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熟悉又陌生
這一夜,謝汐兒很晚才睡,翻來覆去許久,最後坐在窗邊,瞧著江麵夜景,聽著浪濤聲。
過了好一會,她才再次躺下。
第二日,天沒亮她就醒了,洗漱用膳後,天邊泛起薄亮。
她沒有出屋,依舊站在窗旁,眉目肅穆又認真。
漸漸的,她好像看到一溜排蒼翠大樹,繼而一座彎月拱橋映入眼簾。
齊京有名的玉鉤橋,由工匠精心打造,皎月照耀,如一把玉鉤。
眸神微凝,她看的越發仔細,直到嗡——,船在落錨,很快就要靠岸。
隨著距離接近,眼前一切越發清楚。天空也由薄亮變成大亮,一切都是那麽清晰。
她最後一次來玉鉤橋,在六年前,大婚前三天。
即將成婚,按照習俗她和宇文厲不能見麵,那一天,姑母為她備下的絲綢嫁妝,就在玉鉤碼頭卸貨。
她親眼看著隨行侍衛搬運紅箱子,從北路而來,經水運,足足一個月才到。
而今,時隔六年,她再一次到了玉鉤碼頭。
心境早已不同,淡然的眸子劃過一絲暗芒,稍縱即逝。
嗡——,又是一聲,錨已落下,船緩緩駛向岸邊。
咚咚——,敲門聲隨之響起。
“謝姑娘,您收拾好了?”
謝汐兒收了心緒,戴上昨晚縫製的麵紗,轉身拎起兩個包袱,很快開門。
幕廣站在門外,瞄了好幾眼麵紗,也不知哪來的,繡工太差。
可他沒多話,必須按照侯爺的命令,辰時三刻前,送到寧遠侯府。
於是,他立即道,“跟在我後麵。”
說罷,他揚手朝船頭指去,而後往前。
謝汐兒沒有說話,安靜的跟在後麵,一步一緩,雙手漸漸握緊,片刻又鬆開。
船頭近在眼前,光亮四射,照在碧波上,波光粼粼。
還沒到船頭,她就聽到強有力的腳步,聲勢浩大,整齊有力。
“在我後麵。”
幕廣再次提醒,說罷,抬腳往前,人已到了船頭。
謝汐兒依舊沒說話,身形一側,走在幕廣身後,他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她。
已到船頭,江風瞬間變大,不停吹著她的麵紗。
就怕掉了,她連忙揚手撫了下。
噠噠——,整齊的腳步再次響起,謝汐兒循聲望去。
玉鉤碼頭前,黑壓壓一群人,無數兵士統一著裝手拿遁甲,以軍禮恭迎寧遠侯。
為首之人,一身藏青大袍腰掛佩劍,虎虎生威。
謝汐兒定睛看去,一張沒有表情的冷臉,是顧總兵。
瞧了好一會,她發現,碼頭前全是軍部的人,看似沒有外人。
隨即,她視線移轉,卻在下一瞬,撞入一雙深邃的黑眸。
她看到了寧世遠,比起昨日,他又不同。
玄色衣袍,底擺鎏金葉紋,玉冠而起,渾身泛著濃濃英氣。
寬大的船板落下,她看著寧世遠步步走下,氣宇軒昂仿似王者,被眾人簇擁。
地位高權勢大,才有眾人追隨。
在齊京,他擁有的一切,越發醒目。
謝汐兒見慣大場麵,如今見到,麵色也很平靜,唯一不同的,便是心中那絲異樣。
她靜靜的瞧著,一目四望,熟悉又陌生。
旋即,視線再次而下,落在寧世遠身上,他已經下了船板。
而這時,所有兵士整齊劃一,手中遁甲從左往右,顧連城邁步上前,躬身行禮。
謝汐兒仍站在船頭,她不知顧總兵說了什麽,隻看到寧世遠略略擺手,在眾人簇擁下走遠。
顧總兵也跟在後麵,離開前卻向船頭瞧來,視線落在她身上。
一瞬,就移開了。
緊接著,所有兵士分列六隊,左右排開。
“謝姑娘,再等一會,就能下去了。”
低聲傳來,謝汐兒點頭,此時,她看到一輛華貴馬車停在不遠處。
同樣是鎏金底紋,比起她在青泯看到的,更加寬敞,質地好像更好。
不多時,她瞧著寧世遠上去,車軸旋旋而動,六列兵士隨即散去。
“謝姑娘,可以走了。”
低聲再次傳來,幕廣順著船板往下走。
碼頭前的人,已經散去四處空蕩。看似無人,誰知道暗地?
謝汐兒不敢放鬆,再次撫了下麵紗,跟著幕廣下去。
很快,雙腳踩在平地上,站穩後,她扭頭看著玉鉤橋。
這裏的一切,和六年前沒有變化,玉鉤橋還是老樣子,玉鉤碼頭也是。
所有的事物,照常運轉,沒有因為趙家隕落,而受影響。
喜悅高興,一切依舊。
“謝姑娘,馬車來了。”
謝汐兒收了心緒,馬蹄響起,沒多久,一輛馬車停在眼前。
這輛車沒有鎏金底紋,也沒有寧世遠的座駕大,但質地不錯,是玉木的。
“幕侍衛,去侯府?”
“正是。”
說罷,幕廣上前,高高掀開車簾。
謝汐兒停在馬車前,沒有急著上去,她已經到了這,一旦上去,就是進侯府,徹底進入寧世遠的地盤。
偌大的侯府,會有誰來?
除了軍部人,還有其他嗎,她又能打聽多少消息?
謝汐兒雙眸微眯,很快恢複常色,雙手抓住車杆,立即上去。
“坐穩了。”
一聲落下,馬鞭揚起。
風吹車簾,謝汐兒透過縫隙,視線一轉而過。
卻在這時她看到角落處站了幾個人,即便一瞬,她也沒看清。
可隱隱的,她覺的不是寧世遠的手下,和她想的一樣,暗中不少人盯著。
不多時,馬車疾馳而過。
蒼翠大樹後,站了三個男人,為首之人身形最挺拔,俊秀的眸中透著深思。
“沈副衛,內外都是寧遠侯的人,我們不能久留。”
沈馳很快收回視線,右手揚起一揮而下,“走!”
沉聲下令,三人迅速撤退。
十幾天前密信傳來,寧遠侯在青泯幽穀內有居所,藏了一個女人。
今日,他授命蕭統領暗中探查。
現在證實,寧遠侯在青泯藏女人,更帶入京城。
可他為何覺的,這女人的身影,有幾分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具體怎樣,他說不上來,就是有種若隱若現的熟悉感。
頃刻,沈馳所帶人馬全部撤退,與此同時,暗中其他勢力人馬,也都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