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堪一擊
以前的邵恩嘉是隻長著尖牙的小豹子,鮮活而充滿著張牙舞爪的生命力。
渾身上下寫滿這不好惹,著裝也總是特立獨行,能讓人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見她。
可是現在,她卻泯然眾人,有一種淡淡的溫婉,氣質寧靜了許多。
紀慎行連忙環顧四周,想著可以怎麽避開她。
這周圍沒有紅綠燈,沒有天橋和地下通道,眼看邵恩嘉就要抬頭朝這邊看過來,紀慎行連忙轉身,想要不管不顧的橫穿馬路。
汽車喇叭頓時響成一片。
紀慎行穿梭在車叢中,一邊點頭致歉一邊疾步而走,沒想到,有一輛卡車轉彎而來,司機座位很高,所以根本沒看見他,等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晚了……
隻聽見“砰”的一聲,紀慎行感覺頭像是被人摁在地上,用大鐵錘錘過。
一瞬,便沒了知覺。
周圍的車紛紛停了下來,邵恩嘉聽見動靜,也朝這邊看了過來,就看見大卡車前麵血跡已經洇了一片。
她連忙跑過去,想幫忙,可跑到跟前,腳卻像是灌了鉛,一步都挪動不得。
眼睛也瞪得比銅鈴還大。
這件大衣,這個背影……還有散落在旁邊的帽子和蛋糕……
怎麽看都像是遊樂園的……
卡車司機哇哇大吼的打電話叫救護車,她穩了穩心神,走過去蹲了下來,便看見了他的側臉……
她慌忙捂住了嘴。
就聽見卡車司機在跟交警說:“真的不是我的責任,他突然橫穿馬路,我怎麽知道啊。”
旁邊有過路司機附和:“是的是的,就跟不要命一樣,也不知道搶這點時間幹什麽。”
邵恩嘉頓時明白了過來。
他是不想被她看見,所以選擇了冒著危險橫穿馬路。
地上支離破碎的蛋糕讓她一陣陣眩暈,很是害怕紀慎行也變成這副不能還原的樣子。
救護車很快呼嘯而到,她堅持要上車。
“我是嘉仁的醫生,送他去嘉仁。”
這裏離嘉仁不是很遠,江城最好的醫資都在嘉仁,她一定要把紀慎行救回來。
她可以允許他從她的世界消失,但她決不允許他從這個世界消失。
邵恩嘉在車上便給邵恩祈打了電話,所以等救護車到的時候,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了。
邵恩祈攔下了想要跟著進手術室的邵恩嘉。
“所有外科的醫生我都叫了回來,你放心。”
邵恩嘉點頭,冷靜得超乎邵恩祈的想象。
她說:“我有點累,我之前用的辦公室還在嗎?”
“在,還都跟從前一樣。”
“那我過去睡一下。”
“好。”
邵恩嘉朝著電梯走過去,背過身,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哭,最起碼不會再為紀慎行哭。
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所有偽裝都不堪一擊。
紀慎行曾經那樣深的傷害過她,她恨他,可她更恨自己,恨那個不知羞恥糾纏了他多年的自己。
所以她選擇逃避,用各種酒醉金迷來麻痹自己,她想忘掉那個愚蠢的邵恩嘉。
後來犯了錯,她就更恨自己,覺得紀慎行不喜歡她羞辱她跟她劃清界限一點問題都沒有,是她不值得,才會給了全世界傷害她的機會。
她選擇忘掉這個人,忘掉跟他有關的所有回憶,想要裝作間隙性失憶,然後,便可以鼓足勇氣去開啟新的人生。
她以為就算她再見到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雲淡風輕才是最大的釋然,可是她發現,原來她做不到。
下午因為疑似看到他,便已經亂了心緒。
剛剛看見他渾身是血的樣子,身心便全都震顫著被掏空了。
她害怕,害怕他真的會死,害怕他因她而死。
紀慎行傷害過她許多,但也是真心的想要補償她,他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如同他就這麽死了,她要怎麽辦……
……
陸心晴到家沒多久,就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是人醫打過來通知她顧溫晚在婦產科急救的電話,一個是嘉仁打過來通知她舅舅車禍急救的電話。
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短短幾個小時,她最親近的兩個人竟然同時進了醫院急救。
她連忙聯係陸司爵。
其時陸司爵正在前往紀慎行所在誌願者醫療服務隊的營地,因為當地的信號不太好,所以醫院通知他的時候他並沒有接到電話。
現在聽到陸心晴帶著哭腔焦急萬分的聲音,整個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他對祁選說:“馬上安排,回江城。”
祁選見他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峻,不敢耽誤,立刻便去安排。
等他們回到江城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陸司爵第一時間便去了人醫。
顧溫晚之前輪科的時候在婦產科也呆過,主治醫生和顧溫晚認識,所以麵對陸司爵便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真話,畢竟如果顧溫晚不是頭胎的消息被陸司爵知道,恐怕會影響他們的感情。
陸司爵卻直接對她說:“晚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必吞吞吐吐,直接說她現在怎樣,她好不好?孩子好不好?”
那醫生便如釋重負,“陸太太隻是受到了驚嚇,所以導致了出血狀況,不過你不用擔心,孩子保住了,隻不過接下來建議臥床保胎,而且盡量不要刺激她。”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轉院嗎?”顧溫晚之前做孕檢的地方在嘉仁,那邊的醫生和陸司爵已經有了默契,他不想再重新跟人醫的醫生產生默契。
“今天不行,等過兩天穩定一些就可以轉院。”
“那這兩天就麻煩你了。”陸司爵含蓄的說,“晚晚第一次懷孕,沒什麽經驗,就請您多費心。你記住了,是第一次,不管誰問起,就算晚晚自己問起,也是第一次。”
那醫生連忙點頭,“我明白我明白。”她吃飽了撐的才跟陸司爵作對。
陸司爵往病房走,祁選跟他匯報:“聽說陸太太是被遊樂園的煙花響聲嚇著了,然後暈倒了,幸好遊樂園的工作人員發現及時,不然可能會被踩踏受傷。”
煙花聲?嚇著?
什麽時候晚晚變得這麽脆弱了?
他追問:“當時沒有別的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