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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權宜之計

  回燕峰的清晨,鳥兒追逐嬉戲,為生計殷勤忙碌的螞蟻,步伐鏗鏘的外出搬運食物。


  柳若璽漫步在林間小路上,一顆煩躁的心始終安穩不下來。


  晗冰和燕辭失蹤之後,青冥等人諸多尋找,依舊杳無音訊。每當想起此事,柳若璽總有種不祥之感。


  如今,修真界覬覦洛音珠,孤立同塵苑的氣焰甚囂塵上。因洛望舒及青冥兩大空冥期修士在外未歸,珞珈山脈頗有些悍不畏死之徒逼近觀望,幾次三番的勸離和教訓,依然遏製不住這些宵小之徒的糾纏。


  妖修之事未了,諸多道門卻為仙珠蠢蠢欲動,非常時期,原暮雲亦不敢冒然得罪普天修真之士而驟下殺令。同塵苑氣氛凝重,諸多長老、弟子不明所以,私底下頗有怨言。


  待到得微塵殿已是日上三竿時分,殿內大異往常,峰主、長老悉數在座,卻寂無人聲。柳若璽心中煩悶,默默入座後同樣閉口不言。


  未幾,原暮雲寬袍緩帶,從後殿入,沉吟半晌才緩緩道:“洛音珠之事已弄得人盡皆知,故邀各位前來,務須商討出一個萬全之策應對此時窘境。”


  座下默然不語,許久,萬裏峰清了清喉嚨道:“依小弟愚見,除了以暴製暴,別無良途。”


  謝柏安捋須道:“本苑已成眾矢之的,不可冒然出手。”


  萬裏峰道:“謝老觀之,該當如何?”


  謝柏安鄭重道:“洛音珠乃禍亂之根源。此珠究竟是否藏在苑中,還望掌教師弟坦誠相告。”


  原暮雲麵現猶豫之色,不便做答,卻聽萬裏峰截口道:“來敵抵近山門,此時再討論仙珠又有何益?”


  謝柏安搖頭道:“不然,諸敵無不想將洛音珠據為己有。珠若在,則拒敵理所應當,若不在,何必擔此虛名?”


  一位年老色衰的老嫗附和道:“不錯,名正則言順。倘若含糊其辭,難免被各道門群起而攻之。”


  禹渡水突然道:“即便本苑無此仙珠,外人也不會輕信。”


  老嫗道:“傳言青冥之徒持寶拜師,向來無人否認。”


  禹渡水道:“同樣無人承認,江湖流言怎能偏聽?”


  殿內再次沉默下來,柳若璽悠悠道:“嫁禍之計難以避免,任何解釋都徒勞無功,諸位是想護苑殺敵呢,還是想留此做口舌之爭?”


  李羅堂在座下眯著雙眼昏昏欲睡,聞言突然撫掌道:“柳峰主一語中的,修真之人實力才是權柄。”


  一幹長老舉棋不定,因此事關乎道門興衰之計,故而紛紛陷入沉思,不敢決斷。


  許久,原暮雲遍查各人神色,徐徐道:“此事不必再議,不大舉殺伐之心,始終後患無窮。”


  其轉首注目柳若璽征詢道:“山外狼環虎伺,師妹有何策退敵?”


  柳若璽起身稟道:“天下道門雖眾,所懼者不過化清、伽藍而已。蟠淵盟其勢稍弱,卻可與之分庭抗禮,訣竅在於群策群力。時今幻夜宮、大荒墟朋比為奸,狼子野心昭然。化清、伽藍工於心計,豈能不加防備?論及澈羽島,夏衍、千雪夫婦隻思安於現狀,並無爭雄之心,可守望以為援。日前苑主傳訊,有望與蟠淵盟締結盟約。誠如此,則天下勢力分而為三,局麵微妙複雜,非旦夕之間可變。其餘魑魅魍魎,俱是聽命行事之輩,不足與論。一言以蔽之:若想解此困境,隻須殺雞儆猴,必可一戰而下。”


  群修聽罷心旌搖曳,細細想來莫不如此,紛紛讚道:“好一顆七竅玲瓏心!”


  原暮雲拍案而起,再不顧及猶豫未決者,長笑道:“師妹不愧是本苑智囊,此事就此議定,請諸位明日尊照調令前往狙殺來敵。”


  隨之強行打發諸位長老散去,複邀柳若璽等各峰主至後殿商討細節不提。


  次日,舉界皆驚,逼近同塵苑觀望的一應人等被屠戮一空,尤以幻夜宮損失最為慘重,無人幸免於難,甚至都沒有一絲修者精魂得以逃脫。


  修真界大嘩!人人堂而皇之的譴責同塵苑心狠手辣,幻夜宮懊惱之際挺身而出,號召天下道門齊聚珞珈山,欲前往問罪。


  奈何雷聲浩大雨點全無,諸道門措辭激烈以表全力支持,人卻龜縮不出。


  不數日,幻夜宮孤掌難鳴,不得不無功而返,真是妄作了一番小人。


  諸多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修行者將之引為笑談,說長道短,將幻夜宮名聲是極力踐踏。


  是非黑白,自有公論,各道門奈何同塵苑不得,隻能潛心縮首故意選擇將這事遺忘了。


  ※


  卻說洛望舒、青冥等人滯留在摘星城近月,終日遣人外出打聽燕辭和晗冰的下落。


  聽聞兩人與九嬰遭遇後消失在了空間裂縫中,青冥便越發擔憂起來,焱陽之體每月若不輸入空冥氣壓製,一旦覺醒就如火山噴發,其磅礴霸道的純陽之氣絕非晗冰可以承受的。


  然而禍不單行,同塵苑正逢多事之秋,眾人不得不安排歸計。


  一座靜謐雅致的庭院裏,花木扶疏,三五孔雀閑庭信步。


  洛望舒、青冥正與大乘府月華夫人惜別,洛望舒道:“有勞貴盟弟子連日奔波尋覓,本苑不勝感激。”


  月華夫人遜謝道:“隻歎徒勞無功,妾身愧不敢領。”


  青冥哀思如潮,眼圈也有些許通紅,洛望舒歎了口氣,安慰道:“晗冰一生命途多舛,如果上天注定她逃不過此劫,我等唯有略盡人事罷了。”


  青冥默默點著頭,又泫然欲滴道:“我也知天命不可違,隻是冰丫頭待我情真意切,每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不由暗自傷神。”說罷悲戚之色越盛。


  洛望舒長長歎了口氣,心中頗不是滋味。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生死離愁,總是讓人痛徹心扉!


  其時,梅影入院稟道:“太息樓柳傲骨求見。”


  洛望舒斂容端坐,隻見門口人影閃動,跨入位劍眉入鬢,鷹鼻虎目的中年,這人昂首挺胸,氣質甚是不俗。


  柳傲骨趨步上前,施禮道:“柳某拜見三位仙子。”他眼角的餘光瞟著青冥,隱隱露出一絲懼色。


  洛望舒邀其入座,道:“柳兄不必多禮,可是有事?”


  柳傲骨道:“聽聞仙子等人即將回山,柳某特來相送。”


  洛望舒謝道:“有勞柳兄掛念,本苑橫生枝節,我等是該走了。”


  燕辭、晗冰失蹤,洛音珠的消息被大肆宣揚,都由太息樓而起。想及於此,柳傲骨硬著頭皮道:“太息樓承蒙苑主寬恕之恩,百死難報。此後必當不遺餘力,搜索貴苑小友的蹤影。”


  洛望舒冷笑道:“太息樓雖有罪過,但始作俑者卻是化清門,待我苑中事了,必興問罪之師,還望柳兄信守約定的好。”


  柳傲骨心中微驚,忙道:“苑主寬心,柳某必當同往。”


  月華夫人突然道:“妾身有一言,不知柳兄可願聽?”


  柳傲骨道:“仙子請講。”


  月華夫人道:“俗語有雲‘火可暖人,亦可焚人’修真界默許了太息樓的存在,也望貴樓能恪守本份。”


  柳傲骨苦笑道:“經此一事,太息樓名存實亡,柳某尚未解散下屬,是希望能彌補罪過之萬一。”


  月華夫人頷首道:“柳兄一身神通深不可測。不受太息樓之羈絆,無異於鳥上青霄,魚歸大海。”


  柳傲骨謙遜一番,又道:“柳某來此,還有一事容稟。”


  洛望舒道:“柳兄有話但說無妨。”


  柳傲骨道:“數日前,九嬰和兩位妖修相伴,往遺荒之野去了。”


  月華夫人愕然道:“何等樣的妖修?”


  柳傲骨道:“一鮫人,一窮奇。”


  月華夫人道:“如何探得?”


  柳傲骨歎道:“實不相瞞,柳某日前曾與九嬰撞上,因在下乃相柳後裔,故而未受其害。柳某著人遠遠跟蹤,探得這三妖去向。”


  月華夫人沉吟一陣,歎道:“不想妖修還有漏網之魚,九嬰跟隨妖皇甚久,與其同行猶可解釋,卻未曾聽聞與陸吾神有交集。”


  洛望舒道:“陸吾、九嬰俱是上古奇獸,或有些交情也說不定。”


  柳傲骨欲言又止,洛望舒笑道:“柳兄若已看破其中蹊蹺,還請明言。”


  柳傲骨頷首道:“妖修此去或作說客。”


  月華夫人微驚,訝然道:“此話怎講?”


  柳傲骨道:“古地靈物被人族強取豪奪,陸吾神恐怕早已不滿,妖修即知有此等潛在大援,絕不會與其失之交臂。再則侵襲神洲必以古傳送陣為依托,妖修居心叵測,尋陣、求援本當雙管齊下,幾被屠戮殆盡才行此事隻有一個可能。”


  話說道此處戛然而止,月華夫人恍然道:“古傳送陣已有眉目了!”


  氣氛漸漸凝重起來,月華有些坐立不安了。


  良久,青冥淡淡道:“本苑自顧不暇,豈有餘力多管閑事?”其言下之意,明顯已對修真界大失所望。


  洛望舒知曉青冥心思,徐徐道:“本苑正逢多事之秋,此事日後再說。”


  月華夫人深知就裏,恨恨道:化清、伽藍唯恐天下不亂,還請柳兄將消息以告,免得他們又行下作之事。”


  柳傲骨道:“仙子放心,柳某即日傳達。”


  青冥瞟了柳傲骨一眼,森然道:“小徒之事,礙於夫人顏麵權且作罷,柳道友好自為之。”說罷逕自出門去了。


  洛望舒道聲:“請自便”,隨即引同塵苑諸人相繼辭去。


  柳傲骨拱手道:“多謝夫人美言。”


  月華夫人笑道:“妾身人微言輕,不敢居功。青冥既說不再追究,柳兄也可以安枕了。”說完咯咯嬌笑不已。


  柳傲骨暗暗苦笑,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嚇也嚇了,哄也哄了,梁子算是揭過了。但若今後同塵苑真與化清門大動幹戈,自己就又該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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