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我來送你一程
謝汐兒一路走出宅門，剛到巷口，就聽匆忙腳步聲。
“謝姑娘，您去哪？屬下跟著。”
幕廣一臉恭敬，倘若說昨天，他還架勢十足，現在已相當巴結，就差安個狗尾巴，拚命搖晃了。
“我出門一趟，你不用……”
還沒說完，她就被幕廣打斷，“作為車夫，我去拉馬車，您等著。”
說罷，他飛快入了謝宅。
謝汐兒靜立片刻，壓根沒等她，腳步連邁。
不一會，她就出了巷口。到了東側街市，雇輛馬車。
哥哥說，知州羈押母子三人，定在縣衙。
兩人認識一場，何家前程葬送，節骨眼上，她怎能缺席？
就像當年，趙家從繁榮到衰敗，何家全程參與推波助瀾。
如今因果循環，終有惡報。
馬車直往南街去，縣衙就在盡頭。
這是她第一次到雲州縣府，比起京城，除了門麵窄小，格局都一樣。
門旁台階下，兩座威風的石獅子，黑色銅門緊閉，八名衙役值守，嚴肅不已。
哪怕沒進去，匆匆瞧一眼，都能感覺到森冷。
判案審犯的地方，處處透著陰森薄涼。
謝汐兒付了車錢，挑簾下去，她站在台階下，淡淡的看了眼，而後上前。
才跨了一個台階，就被衙役嚴厲阻攔，“縣府之地，不能進！”
謝汐兒低頭，瞧著身前的劍，淡然道，“要事在身。”
“就算你有天大的事，也不能今天進。”
衙役嚴肅出聲，他們早就接到命令，今日傍晚左右，京城來使就到，知州和縣令，還有太守，已在準備。
謝汐兒眉目微凝，旋即笑道，“我這事，過了今天，明日就辦不了。”
旨意已下，辦事速度極快，興許等不到天明，何清蓉就被押走了。
“你這話蹊蹺了，怎麽就……”
衙役還在疑惑，忽聽一記訓責。
“放肆！”
知州檀大人恰從衙內走來，看到謝汐兒時，連忙上前，恭敬道，“謝姑娘，您怎麽來了？”
當日檀家宴席，寧遠侯突然入席，所有人裏，隻點名一人，就是謝遠知的妹妹！
謝汐兒有禮回道，“何家出事，趁羈押前，見何大小姐一麵。”
檀大人隨便一想，就知道緣由了。
那天，何大小姐故意刁難謝汐兒，這不，何家落難，總要來“看看”。
女子間那點事，他即便不參與，聽的也多了。
何況，何家倒台，褪去風光罪臣之女罷了。
“當然能見，你隨我來。”
說著，檀大人轉身，親自迎她進去。
兩旁衙役瞧了，紛紛瞪大眼睛，原來是謝刺史的妹妹。
再瞧檀大人的態度，他們立即躬身行禮，“謝姑娘，我們不知道是您，恕罪。”
謝汐兒不與他們計較，擺手道，“無妨，你們也是奉命辦事。衙役確實嚴肅地方，閑雜人等不能進。”
如此講理，衙役更不好意思了，一直躬身，頭都沒有抬。
很快，謝汐兒進入縣衙，並非囚牢方向，而是僻靜廂房。
“旨意已下，曾是皇上的人，京城來使抵達前，暫押此處。謝姑娘，東麵那間就是。”
說罷，檀大人揚手，朝緊閉的屋門點去。
沒有落鎖，周遭僅有幾名衙役值守。
因為何清蓉臥病在床，虛弱的無法行走，怎麽可能跑？至於她弟弟，癱瘓了，更不可能跑。
所以，不需要多少人手。
謝汐兒點頭，進去前問道，“您可知道，京城來使，哪位大人？”
“暫不知曉，等傍晚抵達，就看到了。”
說罷，檀大人停步。
謝汐兒轉身，右手抵住屋門，微微用力就推開了。
這處廂房十分簡陋，窄小的木床，沒有紗簾，也無屏風阻隔。
不是內外屋，就一小間屋子，中央放著老舊的桌子。
床上，何清蓉平躺著，紋絲不動。
快到床前時，謝汐兒停住，沒有出聲，靜靜的瞧著。
直到——
“嗬！派人來伺候了？竟敢這麽對我，等皇上來了，狠狠整治你們！簡直放肆！”
即便虛弱，清高的架子仍在。
謝汐兒沒有回話，到這份上了，還活在夢幻裏。
看來，為何被關在這，縣衙為什麽如此對她，何清蓉這豬腦子，不知道想想？
“去端熱水，我要洗身！再叫大夫過來，我臉疼。”
這時候，謝汐兒離得近了，才發現何清蓉的臉。
身體太虛，就會浮腫，麵上全是黃斑。同時，眼角四周發黑，黑的可怕，十分病態。
紮入她體內的銀針，並非僅僅妨礙行動，這臉……，毀了。
“怎麽沒聲音，我叫你……”
尖利的話到一半，何清蓉看清來人，猛的震住。
刹那，雙目瞪大，“怎麽是你！”
說罷，她雙手撐床極力起身，卻到一半狠狠栽下，散亂的發絲遮蓋全臉，人不人鬼不鬼。
謝汐兒冷冷的看著她，“你我認識一場，在你臨死前，看你一眼。”
字字清晰，特別是臨死。
何清蓉雙目皺起，揚手點著她，“你算什麽東西，卑賤女子！說我快死了！識相點滾，等皇上來了，要你的命！”
聽到這，謝汐兒忍不住笑了，“後宮佳麗三千，美人如雲，怎可能容納醜女？皇上心裏，沒有你。”
不止沒你，就連何家，想扶持就大力栽培。
利用完就扔，這種手段，宇文厲六年前就用過，屢試不爽。
“你胡說什麽！皇上疼寵我六年，他對我怎樣，輪不到你開口！”
何清蓉被深深刺激，發黑的臉一陣陣疼著，情緒越奔湧，臉色越難看。
謝汐兒沒出聲，後退幾步，從旁側櫃上拿來水盆。
銅盆質地，盆地反光，猶如一麵銅鏡。
“看看你現在，真想被皇上看到？”
說罷，她翻轉銅盆，盆地直對何清蓉。
刹那，四周安靜了。
何清蓉不再叫囂，雙目瞪大，因過度用力，額頭青筋暴起。
她不敢置信的盯著，搖頭呢喃，“不，不是，這不是我！”
說著，她瘋狂抬手，拚命摳著臉。
“我很美，我不長這樣，我是美人。”
越說越瘋癲，到最後，指甲深陷臉皮，摳出血來。
謝汐兒眸色冷然，隨即收起銅盆，隨意的扔在旁邊。
“何清蓉，一直以來，你都不美。即便十五歲，你也算不上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