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哪有半點孤高淡漠?
謝汐兒暗自深呼吸,就算寧世遠走到屏風後,她也不敢大意。
一邊謹慎觀察一邊迅速穿衣,沒多久,裏衣全都穿上。
旋即挑起長衫,利索穿戴,隻是,她這身裙子和平日的不同,薄一些,同時顏色更淡。
每次她洗身,都是穿這種款式的,輕薄透氣,到了裏屋直接鑽入被窩。
可現在……
謝汐兒雙手握緊,連忙打開旁側櫃子,迅速翻了起來。
好在蠻蠻在裏麵放了長袍,她可以披在外麵。
心終於放下,隨即拿出就要披上,卻在這時,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嚇的她根本不敢回頭,飛快的披上去,一頭青絲跟著散亂。
“本侯並未催你,不用倉促。”
清冷一聲,修長大手旋即探上,替她捋順淩亂的長發。
沒有簪子,也無發繩,直長黑發揮落而下,伴著紅若晚霞的臉,一雙靈動的眼睛。
可惜,全是戒備,如受驚小鹿。
寧世遠收手,低頭凝視她,“怎麽,你害怕?”
謝汐兒從沒怕過什麽,就算他地位崇高,但前世,齊京貴人,她還見的少麽?
她自己,就是站於塔尖的勳貴。
可現在……
“侯爺,就算您無視男女之禮,可我在乎。我是未出閣的姑娘,您對我來說,就是陌生男人,幾次三番突然闖入……”
她還沒說完,忽見寧世遠眸色一深,冷冽如冰,她立即抿唇。
這是怎了,哪句話得罪他了?
“侯爺,咱們有話外麵說。”
最終,她低聲道,這裏空間小很不安全,真要怎樣,她都沒地方跑。
相對而言,庭院才是最安全的。
謝汐兒凝神,打算順著縫隙往外溜。可是,她還沒走,衣領一重,她被直接拎了回去。
順著他的手腕,她身子一轉,抬頭時四目相對。
“陌生男人?”
低沉四字語調微揚,劍眉下的眼,又冷又颯。
明明在洗身屋,四周都是水汽,謝汐兒感覺迎麵吹來一陣寒風,直入骨頭。
“難道……”
道及兩字,謝汐兒停住,難道兩人不陌生嗎?
或許在他眼裏,她收了他的禮,就是他的人?
思及此,謝汐兒眉頭一跳,連忙道,“不算陌生,您是恩人。”
即便那些禮,她不得不收。可好歹,血燕人參下去,她身子確實好了很多。
說罷,她更彎眸一笑,大膽的揚手拍著他的肩,“您身居高位,我不小心說錯了,您不要放心裏。”
而這時,拎住她衣領的手撤去,瞬時她脖頸鬆了。
“如若放心裏,按本侯的規矩,你這條命,已經沒了。”
話音剛落,幾乎一瞬,人已遠離。
不多時,清脆的門栓落地聲傳來,屋門打開,夜風嗖嗖而入。
那句話謝汐兒明白,依照齊京權貴,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可能就沒命了。
她微整心緒,過了一會才出屋門,腳還沒完全踏出,就見不遠處庭院中,江郎中筆挺而立。
“侯爺,她身子並無大礙,可我調製的養顏湯,隻給她喝了幾碗,您確定我明日離開?”
江郎中奇怪呢,他還以為至少再過一個月,他才能走。
誰曾想,明天就走了!
謝汐兒聽的很清楚,江郎中一走,明目張膽監視她的人就沒有了,對她來說,好事。
“我能不能留下啊?我在醫院,呆的挺舒服。”
江郎中的話繼續傳來,但寧世遠的聲音,她一點都聽不到。
習武之人,氣力把握精準,音量拿捏也準。
最終,她看到江郎中無奈搖頭。
“行,走就走,我馬上去收拾。”
說罷,他轉身就要進入後院,抬頭時恰巧看到謝汐兒,隻一眼就移開。
不一會,她看到江郎中拎著包袱從後院走出。
“神醫。”
謝汐兒喚道,而後加快腳步到了跟前,“這幾日辛苦你了,若是有緣,咱們還能再見。”
江郎中身為大夫,看慣生死,素來鐵石心腸,興許月色朦朧,又或許舍不得看好的學醫苗子。
“丫頭,我就住在齊京甲字……”
“還不走?”
肅冷一聲募的傳來,江郎中不敢再說,就算不舍,也隻能疾步離開。
其實,他不說,謝汐兒也知道。
齊京甲字巷二胡同,一處簡樸的小院,牆內外爬滿青藤。
月色寂寂,夜風吹拂,謝汐兒一路目送,直到江郎中身影消散。
片刻,她轉身看向寧世遠,就要出聲時,襲長大手忽然揚起,她就要後退,被風吹亂的發絲被他捋順。
“和江郎中,就不陌生了?”
突如其來的問話,謝汐兒稍稍擰眉,低聲道,“他日日調理我的身子,我自當感謝。”
說罷,她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
人是他派來的,珍貴藥材也是他命人送來。
“侯爺,我也感謝您。”
說著,謝汐兒立即躬身,拜了一記大禮。
卻在一瞬,她還沒起身,大手一把扶住她,不一會下巴一陣溫熱,被他重重捏著。
這又是做什麽?!
寧世遠靜靜凝視,皎潔月色下,一雙眼睛危光四射。
“這記禮節,齊京貴女才會。”
東齊拜禮有很多種,每個地方稍有不同,謝汐兒清楚,福身行禮前,她特別注意,以青泯官家女之禮。
可他卻說,齊京貴女,到底從哪看出來了?
於是,她仰頭瞧著他,眼露疑惑,“什麽齊京貴女,我不明白。我忤逆你,是我不對。現在謝你,還錯了?”
說話間,捏住她下巴的力道放鬆,卻循著側臉緩緩而上。
這動作……摸她!
謝汐兒身子一抖,雙手迅速伸出一把逮住他,怕他繼續行為不端,她力道很大,指甲深深摳著他。
“侯爺,夜深露重,您快回去。”
說罷,她故意用指甲在他手上重重一劃,就要放開時——
“本侯確實打算走,你強行拽住,可是舍不得?”
低聲幾語字字清晰,聽的謝汐兒心頭一跳,什麽舍不得,她巴不得他快點走!
狠狠甩落他的手,她旋即看向院門,“侯爺,您請。”
麵上幾分恭敬,心裏已將他從裏到外罵了透徹。
昨晚今夜,放浪形骸,他哪有半點平日的孤高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