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寵物
顧溫晚回到自己的病房,看著床頭櫃上還放著她沒織完的小黃人毛衣,眼淚就流了下來。
短短幾天,卻像幾個世紀那樣漫長。
恍若隔世。
這件小衣服,就算織好了,也不會再有個白白胖胖的小嬰兒來穿了。
失去就是永遠,她知道,所以她的心很痛,很痛。
白澍沒有辦法辭職,因為簡悅寧已經辭了職,如果連她都走,顧溫晚身邊就沒有人了。
她隻好跟自己說再忍一段時間,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電器壞了並不代表什麽。
白澍趕到醫院的時候,顧溫晚正在哭。
她便於事無補的安慰,“陸太太,過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你還年輕,你和陸先生還會有新的小寶寶……”
“我累了,你去睡吧。”
“那你也不要太傷心。”
“嗯。”
顧溫晚躺倒在床上,整個人便是噩夢連連。
她一會兒夢到有個小嬰兒在無盡的黑暗裏哭喊著要媽媽。
一會兒又夢到陸司爵滿麵猙獰的問她為什麽要騙他。
一會兒又夢到紀慎行被陸司爵打了個半死,奄奄一息。
……
醒過來的時候,手上又紮了針,白澍站在床邊說:“陸太太,你昨晚發了高燒,現在還好吧?”
顧溫晚抬手碰了碰額頭,頭疼欲裂,“我可以去陸先生病房探望了嗎?”
“您現在的身體比較虛弱,建議您還是先把這瓶點滴掛完。”
“不,我現在就要去。”
旁人都以為顧溫晚這是和陸司爵伉儷情深,卻不知道她是堆了滿肚子的話想要去問他。
顧溫晚執著,白澍隻好依她,扶著她慢慢走去了陸司爵的病房。
陸司爵見她麵色蒼白的進來,就心疼道:“聽說你發高燒,一大早怎麽不多睡一會?”
顧溫晚示意白澍和祁選都出去,整間屋子裏就隻剩下陸司爵和她兩個人。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
“我之前問過你,是不是很在意我丟失的那一年回憶,你說你不在乎,你說每個人都有過去,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陸司爵看著顧溫晚,她的表情很平靜,卻平靜得有點讓人害怕。
她這是知道了什麽嗎?所以才來跟他攤牌?
不可能,就算紀慎行跟她提過西山醫院,但西山醫院連他都查不出來點滴,更何況顧溫晚。
他點頭,“我真的是這樣想的,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要的是現在的你,你的人和你完完整整的一顆心。”
“那你為什麽要調查一個叫西山醫院的地方,你還說我曾經生過一個孩子?”
陸司爵倒吸一口氣,“是誰跟你說的這些?是紀慎行嗎?還是顧安寧?”
“嗬嗬,原來有這麽多人都知道這件事啊。”顧溫晚自嘲的笑,“我可真是個傻子,那麽好,你告訴我,你不是不在乎嗎?那你為什麽要去查呢?”
“我……”陸司爵一時無語,半晌才開口道,“晚晚,你要知道,人都有好奇心,我也有。”
“那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去調查,我可以配合你去尋回我的記憶,為什麽你非要嘴上一套背後一套?”
“我一開始並沒有想要去查,是上次你家大火的事你誤會了我,而我以為你是在自己尋找記憶,所以我才會讓人調查,我隻是想搶先你一步,好讓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你的意思是,你想搶先我一步,將那些不利於你的記憶全部都銷毀,給我製造一個沒有破綻的回憶,是不是?”
“不是。”
“是的,你就是這麽想的,你一直以為我蠢我脆弱我好擺弄,所以你出事了你也不讓我知道,你讓我呆在這咫尺病房,每天像個傻子一樣對外麵的事物一無所知,你從來不覺得我有自己的思想,沒有你我也能想辦法處事立世,你隻會把自己看成我的保護傘,離了你我就不能活。”
“晚晚,我不想告訴你我出事的消息,是為了孩子。”說到這裏,陸司爵的眼眶也開始泛紅,“事實證明我沒有錯。”
“那麽孩子沒有了就是我一個人的錯了?”提起孩子,顧溫晚再也繃不住,眼淚也滾落下來,“我確實受不了刺激,但是如果循序漸進的告訴我真相,我可以承受得住,可你偏偏給我一個萬無一失的假象,然後再突然讓我從天上落到地下,這中間的巨大落差才是讓我承受不住的原因。”
陸司爵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便慢慢走近她,想牽她的手,“晚晚,我承認我考慮的不夠周到。”
顧溫晚卻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著他,“我還能相信你嗎?陸司爵?”
“你當然可以相信我。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相信我。”
“為我好?為我好就可以把我當做傻子一樣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嗎?你告訴我,西山醫院到底存在不存在?”
“確實存在過。”
“笑話,這幾天我已經翻遍了所有江城的醫院資料,這個醫院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會向你證明,我沒有騙你,但你需要給我一點時間。現在我身上還背著官司,我的所有人力都在調查這件事……”陸司爵裝可憐,“晚晚,就算我真的不對,你也看在我身陷囹圄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
“我有什麽資格原諒不原諒你?”顧溫晚冷笑,“我不過是你陸大少養的一個寵物而已。”
陸司爵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生氣,生氣到已經不顧他的安危處境,當下便也有些心塞,賭氣道:“你怪我欺騙你,你還不是一樣,對我有秘密。”
“你這是想倒打一耙?”
“到底是誰送你回來的?你這幾天到底是跟誰在一起?你單獨出去,根本沒有可能得到專業的照顧。”
顧溫晚盯著陸司爵的眼睛,那裏倒映著她的影子,十分憤怒又醜陋的嘴臉。
她長長歎氣,“算了,既然我們已經互相不信任,不如都冷靜一下。”
陸司爵更加不高興,“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既然你這麽在意我的過去,我想親自去調查得清清楚楚,好給你一個交代。”顧溫晚冷冷的看著他,“我希望你從今天開始不要派人監視我,不要監視我的手機,如果再被我發現,我真的會對你很失望。”
“顧溫晚!你一定要這樣曲解我的用意嗎!”
顧溫晚卻什麽都聽不進去,大步往門外走去。
陸司爵捂著心髒扶住了牆,虛弱的喚道:“晚晚,晚晚……”
她卻沒有聽到,已經走了出去。
陸司爵心便涼了半截,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顧溫晚會對他的病況視而不見,他不過就是沒有告訴她他在調查那段過去,就真的有這麽大的罪過嗎?讓她已經漠然他的生死?
冷靜?
好。
那便冷靜吧。
……
顧溫晚從病房出來,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落。
白澍看得都心疼,一邊給她拿紙一邊問她怎麽了?是不是陸先生的情況不太好?
顧溫晚搖了搖頭,問她:“悅寧什麽時候來換班?”
“您不知道嗎?簡小姐辭職了。”
“辭職?”
簡悅寧怎麽會辭職呢!
顧溫晚連忙給簡悅寧打電話,可那邊已經是關機狀態,她滿腹疑問的看著白澍。
白澍說:“我也是聽祁助理說的,要不然你聯係他問一問。”
顧溫晚便給祁選打了電話,祁選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到底是怎麽回事?悅寧是辭職還是被你們弄走的?”顧溫晚想到紀慎行曾經進過病房去探望她,如果被陸司爵知道,以他對紀慎行的恨意,一定會對簡悅寧下手。
“我也不太清楚,她隻是說家裏有事,陸太太,我這邊有電話進來,就不跟你說了,再見。”
祁選趕緊掛了電話,然後拍了拍胸脯給自己壓驚。
簡悅寧現在大概已經回了老家,她的手機號和社交賬號也全都換了,陸司爵給她在老家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也給了一筆安家費,條件就是再也不要和顧溫晚聯係。
一次不忠百詞不容,這是陸司爵的做人信條。
可這如果被顧溫晚知道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
顧溫晚自然是不信簡悅寧會突然斷了聯係,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打算聯係紀慎行,讓他幫忙去查查。
她打開手機郵箱,給紀慎行發了份郵件,紀慎行很快就說知道了。
紀慎行去了簡悅寧在江城的家,發現她已經搬家了,屋子裏空無一人,他給陸心晴打電話,問她簡悅寧有沒有聯係過她。
陸心晴說沒有,“舅舅,你要留在m國到什麽時候?我很擔心你。”
“快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紀慎行又問,“你知道簡悅寧在m國除了顧溫晚還有別的哪些朋友嗎?”
陸心晴很奇怪,“她可是你的前女友啊,怎麽你搞得好像還沒我了解她似的?”
“我……我……”
“好啦,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一定是裝酷,不願意去見簡姐姐的朋友。看在你是我舅舅的份上我就幫你想想吧。”
陸心晴絞盡腦汁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