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們都沒有錯

  白沐熙微微皺眉，說道：“這位太太，您要是這麽說的話，不好意思， 那我女兒現在還在裏麵躺著還沒醒呢，我也在讓醫院做全麵檢查，她如果有什麽事的話，我同樣也會追究到底的！”


  “呦呦呦！你還橫了是不是，瞧瞧，瞧瞧啊，這真是有什麽樣的媽就能教出什麽樣的女兒來，我告訴 你啊，我老公可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在這時，裏麵的護士跑了出來，“醫生，不好了， 裏麵的孩子不停的嘔吐，神智有點不清楚！”


  白沐熙聞言臉色大變，“什麽？！”


  一旁原本囂張的那位太太見狀也有點被嚇到了，她後退了 兩步，白沐熙眼睛通紅的看著她，咬了咬牙對她說道：“我告訴你，我女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你這是在威脅……你給我等著，我會讓律師過來和你們談的。”說完她便拉著她的孩子趕緊跑了。白沐熙站在原地，踉蹌了一下，慕沉安立即 過去一把將白沐熙抱。


  她全身都在發抖。


  慕沉安試圖的安撫她，“別緊張，沒事的。我已經找了林峯過來了，他是最好的兒科醫生，放心，沒事的……”


  這時候，他打電話叫來的林峯也趕了過來，和慕沉安打了一個招呼便徑直的進去了。


  白沐熙看著病房外麵，醫生大概進去了一刻鍾左右便出來了。


  白沐熙見狀立即跑了過去緊緊的抓著林醫生問道：“我女兒怎麽樣了？她，她怎麽樣了？”


  林醫生摘下口罩看著白沐熙，又看了看慕沉安，說道：“放心，孩子就是 腦震蕩才嘔吐的，一會兒我們給她做一個詳細檢查，目前來看孩子的狀況一切都好，不過……”


  林醫生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們，慕沉安皺眉說道：“老林，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林醫生說道：“這個孩子做過心髒移植對吧？我需要她詳細的病例，她平時都是什麽醫生負責的，我需要和他有個溝通，這樣會比較好。”


  慕沉安聞言，不禁微微皺眉的看向白沐熙。


  白沐熙咬了咬唇，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慕沉安，無奈的說道：“是秦瀚 。”


  林醫生一聽，立即就知道了，說道：“原來是秦醫生。他三年前參與過一個高難度的心髒移植手術，我想應該就是這個孩子了吧？ 這是 史上 心髒移植手術中供體和受體 最小的，也是難度最大的，史無前例的。 我一直都想和他好好探討 一下這個病例。”


  白沐熙咬了咬，沉默不言。


  慕沉安看著白沐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糖果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見白沐熙，哼哼著，淚汪汪的看著白沐熙，說道：“媽媽，我沒有打小雄，是小雄先來打我的，他還欺負其他同學，搶別的小朋友的玩具。是他把我推下滑滑梯的。”


  白沐熙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笑笑說道：“媽媽都已經知道了，糖果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糖果想了想後說道：“不疼。媽媽，我勇敢，不痛……”


  可是小家夥說著說著就自己哭了起來，讓白沐熙心疼不已。


  白沐熙更加不能哭 了，撇過頭 ，擦了擦眼淚然後笑笑扭頭看著糖果，笑笑說道：“好了， 糖果乖，睡覺了，閉上眼睛。”


  “媽媽，數到三哦……”糖果閉上眼睛，白沐熙就輕聲的給她數數，數到三 ，糖果果然就睡著了。


  慕沉安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裏麵的母女兩，心裏頭一陣陣的絞痛。


  白沐熙等糖果睡著了就 麻煩看護看著，自己回去給她整理衣服。


  路上，她靠在 那邊看著外麵的路燈不停的倒退 ， 而她始終不言。


  秦瀚的電話打了過來，他在美國，林醫生聯係到了他，他才知道。


  “我現在就回來，放心，林醫生說，糖果沒什麽大礙。”秦瀚說道。


  白沐熙垂眸喃喃的說道：“對不起，我沒照顧好糖果。”


  “別這麽說，別自責行嗎？這不是你的錯。”秦瀚雖然也著急，但是他還是盡力的安慰著她。


  白沐熙捂著嘴，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 別哭，我現在已經在機場了，別怕，沒事的。”


  白沐熙“嗯”了一聲……


  慕沉安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他看著靠在那邊小聲抽泣的白沐熙，眉頭緊鎖。


  慕沉安從林醫生那兒簡單的了解了一下他說的心髒移植手術的事。


  這件事，其實在任何一個醫學雜誌或者類似報道上，都能找到相關的報道。


  那一年，一個新生兒不幸夭折，而她的心髒，移植給了一個心髒衰竭的早產兒。


  因為兩個孩子年紀都很小，難度非常大，當時成功移植的消息也是 轟動了醫學界的。


  慕沉安看著沉默不言在收拾糖果衣服的白沐熙，幾次都欲言又止 。


  他其實早就預料過或許他們的孩子早已經因為各種原因不幸夭折了，或者流產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其實心裏是有數的 ，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雖然每次想到都會心痛不已，但是他始終沒有去問 白沐熙。


  因為他實在不忍心讓她重新麵對這樣殘酷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卻發現，這件事遠遠大於了他的想像，甚至比他所猜想的還要的還要殘酷。


  白沐熙收拾好後轉身看了看慕沉安，微微一笑，說道：“我收拾好了，能送我去醫院嗎？”


  其實她並不覺得，事到如今，慕沉安還會一無所知。


  他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隻是靜靜的陪在她身邊，靜靜的看著她，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問，什麽都沒有說。


  在經過慕沉安身邊的時候，他反手一把將她從身後抱住。


  白沐熙隻是任由他抱著，慕沉安俯身，將她 緊緊的擁在懷中，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聽到了他幾乎是帶著哽咽的聲音，“告訴我……好不好？別一個人藏在心裏，我想知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好不好？”


  白沐熙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湧出，像是決了堤的水一般。


  她無力的坐在了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 ，“死了，我們的孩子死了 ！我救不了她，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全身插滿了管子 ，除了 機器在維持著她的呼吸，除了她的心還在跳……我多希望這些都我來替她受，可是我救不了她，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如果當初 我聽你的話，我不那麽任性，我懷孕的時候她能有更好一點的醫療條件，或許她就不會先天不足， 她就不會死 ，對不起，沉安，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她，她死了，她就出生了兩天， 我就聽到她哭過一次，就一次……她連哭都沒力氣哭……”


  慕沉安看著她， 她就好像在將心中所有壓製的情緒都釋放出來一般 ，哭得就像一個孩子。


  他緩緩的蹲下身 ，將她緊緊的抱進了懷中，喉嚨發緊，他仰起頭，眼底酸澀不已……


  兩人沒有再說什麽，白沐熙哭著 ，她的一次次自責就像一把把利劍，錘心刺骨，痛得沒有辦法呼吸了……


  他搖頭，卻還是禁不住的哽咽了一聲，說道：“不是你的錯，不是\u0010……不要這麽責怪自己 。白沐熙，不要這樣……”


  可是即使林醫生和他解釋了那個夭折孩子的病因，但是慕沉安卻也忍不住的責怪自己……


  糖果半夜醒過來，哭著喊著要找媽媽，白沐熙將她抱在懷中，不曾鬆手。


  她垂眸看著糖果，小家夥睡得很沉很沉，窩在她懷中就像一隻貓咪一般。


  “要不我來吧？你已經抱很久了。”慕沉安柔聲說道。


  白沐熙搖搖頭，說道：“她會醒的，醒了就會哭，其實糖果不是那種特別嬌氣的孩子，但是生病了受委屈了她就會粘著我，沒有任何理由的粘著我。讓人都沒有辦法拒絕。我們的孩子也叫糖果，我決定拔掉氣管的時候，她的小手就這麽緊緊抓著我，我都不知道還能做什麽，除了我能留下她的心髒，其他的我說什麽都做不了。”


  慕沉安沉默的看著她，伸手輕撫著糖果的小腦袋，“我問過林醫生，這孩子每天都要吃扛排斥的藥物，你怎麽給她吃的？”


  白沐熙看看他，不禁垂眸笑笑說道：“糖啊，她每天能吃一顆糖，我把藥弄成了藥粉，裹在糖果外麵， 在她味覺中，糖果都是先苦後甜的，她很乖也聽話，隻要我說的她都聽。更小一點的時候，就是給她喂奶的時候把藥參在裏麵。等以後長大了她懂事了，就不會這樣哄著她吃了。這藥是要跟著她一輩子的，她必須要學會習慣它的存在。”


  白沐熙說著，她輕輕的換了一下手，抱了已經好幾個小時了。她有點累了。


  慕沉安伸手托著那孩子的身體。


  白沐熙喃喃的說道：“或許糖果的心髒是我們孩子的，糖果從睜開眼睛開始，她就會對著我笑，其實按照規定，我是不能見糖果的，秦瀚可憐我，他以孩子監護人的身份同意我和孩子一起生活。 你知道嗎？有些東西真的很神奇，糖果每次看到我都會很乖很乖，乖乖的吃奶吃藥， 讓她睡覺她也能很乖的就睡著了，甚至她在麵前從來沒有哭鬧過。這幾年，她替我們的糖果活著，我們的孩子救了她，可她也救了我，因為有她，我才沒有 放棄過，我很努力的活著，因為知道，糖果還需要我 ，她不能沒有我。”


  慕沉安看著她， 喉嚨一次次的發緊，好幾次他都覺得要跟著白沐熙 一起掉眼淚了。


  “對不起。”白沐熙看著他，“我故意隱瞞你，我……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孩子的事。我隻是不知道要怎麽和你說。”


  “不用說，我都明白。”慕沉安伸手輕撫著她的頭，“我都明白，其實…… 我大概也猜到了幾分，隻是舍不得直接問你，我怕傷害到 。”


  白沐熙看著他，抿了抿唇。


  慕沉安輕輕的將額頭抵在她的頭上，閉了閉眼睛說道：“以後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有什麽事我們一起承擔。你不要怕給我添什麽麻煩，我們是夫妻，我為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你不要 別人怎麽說，他們不是我，我發誓我和你結婚，從來沒有想要利用你，撇開所有的一切，至少我們的婚姻沒有錯。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我們回得去，一定可以的。”


  白沐熙看著他，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湧。


  慕沉安雙手捧著她的臉頰，柔聲說道：“白沐熙，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不要說回不去了，我們回得去，隻要你給我機會。”


  白沐熙垂眸點點頭，“嗯” ……


  她無法再說什麽，她的點頭早已經說明了一切……


  秦瀚第二天一早趕著回來，雙眼猩紅。


  林醫生見到秦瀚，也和他說了一下孩子的情況。


  糖果基本沒什麽問題了，所有體征都正常。


  “ 慕先生。”林醫生見慕沉安，打了聲招呼，然後說道：”你們聊，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秦瀚問慕沉安道：“沐熙怎麽樣？”


  慕沉安說道：“很好，就是一晚上陪著糖果，現在總算把糖果放下她也累得睡著了。”


  秦瀚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看樣子慕先生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慕沉安了點了點頭。


  “秦醫生，我能知道更多嗎？”


  秦瀚沉默了片刻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沐熙不說，是為了遵守我姐姐的遺願，其實不讓糖果知道自己媽媽已經死了，是她希望我這麽做的，但是我沒有想到沐熙會\u0010幫我一起隱瞞。其實\u0010 我沒有打算讓糖果一輩子都不知道，畢竟她也會長大，也要學會麵對現實的。這幾年，也要不是多虧了，糖果\u0010 不會 活的這麽好。對她來說，糖果就是你們的孩子。其實你們孩子夭折並非是\u0010因為監獄條件而是孩子受了病毒感染。慕先生，我覺得你也應該知道。這是在新生兒裏也是不可避免的悲劇，很多事，醫生都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證，更何況一個脆弱的生命從出生到死亡會麵臨什麽樣的考驗 。而沐熙卻將孩子的死全都歸結在自己的身上。我想她是在懲罰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