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曾經
陸司爵從未跟顧溫晚提起過那些年遭遇過的殘酷。
那家人能同意他進部隊來換取生機,就是看死了成天浪蕩不休不務正業的他沒有能力能在嚴苛的環境中生存下來。
他本身也是抱著九死一生有去無還的決心。
所以才會刻意讓顧溫晚死心。
一開始沒有人管他,他總是慌慌張張跟在隊伍的最後麵。
也幸好這是一支精銳部隊,所以盡管他次次濫竽充數,倒也毫發無損。
後來,又變成了分組出任務,他和老嶽分在一組。
老嶽知道他的底細,以為他就是個紈絝公子哥兒,並不喜歡他,但本著戰友應該互幫互助的精神,還是會照應他。
兩人之間的關係就這樣不鹹不淡的保持著。
直到有一次他和老嶽奉命埋伏在敵方軍營外兩百米處,給基地傳遞情報回去。
在泥濘的沼澤邊,他兩趴了一天一夜。
老嶽感覺到腿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尖細的疼痛瞬間就沿著他的血液循環到了各處。
他咬住了牙,一動不動,他怕暴露位置。
半小時後,對方的軍隊撤離,組織決定暫不進攻,才叫他兩回基地。
老嶽在渾濁的泥水裏翻個身,拽起褲管,發現腳踝處有兩個小小尖尖的牙印,周圍已經開始烏紫,就知道情況不好。
一定是被毒蛇咬了。
這種濕熱的環境,毒蛇為了生存毒液都很生猛,他又耽誤了這麽久,恐怕已經不能行走。
陸司爵很快反應過來,用隨身匕首挖去了中毒的那塊肉,然後用繩索紮緊了他的腿,最後往他嘴裏塞了一枚藥丸。
他走的時候,奶奶從邵家要了很多藥丸,據說都是保命良藥,這顆,就是傳說中可解百毒的解毒丸。
老嶽被他背了起來,穿過了危險的沼澤,回到了營地。途中幾次他差點摔進沼澤,老嶽自己都跟他說叫他放棄,等隊友來救援,可他就是不聽,咬著牙把他背回了基地。
隊醫感到驚訝,因為前幾天一個當地人也被毒蛇咬過,醫院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配好了解毒血清,而那個人早已不治身亡。
他很好奇的問陸司爵給老嶽吃了什麽藥,陸司爵隨口說是家裏給的。
隊醫便拍了拍老嶽的肩膀,“這次多虧了小陸給你吃的藥,還有他帶你回來得及時,否則你就算不丟這條命,腿也得廢了。”
老嶽因此覺得自己欠他救命之恩,便打開了對陸司爵的心房。
兩人漸漸成為了朋友,老嶽同情他的遭遇,當下就發誓,就算拚了命也會讓他活著回去。
後來,老嶽便開始在出任務的間隙,抽出自己的時間訓練他,才讓他逐漸有了應對危險的能力。
他曾經被老嶽扔進寒冷的湖水,憋氣十分鍾以上才可以出來。
也曾經被老嶽扔進凶猛的狼窩,靠著一把匕首血戰到底殺出群圍。
每次他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拚盡一切,每次死裏逃生他都像是重新換了一個人。
第一次在戰場上開槍、第一次近身格鬥,第一次被敵人滾燙的熱血濺了一臉……
所有他以前從未想過會在自己人生出現過的事情,他都一一領略,也更深刻的體會什麽叫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不僅要有聰明的大腦,也要有強壯的體魄。
身體越強大,思想也會越強大。
所以他才會越戰越勇,最終逃出生天。
……
顧溫晚聽完之後,便握緊了他的手,心疼他曾經危險重重的闖過,也明白了他強迫她鍛煉的用心。
“司爵,我以後會好好跑步的。”
陸司爵滿意的笑了。
雖然他有信心可以一直護著她,但還是希望能多一重保險。
人世間真的有太多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
紀慎行的眼睛緩了兩天,才算恢複正常。
網上關於他和顧溫晚的那些照片轉瞬即逝,他便知道是陸司爵處理掉了。
隻是不知道陸司爵會不會因為這件事非難顧溫晚。
他強迫自己不要再想起這個名字,可是胸腔裏翻江倒海還是抑製不住的擔心。
他深深歎了口氣,開始打辭職信。
m國他已經無牽無掛,他也不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
回到親人的身邊,重新去過那些波瀾不驚人生無望的生活吧。
交辭職信之前,他給紀美筠打了個電話。
他的聲音充滿著淡淡的落寞,“姐姐,我想去芬蘭找你們。”
“歡迎。”紀美筠愉悅的說,“心晴剛好要去瑞士實習,她正擔心沒有人陪著我呢。”
紀慎行訝異,“心晴也快要畢業了嗎?”
“是啊,不說我都不知道,她高中跳了一級,又隻花了兩年時間就把大學所有學分都修完了。”
紀慎行很是感慨,他還清楚記得陸心晴是繈褓中的小嬰兒模樣,軟軟的,嫩嫩的……然後是瘋跑的小少女,糯糯的喊他舅舅……沒想到一轉眼,她都到了可以獨當一麵的年紀。
他和紀美筠說了好一會兒從前的往事。
陸心晴推門進來,在門口換鞋聽到了幾句,就問紀美筠,“是舅舅嗎?”
紀美筠“嗯”了一聲,把電話遞給了她。
“心晴,我打算辭職,去芬蘭照顧你和你媽媽。”
陸心晴握緊了電話,十分興奮,“好啊,那簡姐姐會跟你一起過來嗎?”
紀慎行愣了一愣,他絲毫沒有考慮過簡悅寧,恐怕是時候找個機會說他兩已經分手了。
隻是此刻還不適合。
紀慎行便隨便找了個借口,“她不會,她還沒有畢業。”
“簡姐姐是個好女孩,你一定要把握住。等她畢業了,就讓她也過來吧,這裏環境挺好的,等她來了,弟弟也出生了,我們這一大家子可就熱熱鬧鬧了。”陸心晴已經開始憧憬那種和樂美滿的生活了,她從小到大盼的就是家人之間心無芥蒂相親相愛,她一直就想要一個有溫度的家。
紀慎行敷衍道:“好。”
掛掉電話,心裏卻湧上無限的愧疚和自責。
他痛恨這樣的自己,他已經自私到無視自己的原則,去騙人,還騙了一次又一次,不止簡悅寧這件事,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