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束縛
“你要我幫你做什麽？”蕭錦芸有些不安地問著，藍田的愛意她能感覺到，一次次無悔的付出，得到的結果卻不盡人意，這樣的悲痛屬於傷感的季節。既然與受寵無關，那她找她來就是為了別的事情咯？
“聽好了，不管你接下來聽到什麽，都不要透露出去。除非你打算做這件事情，否則就保持沉默。”藍田的眸子裏閃著一絲不可違逆的震懾力，她清冷的聲音開始緩緩回響，“一個人有了權利就容易衝動，你懂嗎？”
蕭錦芸眉頭微微一動，心裏盤算著藍田的話，有一些很淡的東西從腦海裏竄過去，但她捉不到。猛然間，她想起一個人，一個與眼前人很親近，卻也得勢許久的人，詫異地抬眸，卻見她眼底最無奈的笑意。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蕭錦芸的臉色沉了下來，她不敢置信，一個人的愛竟然可以瘋狂到這個地步，“滅九族的罪狀，你也可以說的這麽事不關己？”
“不是事不關己，正是因為關己，所以我才沒有勇氣。他很危險，可我無能為力。宮裏到處都是那人的眼線，特別是前朝留下的舊人，有一大部分都是忠心於他的。反正我的身子也已經這樣了，說死就死，也沒多少的時日。可我不想在我死後，我最愛的人和我的親人鬧得頭破血流。唯一能阻止這一切的人，隻有你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這個位子還給你。”藍田說著，臉上神色看似平靜，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她的嘴唇卻已經被她自己咬的發青，隱隱滲出血絲。
“你撒手人寰了，要我幫你收拾這個爛攤子？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蕭錦芸心裏充滿了怒火，可念著隔牆有耳，她還是拚命壓製著自己的聲線，“而且，我一點也不在乎這個位子，你想坐多久就坐下去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看著他死，看著素素整日以淚洗麵嗎？”
藍田的話無疑打在了她心上最柔軟的地方，她不想看見死亡，不想沾上血腥，也不想讓那個孩子帶上仇恨的麵具。的確，如果這計劃成功，有些人的下場不言而喻。顏以素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難題……
“藍田，為什麽，你選擇我？”蕭錦芸苦笑著，手下意識地用力，指甲掐進肉裏，最原始的痛意刺激著她的神經。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不費一兵一卒，不讓任何人流血。我討厭**裏的每一個女人，因為她們的目的大多和我相同，可你不一樣，最重要的是你不愛他。是不是想痛罵我比任何人都要卑鄙？是，我就是如此卑鄙。他不愛我，那我就找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讓他也嚐嚐單戀的滋味。我快被逼瘋了，我忍受不了他看著我的眼神，那樣陌生。就算是死，我也得讓他痛苦。”藍田眼中含淚，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頰蒼白得更加厲害。
蕭錦芸被她的恨意驚在了原地，沒想到像藍田這樣的女子也會痛苦到此等地步，但同一時刻，她也明白了，藍田是鐵了心要讓她和顏以亦都痛苦。她如果把這造反的事情說出去，她的小命難保，而且藍田也可以用這個借口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如果她不說，那就隻能等著血流成河的那一天。成敗的結果雖然未定，可過程中的血腥不可避免。她除了答應，別無選擇。
“皇後娘娘的教誨，黎素芸謹記在心。”她咬著牙笑道，一絲不苟的態度似乎什麽都不打緊。
藍田望著她的假笑，淡淡道：“妹妹覺得，姐姐這兒的茶可好？”
“好的很。”蕭錦芸並不擔心她生氣或是其他，她有把握，就算她現在把坤華殿燒了，這女子也不會拿她怎樣，“既然茶已經喝過了，素芸就先行告退了。姐姐還是要注意身體，可別耽誤了大事。”
望著她一步一步充滿憤懣地走出殿門，藍田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了任何的負擔，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娘娘！”朔嵐三步並作兩步向前扶住那如浮萍一般的女子，焦急地問道，“娘娘，要不要喚禦醫？”
藍田見是朔嵐，小口喘著氣搖了搖頭，示意沒必要，隨後拉過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如果我有什麽以外，你就去找黎素芸，好好伺候她吧。”
朔嵐聞言，猛然一驚，喃喃道：“娘娘，您這是說什麽呢。”
“這是本宮的意思，有朝一日本宮離開人世，你隻有找她，才能免得受苦。換了別人，按你的身份必定受盡磨難。”藍田吃力地喝下一口水，手搭上她的臂膀，幾乎是把整個身子都斜在了她身上，“本宮想休息會兒了，你找人在一旁照看著就行。”
朔嵐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違抗她，垂首失落道：“奴婢遵旨。”
藍田被扶著一步步向床邊移去，眼底淡淡的惆悵。她這回真的是做了次不孝女啊……可是她真的，很愛他……
走出坤華殿的人兒滿心的怨怒，隨手折下身邊含苞待放的花朵，太多的不滿在驟然間爆發出來，隻是可憐了她手裏的話，頃刻間便被她捏得粉碎，屍骨不存。手掌間還殘留著花汁，而她的身邊，一地的殘瓣。
“娘娘有心事？”陶兒遞過來一條手帕，以便蕭錦芸擦去手上的汙穢物。
聽此一問，蕭錦芸默默地接過帕子，墨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看似專注於擦拭手掌。她故作的鎮定，始終都有漏洞，雙唇輕抿起，那弧線不再柔美，藏著太多的東西，以至於她根本無法放鬆下來。她就是氣憤不過，為什麽她要這樣被別人當成木偶一樣玩弄？她是人！被束縛在這裏半個月已經不是她所想要的了，可現在偏偏有人想把她囚禁在這裏一輩子。一生，那個概念太久遠，久遠得讓她害怕了。
“姐姐。”顏以素從遠處走來，一個淺淺的笑容在見到那女子的時候緩緩的在唇瓣間綻開，她就怕她隻身去藍田那裏會不會出事，現在看來完全是她多慮了。
蕭錦芸見是那孩子，立刻掩去了所有的淒怨，檀口微張：“素素，這麽早？”
“早？也不知道是誰早早地就去了坤華殿。”顏以素小孩子脾性一上來，就強得不行，這不，又杠上了，“昨天晚上還故意惹惱皇兄，降了位份還囂張地打了五六個宮女二十大板，姐姐倒是個忙人了。”
“坤華殿你又不能陪我去，我當然要早點去早點回，然後才能回來陪你。至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沒什麽錯，要降要升都隨他的便好了，我還不想惹那麽多的事情呢。至於那幾個宮女，她們對我不敬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不罰一下她們，難道還要等著她們把我欺負得遍體鱗傷嗎？”蕭錦芸被她這麽一質問，剛壓抑下去的惱怒重新又浮上了心頭，雖然她已經盡力的去壓抑情緒，但這種時不時就爆發的感覺連她自己都能察覺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怎麽會這麽不淡定，一點也不像她。
“姐姐，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顏以素被她的怒意驚了一下，片刻便也回過神來，“其實，姐姐想做什麽就做，素素隻是覺得，姐姐有時候做事情很奇怪而已。”
蕭錦芸歎了口氣，訕訕地笑笑，從她身邊失意地走過，一邊自顧自地說著：“抱歉，素素，我不該這麽大聲和你說話。我真的不喜歡這裏的空氣，太悶。”
如果能離開這裏，她的生活會像以前那樣美好。
顏以素看著她的背影，細細回想著她方才的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眼裏不禁抹上了一層茫然。到底，她還是沒有習慣這裏。就算是榮華富貴的生活，也不能打動她分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