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不同高度不同風景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葉楓前世很喜歡這一句話，這句話本來的意思是花可以重開，第二年依舊，少年的青春卻是回不來了，因為時間不可以倒流。
但是經過兩世為人之後，葉楓發現，哪怕時間倒流，曾經的那個少年也回不來了，是心理上很難調整回來，葉楓終究是比同年人成熟太多太多了。
從燕京飛往舊金山的時間是13個小時左右時間。
在短暫的惶恐之後，葉楓便睡了幾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再看外麵，就有了不同的感覺，國內和國外有著13個小時時差。
這也就造成了葉楓有一種追逐光明的感覺。
這與葉楓時間倒流重生的感覺有點像，一個在追逐光明，一個在追逐歲月，所以葉楓看了外麵足足看了好幾個小時。
“在想什麽？”
這時，陳煌走了過來。
葉楓從窗戶轉過頭來，笑著說道：“沒想什麽，就是這種身後在慢慢變黑，飛機迎著太陽，讓我有一種追逐光明的感覺，這感覺說不上來，還挺奇怪的。”
陳煌笑著說道：“有什麽奇怪的，地球是圓的，在自轉的時候,產生晝夜交替的現象,每個經度所在的點的日出時間都不一樣，就使地球上不同經度的地區產生了時刻的差異，所以就有了時差。”
“可能是你來國外次數太多了的原因吧。”
葉楓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會有這樣的感觸。”
陳煌也不覺得奇怪，很多人坐飛機錯過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哪怕是在國內，下午四五點鍾，順著高速從北往南，也會有一種追著光明的感覺，陳煌點了點頭：“嗯，習慣就正常了，剩下的時間別睡了，等我們到舊金山，差不多是下午14點左右，你現在再睡的話，晚上到那邊睡不著，在國內時差就算白倒了。”
葉楓點頭：“嗯，我現在不怎麽困。”
“你和陳一鳴的事情，我聽周一航說了，白天有人在我就沒好當著人問。”
陳煌看著葉楓說道：“不過我還是得跟你說，你昨天晚上有一點衝動了，等你下飛機之後，你就會知道，其實鬥氣，結仇是最沒意義的。”
葉楓並不怎麽認同，反問道：“那你覺得什麽有意義？”
“利益。”
陳煌神色平淡的笑著說道：“所謂的利益，一般泛指是錢，可是僅有錢夠嗎？不夠的，八九十年代，煤炭工業處於低穀的時候，山西很多國有資產經營虧損而分配給地方，地方又以任務的形式強製承包給了村幹部，當時很多人都覺得是苦屬差事，燙手山芋，沒人肯接，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抓住了機會，抓住國有資產私有化這個政策，趕上煤炭的黃金十年和那會兒焦炭出口，財富一下子就膨權脹起來了，這些人也就是現在很多人嘴裏說的煤老板。”
“這些人有錢吧？”
陳煌反問了一句葉楓，然後語氣飄渺，自問自答：“真的很有錢，我見過一個在山西小有名氣老板，開著越野車，帶了一車錢來燕京找門路，你猜他的車裏裝了多少錢？”
“幾千萬？”
葉楓想著陳煌說的事九十年代以後的事情，便說出了幾千萬這樣一個數字。
陳煌搖頭：“他車裏裝了2個多億現金，一口袋，一口袋的錢。”
2個多億？
饒是葉楓現在的財富聽到這樣的數字也不禁屏住了呼吸，要知道那時候是在90年代中後期啊，2個多億現金什麽概念？
天文數字。
葉楓不由得問道：“那後來呢？”
陳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後來他連想見的人門都沒能進去，吃了個閉門羹，活脫脫一個提著豬頭肉都找不到廟門的例子。”
說到這裏，陳煌又搖了搖頭：“也不對，他找到廟門了，隻不過這人的門檻太高，他邁不進去。”
“兩個多億連門都沒進去？”
葉楓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覺得有點扯了，可是以陳煌的身份也不至於胡扯，更何況是他自己親眼見到的，葉楓問道：“這人誰啊？門檻這麽高？”
“這人你見過。”陳煌對著葉楓似笑非笑。
葉楓腦子裏出來一個名字，不敢相信的問：“你該不會說的是孔仲吧？”
“就是他。”
陳煌點了點頭。
葉楓知道孔仲厲害，可他也想不到90年代有人給他送2個億現金，他能夠無動於衷，那可是九十年代啊，多少人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就是幾百塊錢。
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
葉楓消化了一會，好奇的問：“那煤老板為什麽要給孔仲送那麽多錢啊，90年代，2個多億，哪怕什麽都不做，存銀行吃利息，也夠他用一輩子了吧？至於吃這個閉門羹？”
“你不在他的位置上，自然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陳煌笑了笑，然後看向葉楓問道：“你覺得一個在90年代能拿出2個多億現金的人，會是傻子嗎？”
“不會。”
葉楓搖頭，誰要認為這樣的人是傻子，那估計自己就是傻子，但凡能夠有這麽多錢的人，在當地無一不是呼風喚雨的。
哪怕是在葉楓前世，2016年的時候，能夠有2個多億現金流，也都是了不起的大老板，身後跟班無數了。
“是的，沒人是傻子。”
陳煌感慨了一聲：“當時我也挺不理解的，畢竟2個多億呢，在哪花不是花啊？到了今年我才想明白，那個煤老板是真的有遠見啊，前不久，山西省政府出台了《煤炭資源整合和有償使用辦法》,讓年產9萬噸以下的煤礦全部出局，以後煤礦企業就不是那麽好做了，想要做起來的話，就隻有一條路，兼並重組，這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當初那個煤老板就是想走孔仲的關係，提前走這一步路，所以開車裝了兩個多億現金過來，結果吃了個閉門羹。”
“所以啊，光有錢還不夠，還得有權，有關係，我也是那時候才明白，不同格局的人，看事情是不一樣的，高度不同，看的風景也不同。”
陳煌深有感慨的說道。
葉楓問道：“那孔仲有這方麵關係嗎？”
“他本身沒有這樣的關係，但是能夠整合這樣的關係，手段很厲害。”陳煌解答著，自從出了國，陳煌還是第一次對葉楓說這麽多話。
葉楓還在想90年代2個多億現金的事情，忍不住的又問：“90年代的2個多億啊，孔仲這人，他就真的一點不心動？”
陳煌聞言，臉色古怪的看著葉楓：“你信不信他那四合院地下室，一個不起眼的瓶子，一幅畫就能值一個億以上？有些更是無價之寶。”
“……”
葉楓無語了。
“別著急，這隻是開始，慢慢的你就會知道，國內就是一個小池塘，折騰不出真龍的。”
陳煌見葉楓無語，嘴角露出笑容，拍了拍他肩膀，然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飛機還有一個小時抵達舊金山國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