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有緣無份
兩隻手不受控製地想要去拉住這神祗般的男子，離幻羽的視線慢慢聚集到那張精致絕倫的臉頰上，她的淚盈聚在眼眶，淒涼道：“師兄……”
他的眼神微微閃爍，可不一會兒又如方才一般，化作了一潭死水。離天明還有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離幻羽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情，因為她清楚，隻要有人在他麵前提及了，那他的心就會痛上加痛。雖然很憤怒，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可她仍舊是愛他的，她不能接受他為了另一個人傷心。
“師兄，回吧。”她硬撐著站了起來，腳步不穩，整個人搖搖晃晃地湊了上去，而人沒有接近他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閃了過去。
“以後你再傷害她，就別怪我無情。”淡淡的，不是冷漠，卻比冷漠還要傷人。
白易是個孝順的徒弟，也是個敬業的徒弟，否則他的師傅也不會將自己的女兒交給他。而今，他卻說出了這番話，難道要不顧師徒情誼翻臉嗎？離幻羽心中很明了，他為了那個女人，什麽都可以做，而他，永遠不可能為自己做到那一步的。
往他身側挪了挪，而她沒有再繼續靠近，因為她了解，那寬厚的肩膀不屬於她，那修長的手指不是為了握住她的柔荑，那有力的雙腿不是為了將她這樣一個懂武的女子背起。對於他來說，她就是他的小師妹，一個從小到大都可以沒有理由悉心照料的妹子。
“師兄，回吧。”她仍舊這麽說著，眼中的淚在他身後滑落，“就算不再是她愛的人，你還是西陵國的將軍，你還是爹爹的徒弟，你還是我的師兄。”
一米八五的個子順著月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在不經意間晃動了一下，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白易也不再執著，看似心定神閑地走了出去。離幻羽雖然方才為了衝破穴道傷了自身，還吐出了一口鮮血，但她還是硬撐著跟了上去。對她來說，他的高興就是她的全部。
走到一半的時候，白易突然停了下來，在靜謐的樹林裏，那高挑的身材顯得更加迷人。即使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背影，也讓人覺得很是完美。
“師兄……”離幻羽跟在他的後麵緩緩停下，被冷風吹著有些心寒，她淡淡地開口，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被他硬生生的打斷了。
“休息會兒，你的身體不允許。”白易說罷，順勢靠在了一旁的榆樹上，微閉著眸子，強迫自己去遺忘一些什麽。
她眼中的光芒一點點凝聚，最後，所有的熾熱化成一簇強烈的希望，毫不掩飾地落在男子身上。他還是關心她的，她還是他的師妹，這樣就好。她側過臉，淚從眼角滑了下來。真的，隻要這樣的結局她就已經很滿足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原諒她。蕭錦芸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一直明白。
冰冷的指尖有些刺痛著皮膚，離幻羽猛然抬眸，幹裂的薄唇與指尖恰好相觸，沒有什麽比這一刻更加讓人能夠銘記在心。她的臉蛋微微一紅，帶著嬌羞。若不是這月光的掩飾，恐怕是要出大醜了。白易漫不經心地將手收回，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眼底。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或許他們說的都對，他應該看看身旁人。嗬，更何況她是他的未婚妻呢？
“以後，一起吧。”白易淡淡地說著，也不管她作何反映，徑自轉身朝著大營的方向而去，他的心在痛。明明已經決定放棄，卻還是痛得要死。
離幻羽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對她說出這麽煽情的話，要知道，他對他們之間的婚事一直是沉默不語的。她不管他現在是為了誰，或為了什麽事情接受她，一想到以後可以與他朝夕相伴，她就沒有由來的快樂。她愛他，就是這麽簡單。快速地跟上他的腳步，一高一低，那麽和諧……
昏迷的蕭錦芸一睡睡到日山三杆才起來，孩子沒有鬧騰，她的大帳裏也沒了其他人嗎？起身才發現，那搖籃已是空的。心下一驚，她沒有穿鞋子便準備往外跑，恰好與入內的男子撞了個正著。
“唔……”揉了揉撞疼的額頭，她皺著眉頭不滿地抬眸望向來人。到底是什麽人，進來竟然可以不經過通報。
顏以亦看著她的慌亂和莽撞，眼中沒有一絲感情，卻還是和往常一樣悉心地把她抱起，而後將她放到床邊，最後竟然用最溫柔的方式為她穿上了鞋襪。待到所有的事情完畢，他才喃喃地聞道：“你準備去哪兒？”
被他的溫柔嚇了一跳，蕭錦芸一時間也忘了自己的目的，愣了片刻後再也堅持不住心中的疑惑，一把抓住他，瘋狂地喊著：“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顏以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僅這一眼，足夠讓她冷靜下來。她往後退了一小步，因為那冰冷的感覺讓她太過陌生，咽了咽口水，她側首不語。
“慕煦慕婉哭喊了很久，朕讓墨公子開了些藥，讓孩子先睡了。你的身體要緊，別去了。孩子有奶娘照顧著，不會有事。”說罷，他也不多說什麽，幹脆利落地轉身，掀開帳子走了出去。
蕭錦芸站在遠處，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步伐不穩地退了一步，直直地跌到了床上。他又一次把她軟禁了，這次，她沒有任何機會了。
她是有不對的地方，所以他要奪走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孩子嗎？他不會去懷疑孩子到底是誰的，但是他會懷疑她的貞潔，是這樣的吧……
盈盈的哭泣從指縫間傳出來，她的手上沾滿了淚水，是無法撒去的潮濕。她發現自己是這麽愚蠢，當初為什麽要子啊宮裏乖乖待著，如果沒有那些破事，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她的身體不好，所以她隻能在大帳。她的身體不好，所以她不能看見她的孩子。這到底是什麽邏輯？
“叮”的一聲，是刀劍相撞的聲音，這個聲音，蕭錦芸太過熟悉。之前那次被軟禁也是這樣，每次外麵有人來的時候那兩個侍衛都會攔下來人問清楚才放行。可今天這個時間，不應該有人過來“探望”她吧。午飯已過，晚飯尚早。更何況，她的大帳裏向來不缺吃的。
當女子走進大帳，蕭錦芸還是有些不能平靜，袖中的手用力的握成拳，略帶恨意的目光從她臉上劃過，隻是簡單的冷哼一聲。
“黎妃娘娘，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還請你原諒。”看到一個人居然可以在一夜之間憔悴這麽多，離幻羽的心情非但沒有變好，反而有些愧疚，“我會讓二師兄把慕煦和慕婉抱回來的。你就放心……”
“夠了！”蕭錦芸沙啞的嗓子這麽一喊，望著她眼中還未全部消散的甜蜜，心底不禁嘲笑，“你到底還要說什麽我不管，但是不要髒了我的空氣。你以為你的師兄真的有那麽好說話嗎？這次的事情誰是罪魁禍首，他最饒不了的是誰？別告訴我這些你不知道，你們已經不可能再擁有無條件的信任了，他們是這樣，難道你還能做得更好不成？還有，勞煩你下次假惺惺的時候，先把你的笑意收起來。”
在她雙眼的注視下，離幻羽根本沒有辦法再扯出任何的弧度，她隻是好心來看看這女子的情況而已，根本沒有惡意，隻是沒想到會這樣就被她誤會了。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高興，不是因為你被二師兄禁足了，而是……”
正當蕭錦芸想嗤笑她的假惺惺時，門口突然出現一道她熟悉的身影，同時，那也是讓她心痛的影子。
隨著她的目光望去，離幻羽也瞥見了門口的人，微一愣神，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但還是笑著上前：“師兄，你來了。”
白易有些心煩意亂地點了點頭，清冷的聲音緩緩出口：“皇上吩咐下來了，下一次的和談在一月到期前的第三天，也就是說，還有一次機會了。”他一邊說著，眼光卻始終盯著離幻羽，這樣的情景狠狠打在女子心上，落下傷痕。
“謝謝白將軍特地過來告訴本宮。”一字一句，蕭錦芸說的很不甘心，她不願意就這樣結束自己的愛。故意挺起胸膛走到二人身邊，她的一雙水眸直勾勾地盯著那男子，若隱若現地勾起唇角：“白將軍也真是辛苦了，皇上難道沒讓你休息嗎？”
“娘娘言過了，為國家效勞是草民的本分。”他不是什麽將軍，隻是一個小人物。等一切結束以後，他會回到他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