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探病
踏進顏心兒的房間，隻見藍衫的女子半臥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心兒姐姐。”顏以素像一隻歡樂的小鳥，直接撲到了顏心兒的懷裏。
“喲，這不是素素麽？這麽快就知道我來啦？”顏心兒無力地動了動胳膊，卻不想讓懷裏的小丫頭發現自己的虛弱。
走進來的蕭錦芸發現她臉上的慘淡，也心知她的身體狀況，把正在興頭上的顏以素從她懷裏揪了出來，故作不在意地調笑道：“你這丫頭，沒看見你心兒姐姐病著呢麽？還這麽不懂事地往她身上湊，被你這個小人精壓壞了怎麽辦？”
“才……才不會呢……”雖然顏以素這麽說著，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問道，“心兒姐姐，你沒事吧？”
搖了搖頭，顏心兒表示自己沒事，可蒼白的麵容還是說著她的無力。
“心兒，你要多注意些自己的身體啊，不然顏叔可要擔心死了。”蕭錦芸說著，坐到了她的床邊。
“芸兒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素素這樣的小孩子了，能照顧自己的。”顏心兒是這麽說著，下一刻卻又低下了頭，苦笑道，“再說了，就我這個身體，注意不注意又有什麽區別呢？”
是啊，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自己了。她曾經也天真地認為，隻要有白易這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在身邊，總有一天她的病會好起來。可是，一日日愈加嚴重的病情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病況了。她有的時候的確會做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比如明明不可以吹風，還要在冷風天跑去外麵賞花，她就像是故意作踐自己的身子一樣，總會弄垮自己。
她沒有任何的目的，可以說隻是單純地想讓白易來看看自己。日子久了，她反而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她對白易的依賴不僅僅是一個妹妹對哥哥該有的情感了。在意識到那些的時候，她暗自欣喜，卻也很害怕，很擔心。畢竟她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好的，而她的這個身體，又那麽脆弱，比瓷瓶也好不到哪裏去，不經意間就會粉身碎骨。
在蕭錦芸中毒的期間，白易沒日沒夜的忙，她已經可以隱隱感覺到一些莫名的因素了。她想過要祝福，她希望他們可以走到一起。可是，私心還是不停地作祟，她故意把自己弄得一病不起，故意讓離幻羽帶自己來京都。
其實，在蕭錦芸來之前，白易就已經來過了。隻是，他不再對她有往日的溫柔，而是十分氣惱地對她說，讓她不要再折騰自己了。
她能察覺到他連日的疲勞，她自然也清楚，這些疲勞，不是為了她。
注意到了她的消極情緒，蕭錦芸有些後怕起來。以前的顏心兒雖然也是這樣病怏怏的，但那股單純可愛的味道卻從未改變過。哪怕是她在病重的時候，也從未放棄過希望。
所有的奇跡都是在希望中出現的，她無法想像，如果顏心兒沒有了希望，她的病情會走向哪裏。當然，她不知道的是，顏心兒所有的心病都來自於她。
“心兒，我……”
“芸兒，可不可以讓我自己待一會兒？”顏心兒打斷她的話，淡淡地開口，她實在沒有辦法熱情地麵對著她。一想到白易，她的心就靜不下來。特別是，想到眼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喜歡的人。
低下頭，她清楚，這樣做或許會傷害很多人，可是她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呀。
把想要說出的話全部咽了回去，蕭錦芸輕輕頷首，囑咐道：“那你注意點，不要再弄傷自己了。”說完，起了身。
離幻羽一直沒有說話，她觀察到了顏心兒眼中的那抹幽怨，那是她從未有過的神情。心下疑惑，但她還是沒有問出口，跟著蕭錦芸一起離開了。
“幻羽，心兒的病到底有沒有辦法治好？”蕭錦芸走到半路，突然停下腳步問道。
“不瞞你說，其實很多大夫在心兒小的時候就說，她活不到二十了。是白易說他能治好心兒，因此所有的人才寄托了一些希望。可是現在……怎麽說呢，白易自己也沒辦法確定下來，她是否還有痊愈的可能。”離幻羽和盤托出，絲毫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不可能，心兒姐姐是那麽好的人。”顏以素出口反駁，倔強的眼神裏帶著堅定的意味。
“心兒小時候？幻羽，你到底什麽時候進的顏府？”跑了話題，蕭錦芸隻對離幻羽的來曆起興趣。
若說她是被顏以亦救的，那自然沒什麽問題。可是她的身份，總讓蕭錦芸迷惑。很多的事情連在一起，讓她沒有辦法不懷疑。
比如，離幻羽和顏以素的感情。當所有人都懼怕顏以素的時候，當顏以素蠻橫無理的時候，離幻羽就和她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關係。而且，顏以素還對她幾乎可以說是言聽計從。
比如，離幻羽那一次出現在大廳裏。當時在場的人，都是一些顏府裏重要的人物。顏若、白易在，甚至是顏以素在場，都不會引起任何的爭議。偏偏，她也在那裏。
再比如這次的事情吧。顏府裏的女子有絕對的自由，她們可以選擇隨意出入顏府。但卻要受到管轄，在一定的區域範圍內是不成問題的。可這一次，她竟然有資格帶著顏心兒到都城來。不說其他的，這一點也是最讓人深思的地方。難道顏府裏就沒有人攔著嗎？
顏以素和離幻羽聽到這個問題，都愣住了。她們沒有想過，這個敏感的問題會被蕭錦芸提出來。
“錦芸姐姐，幻羽姐姐是哥哥救的呀，不過她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那些事情我都會告訴她的。”顏以素抿著唇，笑著說道。
蕭錦芸點了點頭，這個理由當然不能讓她信服了。不過沒什麽所謂，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要說好了，反正她也不是非要知道的。她當下要解決的是顏心兒的事情，這些，等以後再說吧。
“我去找個人，你們先回去吧。”蕭錦芸說著，也不顧她們，自己走開了。
她雖然方向感不是很強，但是一邊問人一邊找，應該可以找到白易所在的藥房吧？
眼看著蕭錦芸走遠，離幻羽忍不住鬆了口氣，輕聲說道：“真沒想到她的觀察力這麽好。”
“如果不是這樣，哥哥也不會那麽盡力試她了。”說著，顏以素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神。
“你恨不恨他？他利用你做出那樣的事情。”離幻羽看著女子遠去的身影，側首又看向顏以素問道。
“恨他？我有資格嗎？”她冷哼一聲，不像孩子的語氣漸漸冷凝起來，“我欠他的，我娘欠他的，我還一輩子也還不完。就算這條命真的沒了，那又有什麽呢？他是個滿懷著仇恨和野心的人，根本沒有人可以駕馭他的想法。這點你是最清楚的。”
看著遠方的女子淡出視線，她又動了動唇瓣，聲音輕的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聽不清楚了：“我幫她，隻是因為，在她麵前我可以真正做一個沒有煩惱的小孩而已。也隻有她，會那樣單純地想我。”
……
問了好些人，逛了一圈又一圈，看著熟悉的景物一次次在眼前出現，蕭錦芸不禁有些懷疑起那些給自己指路的人了。
“暈死我了，藥房在哪裏啊？”歎了口氣，她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白易看著女子一次次地繞過，有些疑惑，此刻聽見她的低聲呢喃，不忍笑道：“芸兒找藥房？”
蕭錦芸被嚇了一跳，看向一旁不起眼的小屋子，怔了片刻，生氣道：“你早就看見我了，幹嘛不叫我？我這是第六次站在這兒了。”
聳了聳肩幫，白易無奈地輕笑道：“芸兒有告訴過我要找藥房或者其他嗎？我隻是當你在散步而已。”
聽著他幸災樂禍的語氣，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想想，自己又沒有理由責怪他，隻能暗自賭氣。
“芸兒有事嗎？”他看著她生氣，不住地在心裏念叨她的小孩子氣，突然想起她身上還中著蛇毒，皺了皺眉，又問道，“是不是身體出現了不適？我幫你看看。”
本來就不太喜歡別人接觸的蕭錦芸反射性地把手縮了回去，而他的手卻已經伸了出來。緊接著，兩個人又都是尷尬地一笑，默契至極。
“我是有事情想要問你。”她打破了寧靜，開口說道。
“哦，你說。”
“心兒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沒有辦法治好？”看到他疑惑的眼神，她立刻說道，“我的確和她沒有太深的交情，或者說我和她的關係還沒有到我需要處處為她著想的地步，但是，怎麽說我剛到顏府的時候，她也對我照顧有加，更何況，我和她也算得上是朋友吧。看到她病成那樣，我心裏多多少少有點難受，所以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忙。”
白易半晌沒有說話，許久，才微歎：“你進來吧，我給你說說她的病，順便，你把藥帶回去。”
聞言，蕭錦芸隨著他一起走進了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