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為什麽
腰上一緊,她心跳險些停了一拍,手緊緊抓著來人的手臂,許久,僵硬的身體才軟趴趴地有些鬆弛下來,緩緩吐出口氣。
“算是……”充滿酒氣的唇瓣靠近她,讓她不經意間皺了秀眉,“**麽?”
諷刺味極重的言語,讓蕭錦芸一下子清醒過來,立刻站直了身體推開了來人,但下一刻,那人已抓緊了她的手腕,逼著她直視他。她咬著唇瓣,極不願意麵對這個男子。就算時間再久,她也不可能忘記他帶給她的痛苦,那麽沉重的負擔,怎麽可能說忘記就忘記?她不是個沒心的人……
“怎麽?朕的皇後在躲什麽?”顏以亦看著那雙躲閃的眼睛,冷笑一聲,手下的力道加重,湊向她,那眉目間帶著憤怒,“你與朕的師兄,在山中可真是逍遙。想與他做夫妻是嗎?”
“你抽什麽風啊?”蕭錦芸不想見到他,因為那份欺騙,還因為白易的緣故,這一點,他並沒有說錯。但她也清楚,如果現在她說出口,這件事情可能會為白易帶來殺身之禍。她不明白,為什麽當初他可以放手,現在卻用這種質問的口氣同她說話。厭煩的情緒在心底蔓延看來,她想逃避,隻是單純地不想和他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這種負罪感讓她透不過氣來。即便她覺得她什麽都沒做錯……
顏以亦被她用手推搡著,心頭極為不滿,所有的怨氣借著酒意一發不可收拾。左手禁錮住她柔柔的手腕,右手扶著她的柳腰直接將她壓到了床上。淩厲的目光掃過她眼底的詫異與驚恐,嘴邊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殘忍,騰出的右手快速將她腰間的帶子解開,外衣散落。
“混蛋!你幹什麽!”蕭錦芸睜大了那雙水眸,大聲地喊道。
見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她就感覺一下子跌進了冰潭。愛來愛去,錯的是她,以前可以接受的,甚至是期盼著的,現在也可以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腦海裏,他的話在回蕩,那女子的模樣也一同閃過,一瞬間,她全都明白了。她說的,遠比她想象的要多。當初,明明是他騙了她,難道她連追求其他幸福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想到此刻,她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憤懣,無奈她的力氣遠不能與他抗衡,感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褪去,她忍住羞愧,下意識地抬起右腳。
“唔……”被他突然按住的腿向下一劃,腳側似乎刺到了什麽,一陣疼痛,她悶哼一聲,眉頭隨之緊皺。
“為什麽?”肩上一沉,她才反應到,他的動作全都停下了。他像個小孩子一樣,隻是一動不動地趴在她身上,一句“為什麽”似乎道盡了他的所想。
這個問題不僅是他想問的,同樣也是她的。為什麽他當初要選中她,為什麽他當初連一個謊言都不屑給她,為什麽他現在要這般與她糾纏,為什麽他要一次次毀掉她的幸福。
濃濃的酒氣讓她很不舒服,她輕輕推搡:“起來。”
輕聲細語並沒有讓他有任何的舉動,蕭錦芸不滿地歎了口氣,將他推開了一些,側首而望,他微閉著眸子,似乎是睡著了。他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很是煩躁。
“來人!”她朝著門外喊道。無人回應。知道是他的吩咐,她忍下所有的不爽,再次喊道:“皇上醉了,你們再不進來幫著收拾,就一個個等著掉腦袋吧!”
半晌過去,這才有個小丫頭探進頭來。看她要退出去,蕭錦芸哪肯放過這麽一個救星,急忙道:“還不進來幫忙?”
陶兒唯唯諾諾地站在門口,回首見著其他的同伴麵麵相覷,她頓時失了主意。她是幾個服侍蕭錦芸的宮女裏年齡最小、膽子最小、進宮最晚的一個,所以才會被其他人推到門前進來一探究竟。她小,但不代表她傻。進宮以後,哪裏還有什麽純真之人?這其中的利弊她還是能拿捏的。如果進去了,那以後皇上怪罪下來,受罪的隻有她一個;如果不進去,事後裏麵的這位姑娘飛黃騰達了,想起這事兒要追究,又是她倒黴。怎麽做,她都是危險係數最大的那一個。
斟酌再三,瞧著她們一個個偷笑,陶兒也不顧了,埋著頭小步跨進屋內,剛想跪下請安,就聽見床上的女子毫無章法地喊著:“還愣著做什麽?快過來幫我把他挪開!”
沒有任何的敬語,這一下把陶兒嚇的不清,此等事情她還從未做過,這可怎麽好?
蕭錦芸見那宮女紋絲不動,站在那兒還不住地打顫,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過來,隨即道:“你過來幫我把他挪開就是了,以後他怪罪下來我頂著,絕不把你說出來,這還不成嗎?拜托,幫我個忙……”
陶兒咬了咬唇瓣,剛一抬頭,又急匆匆地低了下去,臉還紅了大半。
這下子脾氣再好的蕭錦芸也生了脾氣,怒道:“我都這麽說了,你還要怎樣啊!”
“姑……姑娘……”陶兒的眼神一邊躲閃著,一邊喃喃道,“你的衣服……”
蕭錦芸聞言,微微一愣,朝自己身上看去,這下徹底窘迫了。差不多赤誠相對的這種狀況,諒誰進來都會察覺到那麽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吧。討厭他的肆意妄為,更抑鬱他的隨心所欲,她也不想再去避嫌,惱怒地將他推開。單手撐起身子,二話不說將一旁的錦被拉過來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順便將被子搭在身旁人的身上。
快速做完一切,她這才緩緩地鬆了口氣,看著仍舊低著頭不說話的宮女,臉紅著說道:“那個,你幫我拿套衣服來吧。”
被他拉扯過的衣服都快成碎片了,怎麽她竟碰上這種男人?無奈地回神,卻見一抹紅色擺在自己的眼前。
“呃……有沒有其他的?”蕭錦芸扯了扯嘴角,實在無法想像她所要麵對的是一櫃子紅衣。
瞥了一眼身側因為酒精而熟睡的男子,她歎了口氣,他是故意的吧?她不信,他不知道她的品味,像這種顏色的衣服,就算是以前在顏府的時候,她也隻有一件,還是被顏以素連哄帶騙穿上的。
瞧見女子的愁絲,陶兒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麽不滿意的?”
“沒事了。”蕭錦芸搖了搖頭,抬眸間才細細打量起這個不怎麽顯眼的小丫頭。很純很淡的感覺,有些像野百合,不過多了一份怯懦。年紀看上去也很小,這樣的萌孩子總是會讓蕭錦芸付出同情心的。她也知曉,這衣服顏色做的再怎麽紅,數量再怎麽龐大,也不是她們這些小宮女能決定的,她根本沒有資格把這些不滿全都歸咎到她們身上。隨手拿了件,她一邊比劃著,一邊問道:“你叫什麽?”
“回姑娘,奴婢喚陶兒。”“桃花的桃?”“是陶瓷的陶。”
一身的紅色,美的耀眼,然而卻一點也不突兀,配上女子如白玉粉嫩的麵容,更加襯出她嬌柔的女子氣質。如是整理了一番,她拔下頭上的簪子,一襲黑發飄散在肩頭,好似她天生就該這樣,遺世獨立,如同一朵開在盛世的玫瑰,妖嬈卻帶刺。
“陶兒,有沒有藥?我腳上有些水泡,不小心挑破了,有些疼。”蕭錦芸手拿簪子,側首看了看後腳跟磨破的地方,隱隱的疼痛還在不斷傳來,她的記性還不至於讓她忘了這回事兒。
“姑娘稍等。”陶兒雖然入宮有數月,但那份熱情還未退卻,倒不至於做什麽都要仔仔細細地想清楚其中是否有利可圖。看這位新主子脾氣也還好,至少沒有大動幹戈的跡象,她為她做些什麽就算是為自己的將來打個基礎吧。
紅燭前,陶兒一點點為新主子抹著藥,光滑的腳踝上突然多出的水泡顯得是那麽刺眼……
蕭錦芸一手撐著下巴,一邊有意無意地打量著這個屋子,很華麗,而她,與這裏格格不入。用這些東西,他是為了諷刺她嗎?
擦完藥,她便讓陶兒下去休息了,在那丫頭剛離開屋子的時候,她分明聽見屋外的嘲笑聲。也是,她在皇宮裏沒有任何的地位,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服侍她這樣的主子已經很沒有前途了,像陶兒這樣盡心盡力的人反而被排擠得更加厲害,這也不是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
“吵夠了沒有?”耳邊嚶嚶的哭泣聲讓她心神不寧,她猛地推開門,質問著。
即便她再怎麽無名,如今也是她們的主子,片刻內,屋外就靜了下來。蕭錦芸瞥過那些女子的臉頰,盡是些低眉順目的模樣,可剛才的惡言惡語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陶兒,你先下去休息吧,明天開始你伺候我就可以了。”把話說的清清楚楚,她也沒有繼續逗留的意思,關上門,她不想再去理會外界的喧囂。
她很累,頭疼的厲害,連日的趕路讓她筋疲力盡,偏偏還要對付這麽一個不講道理的主兒。可是,床上躺著她既不想看見又惹不起的人,難道她還要過去和他同床共枕麽?索性,她趴在桌上看著舞動的燭焰消磨時間。不知不覺,倒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