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報私仇
這個地牢一點也不嘈雜，卻也並不安靜。比如，此時此刻……
“嘰嘰……”
“該死的老鼠，連你也要欺負我。”蕭錦芸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又向角落裏縮了縮，雖然她很清楚那裏更加肮髒，但她沒有辦法麵對幾隻張狂的鼠輩做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女生討厭這種東西，她也不例外。或許，她應該再慶幸一下自己沒有碰到蟑螂、跳蚤？
“嗬。”
聽聞身邊一聲輕笑，蕭錦芸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抖，心都涼了半截，緩緩回首，直至見到來人心裏才平靜了許多。
“你來這裏做什麽？”她皺了皺眉頭，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天已經是她進到這裏的第二十一天了，正好三周。她不知道這個數據準不準確，因為在這裏，她隻能通過外麵射到牢內的微弱的光線來判斷是否到了白天。在這裏，每一刻都是讓人難以忍受的。她已經對時間麻木了，在這裏她雖然經常聽到各種淒厲的叫喊聲，慶幸的是，她從未在這裏受過刑。
“沒什麽，隻是來看看蕭姑娘過的如何而已。”迷蝶朝著身邊的人使了個眼神，示意開門。
小卒唯唯諾諾，略有些恐懼地說著：“小姐，少爺沒有命令，小的們也不敢自作主張。要不，小姐去和少爺說一聲，或是……”
“羅嗦什麽！”迷蝶沒有耐性繼續聽下去，看著蕭錦芸的瞳仁裏是滿滿的恨意，“把她帶出來，少爺若是有什麽責罰我幫你頂著。她害死了小少爺，難道我還不能來管了？那可是我的孩子。你若是不想吃不了兜著走，就給我閉嘴。”
心中冷哼一聲，蕭錦芸倒是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她手上。不過，聽她的意思，蕭錦芸心中也很清楚，她是偷偷進來的，也就是說，對她的處置還沒有做出決定。
那麽，現在就算她被這個女人弄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發現吧？不，就算發現，也沒有人會在乎……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有些黯淡。楚楚，她對她那麽好，可是即便是那樣小的孩子，在這裏都玩著各種手段。她是不是一開始把顏府想的太過美好了些？
蕭錦芸看門打開，而門外的迷蝶一臉傲意，她明白今天自己是躲不過去了。輕輕抬起腳，她走了出去。
“怎麽？難道你來就是為了這麽一直看著我？”見迷蝶一直盯著自己，蕭錦芸忍不住嘲諷道。
“你這嘴巴倒是厲害，不過，我倒是很期待，等下你會怎麽求饒。”迷蝶陰冷地笑了笑，眼底是無盡的痛與恨。她的孩子，就那麽沒了。都是眼前的女人！若不是她，或許她現在還能感受到那孩子的胎動。可現在？她什麽都沒了，都沒了。就連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寵愛，都全部消失不見了。
雖然心裏很明白，自己對於那個男人來說什麽都不是。但她畢竟是愛他的，就算她沒了孩子，那一刻她還是相信，他會來安慰她，會多多少少給她一些慰藉。可是，他竟然連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
以往，顏府決然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因為沒有人有資格懷上他的孩子。但是平日裏爭風吃醋的事情不會少。而那時，但凡有人做出些不妥的事情，輕則趕出顏府，重則永不得與顏府有任何來往。
她以為，他會懲治眼前這個女人。可是……
她的腦海裏亂極了，她不知道，到底有什麽理由能讓他手下留情。
蕭錦芸瞥了一眼這個幾近瘋狂的女子，即便她同情她失去了孩子，但不代表她會沒有原則的任人擺布。
“你確定你有權利對我用刑嗎？”她悠悠一句，心裏卻是有十足的把握。如果自己真的要被用刑，那來的人也絕不會是她！
“你說這個有什麽意思嗎？現在，在你麵前的隻有我。顏以素前幾天轉醒，現在所有的人都忙著照顧她，不會有人來在乎你的生死。自然，就算我把你弄得半死不活，也不見得一定有人來責怪我。再者嘛，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命不久矣了呢？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給我墊背。”迷蝶抬起頭，一字一句，綿延的黑暗席卷而來。
“來人，給她把腳銬銬上。”迷蝶轉身，隨即吩咐道。
蕭錦芸見到四周圍上來的兩個獄卒，還是有些害怕地挪了挪。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她隻是倔強地不想要在這個瘋女人麵前丟了臉麵而已。
“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她想要逃開，但雙手被一名獄卒緊緊抓住，撲騰的腳踝上片刻間一沉，重重的鎖鏈壓製著腳上的動作。這個樣子，感覺沒有了任何的自由，她對著迷蝶喊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幹什麽？”迷蝶像個小孩子一般，歪了歪腦袋，臉上漸漸浮起一絲笑容。隻是這笑容還沒持續幾秒，她的臉已經變得猙獰起來，隨手抄起刑具架上的鞭子便揮了過去：“我要替我的孩子報仇。”
本能地想要躲避長鞭的攻擊，步子還沒有踏出去，蕭錦芸已經被腳上的鎖鏈牽絆住，猛地摔到了地上。緊接著，皮開肉綻。鞭子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趴在地上悶哼一聲，額頭上立刻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這疼痛絕對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感覺的，那麽非同尋常。
“怎麽樣？鞭子的滋味不錯吧？”迷蝶一邊笑著，又是幾鞭下來。
死死地咬住唇瓣，蕭錦芸能感覺到血液正從自己的身體裏流走，從皮破開的地方一滴一滴淌下。似乎耳邊就有液體交織的聲響。
“你說話啊，怎麽不說了？”迷蝶突然走到她麵前，蹲下身子，將她的頭發拉了起來。
力道很大，以至於她的幾縷發絲，連帶著頭皮硬生生的被她扯了下來。
“你瘋了！你這個瘋子！”淚珠在眼眶裏打轉，蕭錦芸感覺到體膚之間讓人難以言語的痛楚，卻還是忍著，微微閉起眸子，想讓眼淚倒回進眼眶裏。她不要哭，不要在這個地方哭，不要在這個瘋子眼前哭。
“我就是瘋了，可是是你讓我發瘋的。你現在知道痛了，那你為什麽要害死我的孩子呢？”迷蝶鬆開手，看著她的腦袋磕到地上，木訥地站起來，放聲冷笑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呢？嗬……嗬嗬……他會經常踢我，我好不容易可以成為一個母親，你為什麽……”
聽著她越來越淒涼的語氣，蕭錦芸有一刹那的失神。是不是所有的人母都會有這種感情？“抱歉……可是我真的什麽都沒做……”傾盡剩下的力氣，她輕輕說道。
對於那天的事情，她真的沒有什麽可以多做解釋了。到底發生什麽，她無法說清楚，隻是心頭有那麽一絲絲的不詳。
“沒有做？你不覺得可笑嗎？你什麽都沒做那我的孩子怎麽會沒了？”迷蝶一邊哭一邊笑，淚水交織的臉頰上那鮮豔的唇瓣微張，“別擔心，我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
蕭錦芸微微攥緊了拳頭，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身體上的痛讓她不想動彈，隨意吧，要怎麽對她盡管來好了。隻是，這念頭還沒有持續多久，她就放棄了。她寧願相信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相信上帝聖母會來搭救她，她也不願意在這裏多停留半刻。
她傾側著身子，雙眸瞪著，眼睜睜地看著那條令人惡心的東西爬向她，然後，一點點地附上她的身體。她想要逃，但隻要她一動，那渾身的痛可不比這些恐懼會讓人好過。況且，她的腳上還銬著鐵鏈，她根本沒有辦法。
褲腿裏，滑膩的冰冷讓她渾身發冷，心頭縈繞起無限的寒意。那小蛇還有半截身體露在外麵，鮮紅的顏色，不禁使人作嘔。
輕輕地縮了縮腿，她感到那蛇又往裏麵爬了幾分，本來就不紅潤的臉色更顯蒼白，甚至已經透露出了幾分絕望。
“怎麽樣？你現在害怕了吧？求我呀，求我我就把這小東西拿出來啊。”迷蝶說著，唇邊綻放起燦爛的笑容。
是的，她方才的確想要妥協了，但，現在，不可能。蕭錦芸下定了決心，閉上了眼眸，她本來就不應該奢求太多的，現在反而釋然許多。如果她真的被蛇咬死了，那說不定她還可以穿回去呢。
“不勞煩迷蝶小姐在這小東西咬了我以後還親手處理掉它了。”淡淡地說著，蕭錦芸呼出了口氣，她承認她現在心裏的確不好受，但她無能為力了。既然這樣，那倒不如隨緣吧。
“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你……”
“嘶。”蕭錦芸沒等她說完，已經感覺到小蛇咬上了自己的小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今天，她的用刑遠遠沒有她想象的要恐怖，她還能接受。除了――這條蛇。
“怎麽樣，可舒服了？我這小寶貝呀，也是有來曆的。我可是尋了好久才拿來的呢。”執起帕子，迷蝶微微掩著唇角笑道。
“那還真是多謝用心了。”蕭錦芸有些昏昏沉沉地說著，是因為這蛇帶有劇毒的關係吧？
“迷蝶小姐，迷蝶小姐，少爺和小姐來了……”
“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小姐，你你看這……”
“滾開，都給我滾開，我要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