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或許……不會回來

  謀反的事情一點動靜都沒有，蕭錦芸撐著下巴坐在桌前想著下一步的計劃。這兩天的事情讓她快糾結到一處去了。


  首先是朔嵐辦完喪事馬不停蹄地來了她這兒報道，而宰相，也就是藍田的爹又跑到朝堂上大鬧，大概的意思就是朔嵐本來是服侍皇後的，怎麽可以服侍她這麽一個小小的婕妤呢。雖然事情是不了了之了，但風言風語還是不斷，什麽皇上要立她為後啦等等等等，弄得她現在連門都不想出，就煩別人在她後麵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她們說她們的就好，她看不到就算了。說到朔嵐，附帶了一個小插曲，原來藍田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這丫頭心眼多，早就看出其中的貓膩了，一直沒有點破隻是怕藍田誤會，所以才死撐到現在。她和蕭錦芸兩個人一溝通，什麽事情都好解決，還互相挖出不少小道消息。


  其二是陶兒的事情，這小家夥好像是鬧脾氣了，其中的原因蕭錦芸也沒功夫深究。大概是從她答應讓朔嵐來的那天開始，這丫頭就不對勁了，也許單純的是以為她以後會很重用朔嵐所以吃醋的緣故？暫時就擱著吧，畢竟是個孩子，鬧別扭幾天就好。倒是這幾天，她和良金關係處的不錯，沒以前那麽僵硬了。相信假以時日，自己這幾個侍從都能和和睦睦像一家人一樣。


  其三麽，有些窘迫，一男一女她都不是主角，但她煩啊！你想想，兩個大活人天天在你眼前這麽“含情脈脈”，你能舒服？一句不對頭，其中一個就暴走。顏以素任性小孩子脾氣也就算了，近日連墨流風都變得神經質起來，還經常莫名其妙地朝她發火。要不是看在她和她的孩子是他保住的份上，她早就一腳把這個沒君子氣概的男人踹出皇宮了。


  其四自然是關於顏以亦，從那天晚上她語氣重點以後他就真的再也沒有出現了。一連幾天都是召南馥言和陌絨侍寢，其他人好像沾不上邊。這個改變也被那些長舌婦長舌公念叨在嘴上說，她不是故意要打聽這些事情，但它們就像長腳一樣會溜進她的耳朵啊。她有什麽辦法呢？


  “娘娘，喝藥了。”朔嵐端著墨流風配的藥進來，恰好看見她皺著眉頭深思，不覺提醒道，“娘娘的身體不好，還是多休息吧。”


  微微的感動，畢竟朔嵐才跟了她兩天，蕭錦芸接過碗放在桌上，抬眸輕笑：“我知道，對了，陶兒還在耍脾氣？”


  “嗯……可能是因為奴婢的緣故，要叫她進來嗎？”朔嵐苦苦地笑了一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那小丫頭是“吃醋”了。


  “不用了，讓她折騰一下子也好，反正紅鸞殿很久沒出事了。”狡黠地說著，女子眼中閃過一道玩味的精光。天天悶在這個地方她都快發黴了，還不如自娛自樂找點好玩的事情做做。


  朔嵐雖不是十分了解她的脾氣，但知道她沒有惡意，也就沒有多在意，略微看了看周遭，歎了口氣勸道：“娘娘，您這屋裏沒有一個人伺候著，實在不成體統。”她跟著藍田許久，不論是顏府的規矩還是宮裏的規矩她都一清二楚。像蕭錦芸這樣就喜歡清靜的妃子不是沒有，但她們好歹還會留下幾個，可這女子倒好，就算有孕在身也不找個人貼身伺候，再親近的侍女也是在外頭等著她的吩咐。若是有什麽緊急的狀況可怎麽辦？

  “可是我習慣了啊，這輩子想改都難。”蕭錦芸輕輕地說著，閉著眼將那一碗藥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不得不感歎，這中藥的味道實在太苦。抬首很不淑女地抹去順著嘴角流淌的黑色液體，她一副快苦死的樣子，喃喃自語：“嗯，下次讓墨流風弄個不苦的給我，加點料也好……”


  朔嵐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可愛的女人，她該說什麽呢？不懂禮儀？其實禮儀也不能當飯吃……當然，這話是蕭錦芸說的。


  “姐姐，我來咯。”隨著調笑之聲，一身粉紅的女子已經闖入了殿內。


  習慣了她在紅鸞殿的不同表現，蕭錦芸也沒什麽多餘的表示，溫柔地執起手絹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忍不住拿她打趣：“瞧瞧你，哪有個長公主的樣子，也不怕被人看見笑話。”


  “瞧瞧你，哪有個婕妤的樣子，也不怕被人看見笑話。”顏以素叉著腰學著她的語氣說道，柔軟的唇瓣撅起似乎在抗議她的“不公正”。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笑開了懷。沒法子，她們都是這樣開朗的性子，饒是其他人見到這樣的她們怕是不會這麽善罷甘休了。朔嵐知趣地退下，將不大的空間留給二人，卻不想她剛一離開，殿內的空氣連下好幾個溫度點。


  收斂起凝滯的笑容，蕭錦芸微微抬眸，訕訕地問道：“說吧，你想幹嘛。”


  “姐姐，讓那個姓墨的走，好不好？”顏以素不安地說罷，喘了口氣。


  “他又怎麽著你了？你們鬥得不亦樂乎，不是相處的挺好的嗎？”蕭錦芸看她今天淘氣得不正常就知道她肯定有事要說，沒想到竟然是讓她將墨流風趕出去。墨流風一直在調理自己的身子，這一點她應該很清楚，可她清楚在心裏，卻仍然向她提出這個要求，說明這裏麵的問題已經白惡化階段了。這下子蕭錦芸不想處理都難。


  “我……”顏以素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心裏的感受，每次和那個男人吵架她好像都占不到任何便宜，其他人都會因為她的身份多多少少讓著她，可他不會。他開始漸漸在她的生活裏占據地位，她也嚐試過愛，她怎麽會不知道那個意味著什麽呢？但她知道，他比蕭錦芸還要渴望自己，一個小小的皇宮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她已經試圖盡量避免他了，可是整個皇宮就好像變小了一般，不管她到哪裏，即使是在自己的流蘇閣也能聽到他的聲音。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帶著迷離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蕭錦芸歎了口氣，她隱隱約約感到他們之間有點問題，但沒想到真的會發展到這一步。也是，墨流風早晚有一天會離開皇宮，或許是在自己身體調理好以後，或許會等到自己生產完，總之，那個男子是不會停留在宮中的。這還真是個麻煩的事兒，之前已經有了一個烏夜讓她傷心，難道這次又要讓她心裏難受嗎？

  “素素……”蕭錦芸將那顫抖的身子拉進懷裏，撫著她黑亮的發，低語，“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下午就跟他說。”


  剛站在窗口沒多久的男子黯然離去，原來是因為這個，他還以為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他卻不覺心中的痛，眼中的霧。


  “娘娘，不好了。”陶兒氣喘籲籲地跑進殿內，看到蕭錦芸和顏以素正在說笑，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這麽匆匆忙忙的確有失形象！


  “什麽事？”蕭錦芸看陶兒這麽一句“不好了”也沒有下文，忍不住打破她的尷尬問道。


  “哦……是這個……”陶兒火急火燎地從袖子裏取出一封信，隻見上書“黎婕妤親啟”，明顯是男子的筆跡，甚至是讓蕭錦芸熟悉的筆跡。看到二人的疑惑，陶兒立刻解釋道：“朔嵐同我說娘娘怕苦，所以方才我去藥廬找墨公子，想問問他怎麽去了那藥的苦味，下次熬藥的時候好注意些。結果就在桌上發現這個了，公子的東西遺落了很多，好像是很匆忙的樣子。”


  蕭錦芸將信展開，卻見行雲流水――


  抱歉，無法等孩子出世。事出緊急，或許不歸。新出的藥方在抽屜裏，有備份，按照情況斟酌服用。


  有些雜亂的字體，最後的地方似乎沾了些什麽，蕭錦芸的手拂過那不知名的液體，心中一動。這白癡……算了算了，這樣也好。


  “他，走了？”顏以素訥訥地問著，心突然，空了一塊。


  “嗯，或許……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