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金主
我轉回身看著莫東來,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提起婚禮上的事,是什麽意思。
莫東來看出我的茫然,眼裏的譏誚更濃,“其實沈雪做的那點事兒,複總早就知道。他之所以答應和沈雪結婚,一方麵是因為在海城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交待,他如果交待不了,就要把自己的前途搭進去。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當然並不是一心貪戀權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另一方麵,結婚也是進入沈氏核心的一個捷徑,當年他媽媽並不是沒有治愈的希望,隻是因為用了一種特效藥,而那種特效藥不但費用高,而且療效並沒有達到可以出廠的標準就投入了使用,他媽媽就是第一批受害的。”
我瞪大了眼睛,暗自抽了一口氣,隱約感覺到了什麽。
“沒錯,複總查到當年做那批藥的,其中就有沈敬林,還有,那個紀風鳴也入了沈氏,這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紀風鳴?”我一愣,慢慢提起一口氣,堵住了喉嚨。
莫東來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怎麽?很意外嗎?還有更意外的,婚禮上的那個意外,是複總安排的,他不顧自己的難堪,給了沈雪一個警告,給沈氏一個打擊,也是想讓你……安一下心。他是想告訴你,讓你再等等,不要相信眼睛裏看到的一切,他是有苦衷的。”
我往後退了退,這簡直太意外,我一直以為做這件事的是景如塵,他當時離開了,不久之後那個意外就出現了,我一直以為……
我從來都沒有往複玉關的身上想過,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那麽驕傲的人……
我微微顫抖,心裏如同翻江倒海一樣,漫天的水奔湧過將我吞沒,讓我透不過氣。
莫東來上前一步,“複總從來都是想著查明當年的事情,讓紀風鳴得到該有的懲罰,給他媽媽也給你一個交待。可是你……你都做了什麽?”
對啊,我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
眼中的淚如雨下,我雙手捂住手,“別再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
“如果可能,”莫東來背過身去說道:“我真希望,複總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如果可能……我也這樣希望。
我不記得怎麽走大門口的,回頭看了看飄揚的紅旗,還有那些穿著警服的人,那一刻,我寧願死的人是我自己。
回到車上,裴勇掃了我一眼,他肯定看出我哭過,但他什麽也沒有說,臉色淡漠的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像是忽然間被所有的人拋棄,每個人看到我不是麵無表情冷若冰霜就是語帶譏諷,隻有複玉關事事為我考慮,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為我鋪好的。
隻是,他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裴勇說去舊城區。
裴勇發動車子,一路奔過去,白天這裏的景象和晚上的區別還是挺大的,上次來的時候是晚上,倒也不覺得什麽,現在看來已經顯得十分破舊,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搬走了,還有一些釘子戶,縮著脖子裹著羽絨服走得很匆忙。
一進城區,裴勇就放慢了速度,問我要去哪裏,我本來想先回原來的老房子,後來想去了也沒有用,說不定還得碰上芬姨和阿娟,浪費時間,不如直接去拆遷處,或者樓盤運營中心,找那裏的負責人。
那地方好找,很快,就看到了一處新蓋門臉,裝修得很闊氣,在這一片爛房子裏特別的明顯,門前還站著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
見我和裴勇到了,那些人立即眉開眼笑的迎上來,問我們是不是買房子。
我說不是,來找負責人,我是這裏原來的住戶。
他們依舊很熱情,立即在前麵引路,帶著我往裏走,這裏麵的暖氣打得很足,我跟在工作人員後麵,裴勇走在我後麵,觀察著四周。
“這邊請,”工作人員拐了一個彎,我正要跟上去,忽然聽到另一個方向有人說話,叫了一句什麽我沒有聽清,聲音有些熟悉,正想轉頭看,裴勇跟上來說道:“最好是快一些,時間有點緊,九爺說明天最好也帶一個法律顧問,讓我們一會兒去一趟律師事務所。”
我收回思緒點了點頭,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沈敬林可是摸爬滾打好幾十年了,是個老狐狸,要想給我下個套,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快步往前走,到了負責人的辦公室,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我一見他,腦子裏不由得轟然一響。
怎麽是他?
這個男人我隻見過一麵,卻有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因為他是杜茜的金主,第二是因為他曾經問過我,是否去過聖迭戈。
我一時愣住,心頭狂跳,不知道說什麽好。
工作人員說道:“司徒先生,這位小姐說她是這裏的老住戶,要找您。”
男人抬頭看了看我,目光平靜,沒有一點波瀾,像是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點頭說道:“請坐。”
我愣著沒有動,工作人員欠了欠身說道:“小姐,請坐。”
我回過審,走過去坐在男人對麵坐下,目光在桌子上一掠,看到桌上有一盒名片,上麵有一個名字。
司徒翰。
“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司徒翰說道。
他禮貌又疏離,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真的……不記得我了?
這個問題一冒出來,我不禁冷笑,想想也對,杜茜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他可能現在連她都不記得了,何況是一麵之緣的我。
那天晚上還下著大雪,也許……他根本沒有看清我長什麽樣子。
盡管如此,麵對他我還是沒有辦法那麽快平靜,畢竟,杜茜是死在他的手上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睛說道:“我想請問一下,如果人死了……”
說到這兒,我又開始給自己撒氣勸自己,別意氣用事,今天來是有大事要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分清輕重緩急。
“什麽?”司徒翰微微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