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最後的仁慈

  司馬霆找到秦曉霜後，迅速將消息送回了京城。


  有司馬霆陪同一起北上，京中眾人也算是稍稍安心了。


  九月十一日，林家新婦韓秋璿回門。


  九月十六日上午，林家眾人離京回泉城。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葉雲繁以繁公子之名，在聽雨樓與京城各家貴眷打起交道。


  或是因為換了一身男裝，再沒有人把她當狐媚子當妖女看了，又或是因為她曾經是高高在上的王妃，現在卻淪落成一個伺候人的女掌櫃，這讓京城的貴婦們很樂意甚至毫無戒備地打開了自己的錢袋子順便也悄悄地打開了話匣子。


  葉雲繁睜眼看著她們在自己眼前得意，微笑的臉孔下是毫無波瀾的一顆心。


  靠著前世的記憶，以及今生落花樓秘密收集的那些情報，繁公子很快成了京城貴婦們的智囊團。


  出謀劃策，排憂解難，繁公子無所不能。


  半仙觀的道士隻是半仙，而落花樓的繁公子無所不知。


  葉雲繁確信，現在誰想動蘇家或是林家，都得好好掂量幾分了。


  若是她亡，半個朝廷的官員都得跟著下馬，因為她手裏有的是他們的把柄。


  也是在這個月，秦大將軍率領的五萬京軍和東部，中部的軍隊匯合，二十萬大軍匯集長寧城，與北漠展開了正麵戰。


  戰事突起，國庫空虛，盛平帝密令揚州鹽商，將來年鹽稅提前交納。


  不料，揚州總商宋正膽大包天，全家攜款私逃海上，追查無蹤。


  盛平帝再次怒急攻心，當朝暈厥，百官大亂。


  幸虧太醫救治及時，皇帝清醒並無大礙。


  十月二十日，肅王攜肅王妃，及三位側妃回京。


  正是應了那句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想也不過是半年時間，半年前肅王被貶出京，半年後睿王王位莫名被撤又遭禁足。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風雲詭譎不可測呀。


  在四皇子銷聲匿跡的這段日子裏，葉雲繁去天牢見了一次葉雲夢。


  皇帝暈厥，戰事緊張，沒有太多人注意葉雲夢的死活。


  葉雲繁踏進天牢時，心裏倏地緊了一下。前世，她的性命就是在這裏終結。


  葉雲夢躺在牢房的最深處，幽暗中彌漫著血腥味還有一些惡臭味。


  聽見牢房的門打開，葉雲夢從牆角的稻草堆裏掙紮爬了出來。


  她的頭發被血汗凝結成塊糊在腦袋上，身上的囚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明明是遍體鱗傷的人，卻仍然拚命地往外爬，那場景，就跟惡鬼從地獄幽門中冒出來一般。


  “是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珣表哥。”


  葉雲繁清冷的聲音，讓葉雲夢停止了舉動，她抬頭，露出一張滿是刀痕的臉。


  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容貌，如今比惡鬼還恐怖嚇人。


  “怎麽會是你？怎麽會？”


  葉雲夢嘴裏發出難聽的聲音，她的眼裏都是恐懼。


  “都這樣了，你還會怕死？”葉雲繁嘲諷道。“被虐得體無完膚，容貌盡毀，一無是處的葉雲夢苟延殘喘地活著有意思嗎？”


  葉雲夢趴在地上使勁搖頭。


  “怕我殺你？我有幾百次機會可以殺你，可我忍住沒動你，就是想要讓你嚐嚐，被心愛之人背叛利用到死是什麽滋味？殺你，不過是一刀一顆毒的功夫，太便宜你了。讓你死在容珣的野心下，才對得起以前你對我的折磨。”葉雲繁冷笑道。


  前世葉雲夢就是站在這裏，一碗毒藥弄死了她的孩子，然後無盡地嘲弄趴在地上的她。


  “啊，別說了！別說了！”


  葉雲夢張嘴搖頭，像個瘋子一樣，發出慘烈的叫聲。


  葉雲繁走到牢房的一堵牆旁邊，葉雲夢不想聽，她就偏要說。


  “他不會來救你的，那些天，你被酷刑虐待時，他就在一牆的後麵，聽著你的慘叫，他連一句安慰都不敢給你，你說他會來救你嗎？”


  “還有，你知道嗎？葉雲夢你與他偷歡那麽多次，想要懷個孩子對嗎？但是，你不知道吧，你永遠都懷不了孩子，你在飄香樓的時候，容珣便在你身上下藥了！他覺得你不配，他就是把你當工具了，把你玩弄後送到了這皇宮裏，嘖嘖，你看這是人做出來的事嗎？”


  葉雲夢睜大眼睛，頭晃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信是嗎？去年冬至，容珣給你吃了一碗餃子，對不對？”葉雲繁拋出最後一擊。


  此刻，於她而言，殺死葉雲夢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不過葉雲夢時日不多了，她不屑做那種落井下石的人。


  今日過來，不過是跟葉雲夢來個了結。


  前世她遭遇背叛與利用，今生的葉雲夢也沒有逃過。


  葉雲繁臨走時，丟下了一顆毒藥。


  這是她送給葉雲夢的最後一份“仁慈”。


  但，葉雲夢接不接受，是她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