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婊子無情
杜茜的死的確驚到我了,因為我沒有幾個朋友,可以交心的更是不多,杜茜算是為數不多中的一個。
問了玉姐在哪,她告訴我地址,我直接讓司機開到那個地方去。
越走越近,我的心也越來越慌,這條路正是我昨天晚上走過的。
到了那幢小樓門前,玉姐正靠在她那輛紅色的寶馬車前抽煙,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裝,頭上戴著帽子,手裏煙氣升騰,看上去尤如一張時尚大片兒。
玉姐是我們這一行的一個傳奇人物,我還在大學裏不經風雨的時候,玉姐已經在這個圈子裏叱吒風雲了。
用一些姑娘的話說,沒有玉姐拿不下的男人,她曾經一個晚上睡來了一幢江邊別墅,當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但這事兒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不是你願意付出代價就能夠換得來的。
她看到我來了,衝我抬了抬下巴,我快步走過去,腿肚子都些點轉筋,聲音抖了好幾抖才從嘴裏飄出來。
“杜茜……人呢?”
玉姐沒說話,猛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之後才說道:“你別看了。”
“為什麽?”我話一說出去,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後背上的汗瞬間滲了出來。
玉姐把煙扔到腳下,用力踩了踩,低著頭說,太慘。
我噎了一口氣,心裏的那種感覺沒法形容,就像是被掏了一大塊,不知道用什麽去填滿。
我其實很想哭,想用眼淚來證明我和杜茜的關係還不錯,但我……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隻會慌得六神無主,一遍一遍的重複說,怎麽會呢,昨天還好好的,昨天還是她的生日,昨天我們還一起逛了街,她還買了雙新鞋,三十六碼的,昨天我們還吃了大餐,是她愛吃的火鍋……
我不停的說著,聽到玉姐說讓閉嘴,我都停不下來。
“啪!”
我哆哆嗦嗦的重複中,玉姐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捏我的下巴,手指上的鑽戒閃著我的眼睛,“你清醒一下,你現在說這些沒用的想要惡心誰?我叫你來是讓你從她的身上吸引教訓,明白嗎?”
我像一個木偶,被玉姐拖著上了她的車,靠著車窗,看著外麵的景兒,想起和茜在一起的時候。
第一次見麵,她說,我叫杜茜,從山村來的,但我不會再回去了。
我出國的時候沒有告訴她,我對誰也沒有提過究竟去的哪座城市,回來以後見到她,她沒有多問一句,攬著我的肩膀帶我回了家。
她給我請的造型師,設計完美以後帶我去見了玉姐……
似乎一直都是在她在為我做什麽,我卻什麽都沒有為她做過,甚至都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麵。
我在想,如果昨天晚上我沒有送她回去,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但是,沒有如果。
玉姐把車開到了鬧市區,在一間星巴克前停了下來,她拖著我進去,點了兩杯咖啡和幾塊蛋糕,往我麵前一推,“吃吧。把你的情緒都吞下去,然後再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麽過。”
我木然的吃著,想著昨天和杜茜也來過星巴克,她還滿心委屈的說那個男人不陪她過生日。
我想著想著,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來。
無聲哭了很久,玉姐把紙巾遞過來,單刀直入的問道:“你和複總,究竟是怎麽回事?”
“玉姐,這個時候……”我實在沒有什麽心情談這些事。
“這個時候,必須說,”玉姐嚴肅的說道:“你別以為就你傷心,我是冷血的,杜茜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時間比你還長,我提醒過她,不要玩火,可她不聽,把自己折在上麵了。我不能再看著你出事。”
她說到這裏,又短促的笑了一聲,抽出一支煙點上,“都說婊子無情,那是因為說這話的人就無情,我們憑什麽對他們用情?玉落,不管我對別人怎麽樣,我對你和杜茜,是用了心的。”
我沉默著的點了點頭,玉姐說得不假,她教會我很多東西,沒有她的指引,我也不會這麽快就上道兒,我們這一行前仆後繼的,想上位的女人太多,但是更多人做外圍女做好多年,把最好的年紀熬過去,都未必能夠過得上我這種日子。
“複總是你的一個絕好機會,你想想,其它的人陪的都是什麽人,老的老,醜的醜,要不是為了他們手裏的那一點權勢和錢,除了他們的老媽,誰願陪他們?可複總不一樣,”玉姐語重心長的說道:“他年輕,長得也好,有多少女人想有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你還往外推?再說,他手裏的權勢……可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其實並不知道複玉關究竟有多少錢,有什麽權勢,也沒有過多的問老賈,但我從他的表情上就能判斷的出來,複玉關絕對不是一般的人物,財力肯定是甩老賈好幾條街的,老賈那種神情我太清楚了。
正說著,玉姐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按下靜音鍵,又對我說道:“杜茜的事你不要再想了,這是她自找的,我叫你來就是給你敲個警鍾,別犯她那種低級的錯誤,這一行雖然下賤,但規矩很大。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
玉姐走了,我自己坐在原地,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幾乎喘不過氣。
窗外又飄起了雪,路上的人行色匆匆,緊裹著衣服艱難趕路,我穿著名牌大衣,化著精致的妝,坐在暖氣十足的屋子裏,應該就是他們羨慕的對象。
可他們不知道,我剛剛經曆了姐妹的生死,還要麵臨一個艱難的抉擇。
一直坐到快要中午,我已經叫了三次續杯,我決定……再叫一次。
因為,我發現有一個男人已經看了我一個小時,我在等,等他過來搭訕。
終於,在香氣騰騰裏,他拿起外套走了過來,我掃了一眼,嗯,阿瑪尼大衣新款,售價三萬多。
“請問,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他問。
我淺笑著抬起頭來,正麵和他相對,他的笑容真摯,在我的眼裏卻十分諷刺。
他果然……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