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水火無情
外麵的砸門聲很沉悶,而且沒有人聲。
這種感覺很不好,拚著最後的力氣,把曉曉往裏拖了拖,我想和傅白盡量保持距離,對方隻是想要了傅白的命,煙這麽大,不一定會注意到我們。
我把希望寄托在僥幸上。
最終,門開了,“呼”一下子,一股熱浪衝進來。
我用濕被子捂著口鼻,盡量不發出聲音,濃煙裏走進來一個人,手裏冷光一閃,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果然!
那個人慢慢往裏走,無聲無息,但的確是在尋找什麽。
傅白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暈了,一點聲音也沒有,我悄悄摸了摸,在不遠處摸到一個東西,像是煙灰缸。
我把心一橫,朝著傅白扔了過去。
傅白被砸得哼了一聲,這一聲也吸引到了那個人。
把一個人引上死路,這是我第一次切身做這樣的事,雖然是臨危時的自保,但仍舊心慌得厲害。
那人很快發現了傅白,還用腳踢了踢他,我咬住濕被,閉了眼睛。
忽然,身邊的曉曉咳嗽了一聲,她動了動,似乎是被嗆醒了。
我暗叫不好,完全沒有對策,而那個人,聽到聲音,向我們走了過來。
他走到我麵前,彎腰看了看,他頭上戴著戴著防毒麵具,我看不清他的臉,但覺得他似乎笑了笑。
他靠近我,慢慢抬手,我心狂跳,頭暈眼花,嗓子和胸口的疼痛更加劇,即便這樣,我也不想被他殺死。
正在這時,外麵又響起腳步聲,而且好像不隻一個人,站在我麵前的人回過頭,我還沒有看清怎麽回事,他猛然一歪,像被人打倒了。
有希望?我忍不住猛烈咳嗽了幾聲,恍惚中有扶起我,我勉強睜著眼睛,透過嘩嘩的眼淚,看到複玉關緊繃的臉。
我說不出話,指了指曉曉,他點了點頭,隨後我看到跟他一起來的幾個人把曉曉也扶了起來跟在我們後麵。
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提著的那股勁一退,我立時暈了過去。
早聽說水火無情,這次算是見識到了。
醒過來的時候喉嚨和胸口還疼得厲害,眼睛也刺痛,所幸除了手上不知道怎麽被燙了幾片水泡,別的大傷沒有。
眯著眼睛看了看,四周一片白,有藥水的味道,還有什麽儀器的聲音。
“你醒了?”有人問道。
我還沒有回答,就聽到這個人興奮的叫了一聲,隨後就有人從外麵走進來,我的視線漸漸恢複,站在我麵前的複玉關正著我。
他旁邊站著一個護士,剛才應該是她發現我醒了。
“感覺怎麽樣?”他問。
我搖了搖頭,渾身沒有力氣,哪兒都疼,張了張嘴,根本發不出聲音。
“沒事,別急,”他低聲說著,從旁邊拿過一個杯子,先用棉簽浸濕了給我塗了幾遍嘴唇,才用小勺一點一點喂我。
心裏又酸又暖,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裏匯聚,讓我又有點想哭。
喝著喝著水,我腦子清明了一些,想起曉曉,急忙向四周看看,病房裏隻有我一個人,我不禁有些慌。
複玉關按住我的肩膀,說道:“你朋友沒事,挺好的,在另一個病房,她爸爸在陪她。”
我鬆了一口氣,又喝了半杯水,等了一會兒,感覺好了一些,至少可以發出聲音了。
“謝謝。”
他握著杯子的手指一僵,“和我還說謝?”
這種感覺很複雜,我知道要下手的人是沈雪,當然被派去的人不知道我是誰,如果知道我也在,我相信她會很樂意把我也捎帶上。
她想讓我死,而她和複玉關是夫妻。
我沒有說話,一是嗓子疼,二是也實在沒有什麽好說,盡管心裏有很多的疑問,比如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比如那個被他打翻的人是誰。
閉上眼睛,這次死裏逃生,我和沈雪之間是永遠沒有緩解的可能了,前兩次沒有被她玩死,這一次雖然是捎帶但也差一點。
這也徹底斷了我想再跟著複玉關的心思,我不想把自己的命賠上,目標先達到,還是我先玩完,我不能保證。
難道真的要回老賈那裏,重新再物色人選?曾經那麽接近過成功,又要從零開始,怎麽想都不甘心。
胡思亂想了很久,也沒有個頭緒,不知不覺又昏睡了過去。
感覺好了過久,似乎聽到外麵有炮竹聲,我動了動眼皮,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聞到一股香氣。
讓我意外的是,周嫂正在小桌前忙碌,桌子上擺了幾樣清淡的小菜,還有粥和熱氣騰騰水餃和我喜歡的小籠包。
“醒了?”低沉的身邊從另一側傳來,我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到蔣玉沉陰沉的臉。
吞了口唾沫,嗓子還是巨疼,忍不住一皺眉,他端起一杯水嚐了嚐,又放了根吸管,然後端到我麵前。
我伸手想接,他瞪著我不說話,我心虛的湊過去,就著他的手,用吸管喝了幾口,味道有些熟悉,低頭看了看才發現,這好像是之前他說的什麽特質普洱。
喝了幾口不想再喝,他幹脆的說:“喝光。”
我無奈的喝完最後一口,還沒有喘口氣,就聽他冷冷說道:“我真不該相信你,你離開的時候怎麽說的?嗯?”
我啞口無言,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好吧,誰願意用死來逃避做飯啊。
周嫂把小桌推過來,笑吟吟的指了指,又看了看蔣玉沉。
他沉著臉不再說話,我也確實餓了,說了聲謝謝,然後開始慢慢吃。
窗外炮竹聲聲,我在病房裏吃飯,安靜的詭異,旁邊還杵著一座冰山,這大年夜過的……真是畫風新奇。
蔣玉沉大概一直沒有走,吃過飯我繼續睡,中間醒了兩次,他都在。
再次睡著之間,忽然間覺得,睡之前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哪怕是陰冷的臭臉,也挺有意思的。
大年初一,我穿著病號服在房間裏慢慢走,蔣玉沉不知道幹什麽去了,隻說一會兒就回來。
聽到有人敲門,我轉頭一看,是老賈。
他手裏提著不少東西,一古腦兒的放到桌子上,看到我眼淚差點流下來,走過來激動的握著我的手說道:“雲落,我……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救了我的命啊。”
沒錯,曉曉就是他的命。
我笑了笑,“你太誇張了。想嚇死我?”
他抹了抹眼睛,清了清嗓子說道:“激動了,激動了。你感覺怎麽樣,好點兒沒有?昨天來過兩次,你都在睡著,沒打擾你。另外……”
他看了一眼門口,“那位,滿身殺氣。”
我知道他指的是蔣玉沉,轉移了話題問他曉曉怎麽樣,有沒有傷著哪裏。
他又有些激動,說沒事,沒有外傷,就是被煙嗆了,打點點滴就沒事,他低頭看著我的手,有些過意不去。
隨意扯了幾句,他低聲說道:“你不是讓我查那個沈公子的死嗎?這事兒啊有點難度,我正在抓緊,但似乎好像有人故意把事兒壓住了。你別急。”
我點點頭,心裏當然清楚,這事絕不簡單。
他還想說什麽,忽然聽到樓道裏有人喊幾號病房的家屬,他對我說先走一步,回頭再說,急匆匆出了病房,喊著“在呢在呢”。
我轉身走到窗口,今天的天氣還挺好,正想推開窗子,聽到身後有人推門進來,忍不住笑笑,沒回頭問道:“又落下什麽東西了?”
老賈總是這樣,丟三落四。
意外的聽到高跟鞋的聲音,我詫異的回過頭,發現來的人不是老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