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此生隻你一人
自從景州回京城，葉雲繁這淚水就接二連三地流個不停。
見自家舅舅，舅母還有張媽媽突然出現在沉香院，葉雲繁喜極而泣。
又是蘇晁，他竟然在自己從景州動身的那日，就派人去了泉城接人，這才得以這般及時到了京城。
這場親事，大禮雖還未行，但她已無遺憾。
林家舅舅林知柏，和舅母許氏，連同張媽媽和若幹下人住進了沉香院隔壁的林府，一切安排都十分便當。
小荷同樣的歡喜異常，一邊指揮人安置那一箱一箱的東西，一邊感歎，自家公子就是先見之明，得虧有了隔壁“賈府”這座大庫房，不然這些寶貝沉香院哪裏放得下。
第二日也就是九月初八，小荷再次感歎林如清買下賈府的英明決定。
九月初八，平南王在正陽街騎馬走了兩遭，頭一遭是慣例去沉香院吃早飯，吃了早飯打馬奔回平南王府，換了一身衣裳，又騎馬去了一趟布衣巷。
去幹嘛？去送聘禮。
全京城人都沸騰了，昨日碼頭流水的箱籠一串串抬到了布衣巷，今日朱雀街的王府一抬抬的聘禮送到了尚書府。
到底有多少抬呢？
起初有好奇的人還想數一數有多少抬，這一數數到大正午，口幹舌燥，也沒數清楚，幹脆也不數了。
全京城的人都在暗暗期待，想要親眼目睹這場即將到來的曠世婚禮。
葉府這邊，葉文燁不存在一般從未露麵，周氏更是夾起尾巴做人，隻期盼著葉雲夢腹中能一舉得子，母憑子貴將來可以扳回一城。
曹氏一家，不值一提，且先不廢筆墨，先說沉香院。
平南王府的嫁妝從葉家大門進來，過了沉香院，最後在隔壁林府安置。
林府有林知柏許氏兩位長輩坐鎮，麵對著浩大聘禮也不怯場，林知柏與平南王在前院，商談敲定親事相關的其他事宜，許氏領著小荷五兒還有幾個大丫頭齊齊上陣，仔細在院中核對禮單，登記造冊。
林府後院，葉雲繁陪張媽媽一起在“做”嫁衣。
胭娘雖已幫她做好，但她怎麽也得在上麵添上幾針，這才算得上她的“嫁衣”。
“繁姐兒一轉眼就長大咯，要嫁人了，這下就是大人了。你不知道老夫人聽到這消息時，有多高興，一個勁地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張媽媽慈祥說道。
林老夫人年事已高，耐不得苦寒和舟車勞頓，沒能來京城。
“媽媽，祖母在家還好嗎？雲繁好想祖母還有媽媽你。”葉雲繁臉上一直羞紅，聲音輕柔如水。
張媽媽身子硬朗，是林老夫人的陪嫁，在林家看著林氏長大嫁人，林氏死後，又是她從小照料葉雲繁成長。張媽媽於葉雲繁而言，不是一個陪嫁媽媽而已，而是極為親近的長輩。
這也是林老夫人特意讓張媽媽來京城為葉雲繁送親的原因。
“好，都很好。老夫人也想你和清哥兒，你們每次送信回去，老夫人看到你的信，這飯都能多吃一碗。”張媽媽笑道。
“哎呀，媽媽真是好福氣，還能看著我們繁姐兒嫁人，還是嫁入王府成了一位尊貴的王妃。媽媽我做夢都要笑醒了。過幾年媽媽要是到了地府，跟你娘也有交代了。”張媽媽說道最後，心中酸澀，眼圈已泛紅。
葉雲繁拿來帕子，為張媽媽擦拭眼角溢出的淚水。
“你看媽媽老了，眼睛都不中用了，吹把風動不動就要流眼淚。媽媽這是高興，為你高興。我的繁姐兒要好好地，老夫人和媽媽在泉城才安心。”
“媽媽，我想知道，十六年前麻縣發生了什麽事，媽媽能告訴我嗎？”
張媽媽也不意外，林氏的骨骸送回了泉城，他們自然也知道葉雲繁去了一趟麻縣。
“繁姐兒是想問，我是怎麽把你救出來的吧？”
“恩。”葉雲繁點頭。
“是黃穩婆。是她尋來了一個死嬰，偷偷把你換了出來，交給我的。”
張媽媽方才雖流淚但臉上還有喜色，此刻神色卻是瞬間慘淡下去，發紅的眼中有怒氣浮現。
想想自家小姐死後，被那群愚民當做妖孽對待，她心中的怒火，就跟那野火一樣，燒遍了整個心窩。
也多虧葉雲繁命大，被那群愚民用麻繩當粽子一般捆綁都沒被勒死，還碰到了大發慈悲的黃穩婆，用一具死嬰換了下來。
“是給我娘接生的黃穩婆？”葉雲繁有些驚愕。
“就是她，她可是個大好人。就是她看不下去，把你換了出來交給我。我抱著你連夜就逃出了麻縣，麻縣那種地方，就是個吃人的鬼地方。”
張媽媽不知林氏真正的死因，因而對黃穩婆的出手相助，十分感激。
或許，這是黃穩婆出於不安的一個救贖？
葉雲繁心情複雜，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黃穩婆這個人。
是恨還是該感激？
好在，張媽媽也不想沉浸在這悲傷的話題裏，挑了另外一個話題打斷了葉雲繁的思緒。
“繁姐兒，你來京城，葉文燁有沒有對你不好？若是對你不好，可別一味地忍讓憋在心裏，盡管告訴姑爺。夫妻同體，可不單單講究的是有福同享，更需要的是患難同當互相扶持。這也是臨行前，老夫人讓我轉告你的。”張媽媽長篇大論道。
葉雲繁將頭輕輕靠在張媽媽懷裏，嘴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媽媽，你放心，王爺待我極好，便是我未曾說出口的，他也默默為我做了。我這心，不知道多安穩。”
張媽媽的手撫摸上她的發間，為她捋順一縷一縷發絲，“好，這就好。清哥兒上月在信中對王爺也是大加讚賞，說王爺跟外頭傳言不一樣，道是鐵骨柔情。王爺更是向林家允諾，此生隻你一人。老夫人，便是因為這句，才點頭的。”
葉雲繁又一怔，眼眶又熱起來。
這場親事，如他所言，她隻安心待嫁，旁的事，自由他打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