰的房子都是租,房東是誰和我沒什麽關係,所以該給多少還是給多少。”
她這番話的意思,在老嶽聽來,就是完全抹殺了他替她買下這裏的好意。
她拒絕他就算了,為什麽要這麽徹底,為什麽要將他們之前的感情全都一筆勾銷?難道在她的心裏,他還不如一個陌生的房東嗎?
老嶽背過身去,揮了揮手,“隨你吧,你想怎麽做都行。”
他步履蹣跚的從幼兒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