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醒了
白澍畢竟年紀輕,力氣大,而紀美筠又懷著孩子,身體不便。
所以她很快就抓住了手機,然後用力抽了過來。
紀美筠全身的力氣也都集中在手上,手機被她奪走之後,便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撞上了欄杆,整個人朝後仰去。
眼看她整個上升都已經飛出了欄杆,白澍驚慌失措的想要去抓她,可終究還是太慢,她拚命追上前,也隻撈到了一把空無的風。
她手上的紀美筠手機也丟掉了下去。
三十多層的高度,手機落地,立刻四分五裂,濺起一片片碎屑。
而紀美筠,比手機也好不了多少。
白澍慌了,連忙抹去了她曾經出現在天台的一切痕跡,然後衝了出去。
此時酒店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往天台衝,她沒有辦法,隻好躲進了樓梯間,然後就一直不停的發抖。
如果不是她一定要去搶紀美筠的手機,就不會有這個悲劇。
聽說紀美筠的孩子過幾天就要出生,已經是個足月的小男孩。
她竟然殺了兩個人……
白澍坐在聶之川書房的沙發上不停的顫抖,說完了整個過程。
聶之川沉思片刻,道:“你也不必如此慌張害怕,鎮定一點,這是一個意外。”
“那我要去自首嗎?”
“不必,現在沒有人知道你曾經出現在那裏,沒有人知道你原本的身份,所以不會有人懷疑到你的頭上去。”
“可是……”
“你心軟了?想要報仇這副心慈手軟的樣子可不行。”聶之川仿佛變了一個人,站在白澍的眼前氣場迫人,他陰冷的笑著,“紀美筠自己都說了,害死你哥哥她也有份,所以,她死有餘辜。”
白澍訝異的看著聶之川,手裏玻璃杯的溫度漸漸散去,寒意又重新卷來。
聶之川蹲下身,撫摸著她的頭發,“白澍,我會幫你,我會保護你,我會讓你一切都得償所願。”他已經想通了,她願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盛芷荷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認定她了。
白澍像是汪洋大海裏漂浮的小舟遇上了救援,癡癡的看著聶之川。
她現在迫切的需要有人帶領她逃離那片可怖的黑暗,是誰都可以。
……
警局。
吳樹依照程序給陸司爵做了口供,送他出去的時候,麵有難色的說:“陸先生,恐怕這幾日需要您頻繁的回來協助調查。”
“我隨時都可以配合。”
“其實有些話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該說,但……”吳樹捏了捏緊成一條的眉心,“您的不在場證明十分薄弱,而您的作案動機又太明顯……”但是很奇怪,他就是有一種直覺,陸司爵絕不可能是凶手,所以他想提醒他,“您想一想,是否有跟您仇怨很深的人可能摻和進這件事來?”
陸司爵心裏微微一動。
仇怨很深的人自然是有的,上次馬原戈壁的綁架案幕後主使到現在都沒有找出來,包括讓吳副總做假口供挑撥他和顧溫晚關係的那個人,他也還沒有查到。
這世界真是奇了怪了,不僅他查不出來,連老嶽都查不出蛛絲馬跡。
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背景深大,絕不亞於他。
他衝吳樹點頭道謝,“我明白了。”
既然處心積慮要他死,那麽接下來一定還會有動作,他要好好想一想,該怎麽引蛇出洞。
……
嘉仁醫院,紀慎行的病房忽然有個護工飛跑出來。
“紀先生醒了!紀先生醒了!”
那個護工喊得整條走廊的人都聽見了,所以主治醫生還沒到,邵恩嘉已經先出現在了病房裏。
她站在病床邊,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一顆一顆,全都砸到了紀慎行的被子上。
紀慎行艱難的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愧疚的說:“對……不……起……”他抬起手,想幫她擦一擦眼淚,可是沒有力氣,抬起了十幾厘米就停住了,然後又落到了床上。
“醒了就好。”邵恩嘉蹲下身,握住了他的手,“以後不要再躲著我了。”
紀慎行露出訝異的表情,正要說話,主治醫生卻衝了進來,“邵醫生,我要給紀先生做檢查,你還是先回避一下。”
“好。”邵恩嘉背過身仰頭,把眼淚都倒了回去,然後對主治醫生說,“那就拜托你了。”
她走出了病房,就見陸心晴從電梯處飛跑了過來。
“舅舅醒了?真的醒了?”
邵恩嘉點了點頭。
陸心晴就要往病房裏床。
邵恩嘉抬手擋住了她,“在做檢查,再等等。”
陸心晴眼睛紅紅的,忽然擔心的問:“你沒跟舅舅說我媽媽的事吧?”
邵恩嘉“嗯”了聲,摟了摟她的肩膀,“節哀順變。”
陸心晴忍著眼淚說:“舅舅剛醒,我怕他受不了刺激,等他情況穩定了,我再跟他說。”
邵恩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她沒有料到陸司爵竟然真的能把事情做的這麽絕。
紀美筠死了,他解了心頭大恨,然後呢?他就從來沒有想過接下來的事嗎?
她本以為他這次回來之後已經成熟了,沒想到,還是和從前一樣任性,做事不顧後果。
邵恩嘉長長的做了個深呼吸,對陸心晴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
“好。”
……
陸司爵在回醫院的車上接到了祁選打過來的電話。
“陸先生,法醫的屍檢報告和鑒證科的現場報告都出來了,證明不是自殺,而是他殺,紀美筠是背部著地,而且在欄杆附近有好幾處撞擊過的痕跡,也在欄杆上找到了她衣服的纖維。”
“知道了。”
所以,他離開天台之後,一定又有人上了天台。
紀美筠的手機摔碎了,但她用的號碼如果去查一下,應該能查到通話記錄,說不定會查到她約了什麽人。
可是知道她號碼的隻有陸心晴和陸安遠。
陸司爵決定找陸心晴好好談一談。
回到醫院,陸司爵便聽說紀慎行醒了,他沉重的心情終於有了一絲放鬆,今天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也不盡然全都是壞的。
顧溫晚叮囑他,“心晴她現在認定了是你推紀美筠下樓,情緒難免會激動一些,所以你要是去找她的話,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明白。”他點了點她的小腦袋,“什麽時候我也需要你這麽提點我了?”
“我隻是擔心你。”
“放心吧,沒事。”
陸司爵安慰好顧溫晚,走去了紀慎行的病房。
護工探了個腦袋出來,看見是他,便直搖頭,“陸小姐說絕對不可以放你進來。”
陸司爵不理他,直接去推門,護工力氣沒有他大,眼睜睜看著他就要闖進來,便朝著裏麵喊道:“陸小姐,陸小姐!!”
正在喂紀慎行吃粥的陸心晴一聽便連忙把粥碗放下,跑了出來。
看見陸司爵便隨手抓起茶幾上的花瓶,朝他扔了過去。
陸司爵接住了那個花瓶,然後問陸心晴:“紀慎行是不是已經醒了?”
陸心晴立刻慌張起來,她聽見紀慎行在喊她:“心晴,是誰?為什麽不讓他進來?”
她忙回過頭說:“沒事,是護士,叫我去拿藥。”
陸心晴知道以陸司爵的性格,趕他走沒那麽容易,便朝他使了個眼色,“出去談。”
走到醫院茶水間,陸司爵給陸心晴端了杯熱牛奶過來。
“我知道你現在把我當成殺母仇人,恨不得吃了我。”陸司爵把牛奶放到陸心晴眼前,“但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是我,我會不敢認嗎?”他覺得解釋起來特別心酸,就連紀美筠都知道他沒有到為報仇喪心病狂的程度,敢用自己和孩子的性命跟他賭,可偏偏平時相處時間很多的陸心晴卻不信他。
陸心晴低著頭,“我出來是不想打擾舅舅休息,不代表我會被你三兩句哄小孩子的話騙了去。”
“這件事,從頭到尾你不覺得詭異嗎?”陸司爵耐著性子循循善誘,“你想一想,你媽媽明知道來市裏會有危險,還是來了,而且是隱秘的過來,沒有帶一個保護她的人,你不覺得她見的這個人嫌疑很大嗎?”
陸心晴不得不說,陸司爵這個推斷十分站的住腳,她也一直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會讓媽媽鋌而走險。
陸司爵又說:“你媽媽來市裏的時候拿的那個手機的手機號是多少?我去查一下,沒準會查出來線索。”
陸心晴冷哼了一聲,“就算要查我也會讓爸爸去查,誰知道你是不是想拉個人出來給你頂罪。”
陸司爵姿態放得更低一些,聲音軟到不能再軟,“心晴,你知道你爸爸那邊的資源沒有哥哥多,我去查能更有效率,難道你不希望讓害死你媽媽的凶手早日伏法嗎?”
“我不會再受你的蠱惑。”陸心晴態度十分堅定,她認準了陸司爵現在是被警方追查得太緊,所以想找個人出來轉移焦點,便發誓不能讓他得逞,“陸司爵,就像你說的,我信你或者不信你本來就不重要,把一切都交給警方去調查吧。”
她口口聲聲叫他陸司爵,陸司爵心裏難受極了,不想再刺激她,便問:“那我可以去看看你舅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