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眼淚
聽到外麵一聲“複太太”，我立時心頭一緊。
“你太太來了。”
複玉關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描繪著我的眉眼。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門外停下，隨後敲門聲響起，“玉關，你在嗎？”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複玉關。
倒不是怕沈雪，但畢竟現在身份有別，她是複玉關的妻子，是名正言順的複太太。
我見過太多小三被正室追著打，當年玉姐也遭受過，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
“玉關。你在裏麵嗎？”沈雪似乎認定了複玉關在這裏，不停的敲著門。
“怎麽辦？”我微微歪頭，躲開複玉關的手指，小聲說道：“不然我躲一下，你先出去吧。”
複玉關的眸子微微一縮，“為什麽是你躲？”
我心說這不廢話嗎？你以為我願意躲，這還不都是是因為你，莫名其妙的就結了婚。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感應，他忽然問道：“如果不是我……臨時決定結婚了，你會不會離開我？”
我一怔，感覺到他話裏的這個關鍵的詞，“臨時”。
難道……他不是蓄謀已久的，不是故意把我留在海城，不是想著把我瞞住，而是突然決定離的婚，是另有隱情的嗎？
“會嗎？”他有些固執，現在像是一個孩子，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不可。
“我不知道。”我垂下眼睛說道。
我要怎麽說，難道我說，我當初回來的時候是想著嫁給他的，難道我說，我還曾經和蔣玉沉打了賭，賭自己一定會嫁給他，結果回來沒有多久，他就和沈雪結婚了。
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雲落，”複玉關歎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騙你，隻是有些事情，並不全在我的掌握中，我想做到最好，想給你最好，可是……為什麽不等我，為什麽不再等等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越垂越低，我忽然感覺到頸窩裏有點濕潤，不由得震驚了一下。
他……哭了？
我完全呆住，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他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而門外的聲音依舊在繼續，我甚至聽到沈雪找服務生要鑰匙。
這要是被她推門進來，看到我和複玉關現在的狀態，她還不吃了我？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另一個聲音，“複太太，你怎麽在這裏？有什麽事嗎？”
沈雪說道：“孟先生，我聽到有人說，看到玉關在這裏麵，他今天晚上喝了一點酒，本來就有些不太舒服，我怕他出什麽意外。您能不能幫忙讓人把這裏打開一下？”
我不知道沈雪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她想打開門進來的心卻是真的。
摒住呼吸，聽到外麵的孟九說道：“複太太，您放心，複總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他不會做什麽不負責任的事，就算是有舒服也不會悄無聲息的消失，大概隻是想安靜的休息一下，這樣吧，這裏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打開的，我來想辦法，負責幫您找到複總，安全帶到您麵前。您先去外麵，畢竟有那麽多客人，您是眾所周知的複太太，複總不在，您得撐住場麵。”
最後幾句話特別合沈雪的心意，“複太太”的名分是她最看重的東西，她最終說道：“那好吧，我去照應一下，拜托孟先生了。”
“不客氣。”孟九說道。
高跟鞋的聲音響起，沈雪慢步遠去。
我長長吐了一口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隨後，聽到孟九說道：“玉關，你快點出來，我在對麵的包間等你。”
複玉關終於從我的肩膀上抬起頭來，麵色平靜，眼睛幹燥，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他平靜的盯了我一會兒，最終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別留在這裏，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盡快脫身走，你身上的毒我會想辦法，還有……等等我。”
他說罷，不等我回應，轉身走了出去。
房間裏歸於沉寂，我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特別清楚，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夢，伸手摸了摸頸窩，還有一點點的潮。
心裏亂成了一團麻。
複玉關，蔣玉沉，孟九，裴勇，這些在我身邊出現的男人，我沒有一個摸得清，自己卻仿佛一腳踏進了一個大漩渦裏，想逃逃不出，想走走不了，隻能在這裏麵慢慢沉淪。
等了好一陣子，我後麵的牆有些涼，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離開這裏想去化妝間。
出了門一抬頭，一陣疾風撲上來，我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啪”一聲脆響，隨後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我踉蹌了一下扶住門框，轉頭看過去，沈雪獰眉瞪眼的看著我，手裏緊緊抓著一個包，指甲塗成鮮紅色，像滴血的利爪。
“果然是你。”她咬牙切齒的說道，仿佛在牙齒間磨著的是我。
我慢慢站直，抬手理了一下頭發，“沈小姐，好久不見。”
這個稱呼又惹毛了她，關於沈雪的痛處，我最清楚不過，一個是稱呼，一個是傅白。
“我是複太太，我警告你，隻要我一天是複太太，我這一輩子就都是，永遠是，任何人都別想動這個位子的念頭，包括你在內。”
“我沒想動啊，”我無所謂的說道：“是你自己坐得不踏實，能怪得了誰？你心裏那些不安的因素，真的都是我嗎？”
沈雪的臉微微白，眼睛裏迸出寒光，“你想說什麽？你知道什麽？”
其實我什麽也不知道，不過是隨便一說，沒有想到她的反應這麽大，看來……真的有什麽其它的隱情嗎？
我不禁好奇。
“我不知道，”我甩了一下頭發，“還是沈小姐怕我知道什麽？”
“我想讓你去死。”沈雪一字一字，每個字都帶著血腥氣。
我笑了笑，“行啊，隻要您有這個本事。”
她氣得尖叫，想要衝上來繼續打我，這時有人快步從後麵跑過來，走到她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麽，她恨恨的盯著我說道：“要是讓我再知道你和玉關一起，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說罷，跟著那個人急匆匆走了。
我微微閉了閉眼睛，抬手撫了撫臉，這女人下手真重。
一轉頭，這才發現走廊不遠處有人正在靜靜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