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是他犯的錯
這不可能。
怎麽會是他。
這絕不可能。
一定是個巧合,對,一定隻是個巧合。
他不會是那種雞鳴狗盜的小人,他更不可能為了睡她給她下藥,這件事的邏輯無法通順。
因為他是紀慎行。
是她宵想了小半輩子的紀慎行。
如果他想跟她發生點什麽,根本不用使出這樣肮髒的手段,她願意,她什麽時候都願意。
私家偵探還在跟她分析,“邵小姐,我現在覺得可能是路燈的光線折射,讓你看錯了那個男人的發色,這是唯一行得通的解釋。”
邵恩嘉眼前一片模糊,心中的怒火噴薄升起,她抓著那堆資料狠狠朝地上一摜,嚇得私家偵探都站了起來。
“邵小姐,如果我們的調查讓您不滿意,您直接說好了,沒必要這樣動氣。”
“滾!給我滾!”
邵恩嘉不想聽這些言之鑿鑿的分析,聲嘶力竭,私家偵探連忙腳底抹油的溜了。
她似乎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軟軟的倒在了沙發上。
眼淚像是打開的水龍頭一樣,奔流不息的湧了出來。
她跟自己說,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可眼淚還是止不住。
其實在她的心裏已經明白,這是唯一說得通的解釋,隻是不願意承認。
私家偵探走的時候太急,門都沒有關好,所以紀慎行趕到的時候,伸手一推,便推開了門。
房間內已經是狼藉一片,各種A4紙和照片被扔得滿地都是。而邵恩嘉,縮在沙發的一角,滿臉淚痕,眼神呆滯而空洞。
看見他進來,她仿佛是被電擊了一樣站了起來。
她跌跌撞撞跑到他的身邊,伸手去探他襯衫的扣子。
她明明知道,就算他現在穿的襯衫沒有那顆扣子也不能代表當時的人不是他,可還是那麽蠢,那麽蠢的想要用這種方式說服自己。
紀慎行便明白她已經知道了一切。
握住了她的手,慚愧不已,不停道歉,“對不起,恩嘉……”
邵恩嘉仰著頭,眼神裏全都是困惑,“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紀慎行沒有解釋,隻是道歉,“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確實都是他的錯,恩嘉當時神誌不清,做什麽都是身不由己,可他,他是清清醒醒的一個成年人。
那天晚上,他去酒店找朋友。
在酒店大堂,看見邵恩嘉和一個金發男人互相攙扶著走進來,似乎都是喝醉了酒,邵恩嘉滿麵潮紅,看見他倒像是沒看見一樣。
他皺了皺眉,雖說看不得邵恩嘉這副放浪形骸的樣子,但又覺得彼此都是成年人,他不應該幹涉她的私生活。
可是走了幾步,卻還是沒有忍住,轉了回來。
他叫她:“邵恩嘉。”嚴厲而不悅。
邵恩嘉嫌棄的看了看他,倒在了金發男人的懷裏。
他怒極了,伸手拉她,她卻胡亂的打開他的手,不讓他碰她。
紀慎行便對那個男人說,如果他非要帶著邵恩嘉去房間,他將會報警,因為他兩的狀態都很over,像是磕了藥。
那男人一聽,便很沒出息的立刻把她塞到了他的懷裏,然後撒腿就跑。
邵恩嘉滿臉酡紅,嘴裏哼哼唧唧的說著“熱”。
紀慎行便確定了,這兩人一定是嗑藥了。
他很生氣,覺得邵恩嘉不愛惜自己,不僅隨便跟男人去酒店,還嗑藥。
她扒在他的身上,燙得像是剛燒開的水。
他沒辦法,隻好開了間房,把她帶了進去。
本來打算就此離開,可是她卻忽然扯碎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後緊緊摟住了他。
紀慎行嚇了一跳,連忙推開她,然後拿被子裹住了她。
“邵恩嘉啊邵恩嘉,你都交的什麽朋友,給你吃的什麽藥!!”
他氣得要命,邵恩嘉卻朝著他嘿嘿傻笑。
隻要他一鬆手,她就往他身上貼。
紀慎行心一橫,打算把她打暈,可拿著煙灰缸,卻怎麽也下不了手。
這是邵恩嘉,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麵大神大神叫著的邵恩嘉,白日明媚如陽光,夜晚燦爛比星辰的邵恩嘉。
說到底,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他也有責任。
是他一直在傷害她,才讓她變得如此墮落。
所以他不忍心,遲遲動不了手。
便被她逮住機會攀上了身。
她急切的撫摸他,親吻他,雜亂無章,卻又撩人心魄。
他發現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便發了狠,猛力推開她。
她卻突然哇的一聲就哭了。
她邊哭邊說:“幫幫我,幫幫我好嗎……就這一次……”
他便著了魔。
像是墜入了一個沒有理智的世界。
大腦已不由自己控製。
因為最後一次顧溫晚在電話裏也是這樣苦苦哀求他。
他滿腦子裏都是那句讓他心疼的哀求,一會兒是邵恩嘉,一會兒又是顧溫晚。
……
於是,就犯了錯。
天明之後,他先醒來,看見房間內的一切,嚇了一跳,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便逃之夭夭。
他曾經天真的想,邵恩嘉本來就是要和那個金發男人發生什麽,就算她醒來,也隻會以為那晚和她在一起的是那個金發男人。
露水姻緣而已,邵恩嘉不會在意,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再去解釋。
直到這次,邵恩祈說邵恩嘉來米國是為了複仇,他才突然明白,原來邵恩嘉不是自願吃藥玩嗨,而是被人暗算。她痛恨極了那天晚上侵犯他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就是她。
紀慎行沒有辦法說那天晚上他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女人,隻好不停的道歉,“是我沒有控製好我自己,我不應該那樣對你……恩嘉,如果你想要我負責的話……”
他充滿懺悔,還沒說完,邵恩嘉反而笑了。
她笑得瘋狂,笑聲回蕩在房間,尖銳而刺耳,讓他膽戰心驚。
“紀慎行,原來你是害怕我要你負責才會逃走啊……”邵恩嘉笑容漸收,“本來這件事是我一時疏忽,被人暗算,你其實算是幫我,就算早上你跟我坦白一切,我也不會怪你,更不會要求你負責,可你現在這算什麽?我邵恩嘉在你眼裏就那麽不堪?會利用一次迫不得已的肉體關係強迫你喜歡我?娶我?我有下賤到那個程度嗎?是不是因為我太喜歡太喜歡你了,所以在你的心裏,我就是如此下賤?”
紀慎行難過的說:“恩嘉,你別說這些話……我聽著很難受……”
“難受?這樣就難受了嗎?”邵恩嘉歇斯底裏,徹底失控,“我為了你,不斷的否定自己,為了你,不斷的想要改變,你說你不會喜歡我是因為我的家世讓你有壓力,我便努力去擺脫邵家賜予我的一切……我心想,就算你不喜歡我,就算你喜歡的是簡悅寧,起碼我也有努力過,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因為在我心裏,你是一個值得我崇拜值得我愛慕的人,你善良溫暖有責任心,你敢作敢當敢想敢拚,你身上有我最喜歡的溫潤和謙和……可沒想到,原來都是我錯了……”
她的心像是被放進了絞肉機裏,碎如粉末。
她不知道,原來紀慎行這麽討厭她。
討厭到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做一個以前他最瞧不起的縮頭烏龜。
也不要跟她扯上半點關係。
他是認定了,她會撒潑打滾要求他負責。
“紀慎行,我恨你,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白白愛了你這麽多年,我覺得惡心。”邵恩嘉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但是大吼大叫讓她覺得舒服,心裏所有的情緒得以快速宣泄,“我邵恩嘉發誓,此生此世,絕對絕對不會再對紀慎行有半分非分之想,這輩子我就算嫁豬嫁狗又或者終身不嫁,也不會對紀慎行動一點點心思。”
隻有這樣,劃清界限,才能保住她殘留的自尊。
她拿起包包,在眼淚流出來之前,奪路而逃。
這樣也好,斷了念想,收了心,從此以後,人生便沒有愛情,也沒有苦楚了吧。
她邵恩嘉,再也不要做拿的起放不下的女人,她邵恩嘉,再也不要為任何人改變自己。
……
邵恩嘉離開許久之後,紀慎行才緩緩抬起來頭。
臉上表情灰敗而沉重。
他錯了,他徹底錯了。
是他一直以來都不夠了解邵恩嘉,竟然以為她會嗑藥會跟陌生男人上床。
才會在那天早上做了錯誤的選擇。
可如果他沒有逃走,他們的關係又會變成什麽樣呢?
也許不會比這更好吧。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長長的歎了口氣。
這一次,M國是真的非走不可了。
……
邵恩嘉回到m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停止嘉仁醫院和人醫的醫生互換計劃,把顧溫晚換回了人醫兒科。
顧溫晚完全不明白,她明明去米國之前對人醫還充滿著熱情,一副要紮根基層一輩子的模樣,怎麽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
她抓著她追問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邵恩嘉什麽都不肯說。
隻是很瀟灑的說:“人生短短幾個秋,我不想再跟頭老黃牛一樣辛勤的工作了,太累了,這不是我,我不想束縛自己的天性,我要放飛自我。”
吃了幾個月的苦,對於邵恩嘉來說,也著實不容易。
顧溫晚便信以為真,回到了人醫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