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逼真的夢
他當時覺得如果真的能幫到紀美筠,如果能每天被她這樣崇拜的看著,就算是做壞人,就算是做犯法的事也都值了。
可是現在紀美筠在哪裏呢?她知道他被抓了嗎?她會不會因為他而受到牽連?
老賈一瞬間覺得自己還不如死去算了,死無對證,他們就永遠查不到紀美筠的身上,可又害怕趙賀年的老婆和女兒真的會餓死在深山裏,趙賀年老婆的燒不知道退了沒有……
他畢竟不是一個專業的罪犯,隻是一個有人性的普通人。
於是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中。
……
祁選帶著小男孩去見趙賀年,趙賀年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沒事太好了,你記不記得媽媽和姐姐在哪裏?”
小男孩搖了搖頭,一雙大眼睛裏依舊寫滿了恐懼,“那個地方很冷,離遊樂場很遠,很安靜,有小鳥叫聲,他帶我出來的時候蒙住了我的眼睛,抱我走了很長一段路,才上了車,路上還有很多樹枝刮我的臉。”
祁選便說:“我們已經根據他描述的特征派人去找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尊夫人和令千金的所在。”
“謝謝你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四個字。”
趙賀年看著祁選,慚愧的低下了頭,“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隱瞞了,我對不起陸先生,如果你們真的能幫我找回家人,我保證不會再做假口供。”
祁選便扣了扣桌子,“是誰跟你聯絡的?”
“我不太清楚,是一個男人。”
“是這個人嗎?”祁選拿出了一張老賈的照片。
趙賀年搖了搖頭,“我沒有見過他,我隻聽過他的聲音。”
祁選於是又播放了一段車庫裏錄音,趙賀年眼睛亮了起來,“就是這個聲音!沒錯的!”
“你確定?”
“非常確定。”
趙賀年在這幾天裏已經想的很明白,綁架他妻兒的那個人還不如陸司爵靠譜,起碼陸司爵當時答應送他走,就立刻讓助理安排了這件事,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但是那個人卻一直裹在陰影裏,他看不清他的真麵目,他不敢確信這個人會不會講信用。
畢竟,做出綁架幼兒這種卑鄙的事的人,人品堪憂。
所以他對祁選說:“如果你們真的能救出我老婆和孩子,我保證我一定會轉做陸先生這方的證人。”
祁選得到了想要的結果,離開了探視間。
陸司爵的意思是,暫且按兵不動,不要打草驚蛇,直到能將幕後那個大boss一擊斃命。
所以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撬開老賈的嘴,讓老賈也成為己方證人。
老賈在漆黑一片的車庫裏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庫裏不透風,氣溫又高,很悶很熱。
他又饑又渴,感覺自己整個身體裏的水分都已經被蒸發。
忽然聽見門口有一陣開鎖的聲音,然後伴隨著開門聲,一道強光射了進來。他因為不適應,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走進來的人問他:“已經過去三天了,如果你再不說出那兩母女的位置,恐怕她們將會因你而死。”
老賈低著頭,一語不發。
他雖然在這裏暗無天日,但總覺得時間沒有那麽快,怎麽可能一下子就過去了七十二小時,八成這個人在詐他。
見他不配合,門又被關上了。
這次,倒是給他開了排風扇,老賈舒服了許多,盯著排風扇轉動葉片間射進來的光,默默計算著時間。
……
江城最大的森林,常年厚厚的植被將山體掩蓋,因為是自然保護區,所以很少有人踏足,正值盛夏,更是鬱鬱蔥蔥,枝繁葉茂。
祁選說根據趙賀年兒子提供的線索,調取了趙賀年的車出現在各個路口的監控錄像,最終判斷,趙賀年的妻女應該就在這座山裏。那孩子說他因為害怕一直在唱歌,xxx唱了五遍就上車了,所以步行距離應該在十五分鍾左右,也就是說深入腹地兩公裏以內。
於是他便安排了人過來搜山,顧溫晚一聽,便一定要跟過去,她整天在家呆著,感覺自己像個廢物,十分想幫忙做一些事。
陸司爵一開始不想讓她去,可她一再堅持,也隻好隨她,隻是特別交代了祁選,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累著。
祁選和顧溫晚一人帶一隊隊伍,分別由兩端向腹地內推進,以包圍圈的形式,地毯式搜索。
臨出發之前,祁選同意交代顧溫晚:“你不用太激進,找不到的話就快點回出發點,我們還有老賈這張牌,我一定有辦法讓他開口交代。”
顧溫晚“嗯”了一聲,心裏卻不這麽想。
聽那孩子說媽媽生病了,在這深山裏被關著,身體和心理都是雙重折磨,多一分鍾就多一份危險,她希望能盡快把她們救出去。
此處山林未被開發,連路都沒有,樹木又多,顧溫晚跟在搜山隊的後麵,他們用砍刀砍出一條道路,她再跟上。
過了沒多久,她就接到了紀慎行的電話。
這件事陸司爵交代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就跟紀慎行說她在家裏。
結果剛好前麵的人喊她:“顧醫生,你快點跟上,山上信號不好,要是失散不好聯絡。”
紀慎行馬上就問:“你在哪兒?在哪座山?”
“我還有事,我不跟你說了。”
顧溫晚不擅長撒謊,所以幹脆掛了電話,幸好紀慎行沒有再打過來。
她跟著搜山隊繼續在山裏艱難的尋找,碰到一片看上去比較平坦,也沒有什麽荊棘的地方,便跟大家說:“我們分開尋找吧,以現在所在地為圓心,每人一邊,分散開去,每人都往前走十分鍾,如果沒有找到,就回到這個圓心集合。”
搜山隊評估了一下環境安全,說可以,畢竟天都快要黑了,如果再繼續團隊作戰,等天黑了就更難找了。
顧溫晚選了一個方向,往前走著,忽然發現兩個茂密的灌木叢中間似乎有被人撥動過的痕跡,便從中間擠了過去,然後就看見幾十米開外的山坡上有個類似茅草屋的地方。
有屋子應該有人,說不定趙賀年妻女就在那裏。
她興奮的往那裏跑去,卻沒想到腳底一空,直接掉入了一個兩米深的陷阱。
“啊……咚!”
顧溫晚哐當一聲掉入了洞底, 幸好底下是泥地,她滾了一下就爬了起來,沒有受傷。
揉了揉摔痛的屁股,坐了起來,再往上看,就看見陷阱口已經又被樹枝做成的蓋子覆蓋住了,這陷阱,倒是精巧,這高度,她肯定爬不上去。
顧溫晚連忙拿出手機,想要呼救,發現竟然沒有信號。電量還剩百分之二十,於是趕緊關閉了屏幕,心裏默默祈禱趕快有人來營救她。
這個陷阱應該剛剛才建好,泥土都是潮濕的,江城早就沒有什麽獵戶了,所以那個山坡上可能就是藏匿人質的地點,綁架的人怕被人找到,所以故意選了這條必經之路做了陷阱。
她想到這裏,就興奮起來,隻要搜山隊的人發現她不見了,依照軌跡找了過來,就一定也能發現那個茅草屋!
顧溫晚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保存體力等待救援。
外麵全都暗了下去,隻有點點星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散射進來,可是還是沒有人來救她。
會不會是那個灌木叢大家都沒有發現?早知道她應該砍掉一塊做個記號,好引人注意才對。
她有點慌了,要是大家都找不到這裏她該怎麽辦。
雖說是夏季,可山上到了晚上的溫度還是很低,尤其現在在地下,溫度已經不足十度,今晚不會被凍死,明天也會被餓死。
她等了又等,打開手機奢侈的看了一眼,已經晚上八點。
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又冷又餓,饑寒交迫,她絕望的望著洞口。
忽然感覺自己臉上有一滴濕意,再然後,是劈裏啪啦的雨點落了下來。
洞口鋪著的那個樹枝做成的蓋子根本擋不住雨勢,很快她的腳邊就已經匯成了一汪海洋。
什麽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今天可算是感受到了。
整個洞底很快就變得泥濘起來,她無處下腳,委屈的想哭。
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整個洞裏比剛才又更冷了,這次不僅是冷,而且是又濕又冷。
她撐到了淩晨,終於撐不動了,坐在泥濘裏,迷迷糊糊閉上眼,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夢裏有人在喊她,“溫晚,溫晚,你不要睡,你醒醒。”
她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卻看到他蹲下來抱起了他,他跑的飛快,心髒跳動的更快。
他很緊張,就算在夢裏她都能感覺得到他害怕失去她的心情。
他是誰?
“溫晚,就算為了孩子,你也要活下去,不可以放棄自己,快撐住。”
顧溫晚突然驚醒,一陣陣心慌,孩子?什麽孩子?為什麽最近老夢見孩子?
她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做這麽逼真的夢?就好像真的在現實裏發生過一樣。
她覺得頭疼,摸了摸額頭,溫度灼熱。
應該是發燒了。
這下情況更遭了。
所以不可以再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