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為敵
我拿出手機，找出江海的手機號碼，然後撥了過去。
很快，我看到車裏亮了一下燈。
燈光一閃，我就按斷了電話，然後把手機關成了靜音。
沒過一會兒，我的手機上顯示江海來電。
他果然在那輛車裏。
這麽晚了，他出來見誰？是那個姓李的男人嗎？
我按斷了電話，然後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說沒事，不小心按出去了。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江海還有事兒瞞著我，他留下來或許不單單是因為複玉關讓她保護我，應該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正在想著離開，反正這事兒跟我也沒有關係，想動還沒有動，忽然，不遠處有輛車的大燈亮起，像鋒利的刀刃，直直劈向江海所在的那輛黑色越野。
我摒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變故。
有人從那輛車上走了下來，身材頎長，俊秀儒雅，身上穿著深藍色大衣，像個學者。
景如塵。
看到是他，我心頭忍不住狠狠一跳，不用問，車裏坐著的是蔣玉沉。他們……怎麽會到這裏來？
景如塵麵帶微笑，站在車邊，和黑色越野車不過幾十米的距離，“還不下來見見麵嗎？”
這裏安靜得很，他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清楚。
片刻之後，黑色越野的車門開了，江海從上麵跳下來，嘴裏叼著煙說道：“景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景如塵掃了他一眼，臉上的笑意更濃，“江海，明人麵前別說暗話，你到這兒來幹什麽，你我都清楚。”
江海冷哼了一聲，“景先生，我住在這個酒店，晚上下來停車場，不犯法吧？”
景如塵手指輕輕叩著車頭，一臉的悠閑自然，他沒說話，顯然對江海這個問題不屑於回答。
江海有些尷尬，他狠狠抽了一口煙，冷聲說道：“既然景先生沒有什麽說的，那我走了。”
他要走，四周突然“唰唰”連續幾輛車都亮起了車燈，整個形成了一個圈兒，把江海和那輛車圍住。
我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伸手捂住嘴，生怕心從嘴裏跳出來。
江海微眯了眼睛，在一片光芒中，他捏著煙的手指用力，有些發泛白，他不是不緊張的。
“還不出來嗎？”景如塵聲音輕輕，語氣卻透出冷意。
黑色越野的車門再次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瘦高的男人，頭上戴著帽子，帽沿壓得很低，雙手放在口袋裏。
盡管這次他依舊戴著帽子，可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就是那個姓李的！
景如塵一見他出現了，短促的笑了一聲。
這時景如塵身後的車門一開，蔣玉沉從車裏走了出來，他手裏轉著銀色的打火機，散發著冰冷的濼芒。
“李隊，又見麵了。”
李隊聲音低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他說道：“蔣總，看來您的傷是好了。”
蔣玉沉滿不在乎的說道：“多謝李隊關心，為了你我也得快點好，不然的話，總要麻煩你們去醫院附近見麵，豈不是晦氣。”
我的心一涼，他……知道？上次江海和李隊在醫院附近見麵的事情，他竟然知道？
那……我腦子裏迅速回憶著那天我回去之後他對我說過的話，是不是有什麽深意的，想要點醒我什麽？
腦子裏一團漿糊，什麽也想不起來，我不知道這時是什麽心情，隻能緊張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江海咬了咬牙，“蔣總，咱們敞開了說吧，你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蔣玉沉低低笑了一聲，目光森然，“你好好的不跟著複玉關回洛城，偏偏要留下來在我的眼皮底下上竄下跳，真當我是死的嗎？”
“還有你，”蔣玉沉目光如刀，一下子劈向李隊，“我早就懷疑有內鬼，甚至還懷疑過孫局和劉局，沒有想到，竟然隻是一個隊長。”
隊長推了推帽沿，“不錯，正因為是隊長，才想著爬得更高，他們都是你的人，壓得我出不了頭，我自然要找靠山。”
“就衝你這個勇氣，也值得鼓掌。”蔣玉沉話是這麽說，眼睛裏卻浮現殺機，“可惜，我最恨背叛我的人。”
他話音一落，景如塵在光亮中一擺手，那些亮著車燈的車裏立時走出人來。
每輛車裏大概是四五個，一共有二三十號人，手裏拿著不同的家夥，慢慢向著江海和李隊靠攏過去。
他們的速度不快，但那個包圍圈卻迅速的變小，他們手裏的東西反著寒光，透出冰冷的氣息。
我慌得六神無主，不管怎麽說，江海是複玉關的人，我們一起從洛城過來，那個李隊我沒有什麽好感，但江海……我不能不管。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我從暗中衝出來，拚盡了大氣大聲喊道：“江海！”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立時轉向了我。
而我在這一瞬間，本能的看向了蔣玉沉。
隔著百十米，我清楚看到蔣玉沉的眼睛，黑沉如海，眼底湧動著無數洶湧的浪濤，立即席卷了我。
我用力握手成拳，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有點力氣，支撐我站住，江海對我的出現非常詫異，但這也給了他機會。
他突然跳起來，對著越野車方向的幾個人閃電般的出手，一眨眼就打翻了幾個，李隊也開始還擊，江海大聲說道：“你開車帶楚小姐走！回洛城！”
我一怔，沒有想到他會讓李隊把我帶走，難道……李隊身上有什麽消息，要親自跟複玉關說嗎？
我突然心裏亂得很，慌亂中再次看向蔣玉沉，他眯著眼睛，手裏的打火機也停止了轉動，我忽然間覺得，我和他之間像是驟然隔了千山萬水。
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樣。
李隊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衝破重圍，跳上一直沒有熄火的黑色越野，不管不顧的衝過來，路上撞翻了好幾個。
到了我身邊，他減速但並未停下，推開門大聲說道：“上來！”
我有些猶豫，江海卻一邊打一邊催促道：“楚小姐，跟他走，複總在洛城等你！”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這句話像是催命符，我不由自主的上了車，用力關上車門，透過車窗，我看到蔣玉沉的目光一直隨著我，像是要穿透車門。
我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無力的靠著車門，心裏湧出一個近乎悲涼的念頭。
這算是……徹底為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