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姓寧,名世遠,字凜
謝汐兒眼神千變萬化,心神難以言喻,唯有一雙清亮的眸子,直盯盯的瞧著他。
唇微動,最終,她什麽都沒說。
直到強有力的大手放下,她就要側身往府裏走,卻被長指勾住。
謝汐兒視線微下,看著兩人纏繞的手指,最後,隨著他步步往前,跨過正門門檻。
入了府內前院,到一側大道,朝凜院走。
小八恰巧路過,看到兩人,立即躬身行禮,隻見袍角微拂。
“起身。”
沉穩兩字落下,當小八抬頭時,已不見身影。
剛才,他看到侯爺拉謝姑娘的手,一路從大門走來。
光天化日,堂而皇之,無疑向眾人宣告。
小八心神凜然,一點都不敢怠慢,責任相當重大。
這麽多侍衛裏,侯爺欽點他跟隨謝姑娘。
小八正在沉思,忽聽一陣腳步聲,他連忙轉身去瞧,當發現顧總兵時,他眼睛都直了。
“參見顧總兵。”
他立即躬身行禮,禮態分外恭敬。
而這時,幕廣站在顧連城身邊,眼神一下子黑了。
明明是他的屬下,眼裏隻有顧總兵,他被無視了。
“起身,無需多禮。”
顧連城神色如常,揚手示意小八起來,旋即又問,“侯爺呢?”
“在凜院。”
顧連城點頭,邁步朝東邊側道走,那是去凜院的方向。
從頭到尾,幕廣被徹底無視,就算顧連城走了,小八也呆愣的瞅著。
最終——
“小八。”
凝重的一聲,透著不爽的斥責,小八這才回聲。
“頭領,您何時來的?”
話音剛落,小八腦門被重重打了。
“和顧總兵一道。”
冷冷一哼,幕廣氣焰不小,隨即朝東麵走,也朝凜院去。
小八疑惑,揚手撫著後腦勺,“我怎麽沒發現?”
他剛才,隻看到顧總兵啊!
此時,謝汐兒已經到了凜院中堂,中側一間,是寧世遠的書房。
原先,她想回後寢,晚霞退去,皎潔月色初上,已經入夜,要準備洗漱水了。
可她沒走幾步,就被寧世遠叫進書房。
此刻,她正拿著磨棒,在硯台上來回磨著。
而寧世遠,依舊在看孫子兵法,神情十分認真。
謝汐兒覺的奇怪,最基本的兵書,從將多年的人,早該看透了,怎又拿出來研習?
想到這,她索性扭頭瞧,這時候才發現,四周全部添了注解。
上麵的字……!!!
謝汐兒眉頭蹙起,平靜的心開始加速跳動,怎麽回事?
她的字?
無論筆鋒走勢,還是勾尾運筆,都是她的風格。
記憶中,她沒有看過任何兵書,行軍打仗的東西,她不敢興趣。
怎麽可能去注解孫子兵法?就算她注解了,也不可能到寧世遠手裏啊!
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謝汐兒怔住,研磨的動作也停了。
“怎了?”
沉冽的男子聲響起,黑眸撞入一雙清亮的眸子,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謝汐兒唇微動,猶豫再三,幹脆心一橫,揚手點著兵書上的注解。
“侯爺,這是誰寫的?”
柳大學士曾說過,每個人的筆跡,全天下獨一無二。就算旁人臨摹,也難一模一樣。
就像人的指紋,各有各的不同。
如果真有那種人,可以臨摹,以假亂真,那就是天縱奇才,百年罕見。
謝汐兒眼裏盡是認真,點著兵書的手也用力了。
“本侯所寫。”
四字而出,淡淡不已。
謝汐兒心上下一蕩,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怎麽可能?
那是她的筆跡,連她自己都難以分辨,若不是確定沒寫過,她真的以為,她前世閑得無聊,開始研究兵書了。
寧世遠看著她訝異的樣子,眉眼微挑,唇瓣溢出一絲戲謔,“不信?”
當初,是她親自教導,更對他說,好好學,若寫的醜了,千萬別對外說,是我趙憐兒教的。
現在,她忘得一幹二淨。
思及此,寧世遠眸神深邃,旋即眼裏溢滿堅定。
即便她忘了,也能以新的方式認識他。總之,她這輩子,是他的。
“寧世遠,說謊會天打雷劈的!”
清亮的女子聲,透著滿滿肅穆。
聽到這句話,寧世遠挑眉一笑,“你這性子,和以前一樣。”
曾經,一模一樣的話,她也說過。隻是,當初她不知道他的全名,喚小名,阿凜。
謝汐兒聽的很懵,仿佛深入迷霧,到處都是騰騰霧氣,所有一切,她看不清。
什麽以前?
她的以前……,他怎會知?
“本侯寫給你看。”
話落,寧世遠起身,從櫃中拿出一卷白紙,而後執筆,筆尾沾染墨水。
落筆緩緩,轉彎忽然加快,筆觸落下,一氣嗬成。
白色紙麵,寫著一個字,凜。
“姓寧,名世遠,字凜。”
輕沉一聲,清晰入耳。
謝汐兒呼吸近乎停滯,紙上的凜,和牌匾上的凜,毫不相同。
完全兩種字!而紙上的,和她筆觸一樣,寧世遠真的會寫!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不信。此刻,她確定了,寧世遠就是柳大學士說的,天縱奇才。
臨摹而已,卻能以假亂真,連她本人都分不清。
謝汐兒深深呼吸,極力穩住心緒,“凜院牌匾,也有凜,上麵的字……”
還沒說完,她就見寧世遠再次抬筆,在另一側寫下凜。
兩個凜字,不同的筆風!
第一個凜,是她的寫法,第二個不是。
謝汐兒定定看著,抬頭時,眸子不再清亮,一片深沉。
“為什麽……”
說到一半,她停住了,她不知如何開口。
這輩子,她是謝汐兒,和趙憐兒有關的任何,她若提,都會引起懷疑。
“你想問,為何本侯會寫,趙憐兒的字?”
聽此,謝汐兒雙手猛的握緊,眼神更加認真,身子也繃直了。
他說的,就是她想問的!
但她沒回話,靜靜的看著他,眼裏的謹慎昭然若揭。
寧世遠眉目微轉,放下筆來,“很想知道?”
話音沉穩,語調微揚,仿似漫不經心,又好像極其鄭重。
謝汐兒沉寂片刻,終於,她開口了,“我剛來侯府時,你就說,趙憐兒出生名門,是齊京有名的才女。沒有男人,去學女子的筆觸。”
言下之意,為什麽你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