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遇迷蝶
蕭錦芸見楚楚看向自己，也明白了楚楚的意思，拉起顏以素的手，道：“顏公子能幫你找夫子來教你念書足以說明對你的重視了。都道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可不這麽認為。男子可以讀書，可以習武，女子又有何不可呢？性別歧視。素素可得爭氣好好學喲，不然姐姐可是要罰的。”
在場其餘三人聽到這番話，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但又都沒有說話。她們都了解她的脾性，說話總是口無遮攔的，再爭辯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
收拾了行裝，四人一行便朝著涼亭的方向去了。
在夏日，那裏可是賞荷花的最佳地點。邁著步子，幾個人倒是說說笑笑，也不覺得無聊。
隻是在剛準備入亭的時候，突然看見了對麵來的另一群人。四五個小丫鬟簇擁著迷蝶朝這邊過來，都是低著頭，極為恭敬的樣子。而在迷蝶的後麵，兩個丫鬟扶著藍田。
蕭錦芸微微皺了皺眉，據她所觀察，府裏的女子身邊最多的也隻有三個丫鬟罷了，當然，這裏麵除去了身為小姐而且備受寵愛的顏以素。她有些迷糊了，今天究竟是怎麽了，迷蝶有這麽大的排場。連身為宰相之女的藍田都無法與她相比。
“喲，這不是前些日子病的連床都起不來的蕭姑娘麽？怎麽今日出來逛了？身體可是好利索了？”迷蝶執起絹子輕輕在嘴邊掩著，美眸流轉，打量著蕭錦芸的目光裏時不時發出一陣恨意。
知道是因為身上這件衣服，但她不想多做解釋，本來隻是想打聲招呼然後打道回府的，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顏以素在旁邊冷哼一聲：“迷小姐，不能出來逛的應該是你吧？”
蕭錦芸一愣，這又是哪出啊？迷蝶又怎麽了？
“是我眼拙，方才倒是沒看見小姐在這兒。”迷蝶垂眸說著，然後望了一眼涼亭，若有所思地說著，“莫非你們幾位也是來這兒賞花的？那倒真不好意思，今天我想在這兒乘涼呢。要不，就隨了我的意？”
在場的人，有誰聽不出其中的冷嘲熱諷呢？
本來不想去爭搶的蕭錦芸聽到這番話輕輕皺了皺眉頭，看身後的顏以素咬著粉唇隻是死死地盯著迷蝶，也知道自己病倒的日子裏多少發生了一些她不了解的事情。不過，就算這樣又怎樣呢？她可不容許別人在她的眼前騷動。
“先來後到。”冷聲一句，她拉著顏以素的手就往亭子裏走，裝作沒有聽見迷蝶的話，臉上一片冰冷，隻有眼神中透著那麽些桀驁不馴的意味。
“你……”
聽見身後迷蝶氣憤的聲音，錦芸也不加理會，沒必要在這種人身上浪費自己的時間，這一向都是她的原則。
幾步疾行而至，迷蝶看著亭子裏唯一剩下的座位，站在那裏不知是坐下好還是離開好。坐下，她是斷然不願意同蕭錦芸在一起賞花的；離開，她是絕不會放棄她的孤傲的。
正在她躊躇間，忽然蕭錦芸開了口：“藍姑娘，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坐吧？”
迷蝶氣得臉色發白，她真不知道怎麽會有這麽不知好歹的人。憤然地抬起頭，擋在藍田身前，趾高氣昂道：“怎麽說我肚子裏也懷著顏家的後代呢，蕭姑娘難道就不覺得應該‘請’我坐下嗎？”
“是啊，還是讓她坐吧，我近來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辭。”藍田的臉有些微微的蒼白，隻是頷首一笑，便帶著身旁的丫鬟轉身離去。
沒有繼續在意藍田，蕭錦芸回首，刹那間，她望見了迷蝶眼中的憤恨，心恍然間漏了一拍。對了，她剛才說什麽？後代？難道她懷孕了？不知道為什麽，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的訝異。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顏府所有女子侍寢後都要喝下墮胎藥來以防懷孕的吧？
“錦芸姐姐，上次你和哥哥說了以後，哥哥就下令廢了規矩了。府裏的女子侍寢後不用喝藥。”顏以素見蕭錦芸一臉茫然，看似十分不樂意地開了口。
“哦，那他還算有些良心。”她聞言，隻是漫不經心的答話，卻不想，這話在對麵那女子耳裏聽起來卻是一種諷刺。
沒錯，顏府裏的女子都不喜歡這一條規矩。身為一名女子，她們又何嚐不想早點生下貴子，可以在府裏占據有利的地位？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也好，獨獨是為了那個男人的寵愛也好，那都可以說是她們各自不同的目的。
最重要的是，身為女子，她們都想為人母，為人妻。那樣的生活才是她們所向往的。
對於這條規矩，她們向來隻能死守著。看見那一碗藥，她們隻能忍氣吞聲，默默喝下，而那碗藥，傷的不僅僅是她們的身，還一次次侵占著她們的心。
這次的規矩被廢，自然會讓大部分人都笑開顏。
隻是她們一直不清楚，為何顏以亦會突然下這道命令。連迷蝶也是聽顏以素說起才明白的。她以前仗著自己受寵，不是沒有提及過不要喝藥的事情，但也隻是一次便被駁回了。此刻的她，滿滿的不甘，為何眼前的女子就可以主宰一切？
“如此說來，倒還要謝謝蕭姑娘了。”迷蝶咬著牙，心中酸酸的。
她愛他，愛的遍體鱗傷。自她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深深被他吸引，她一直以為，憑她的姿色與美貌，還有那翩翩的才華，總有一天會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可是一切都變了，從她進入顏府的第一刻開始，她就知道有多麽不易了。她和那些人都是懷著同一個目的進入顏府，她無法強迫自己不去爭搶。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借著手段得來的，每每想到這些，她心中的痛楚又有誰能明白？
她的絕代風華，在這顏府裏也會被深深埋沒。
即便是赤誠相對，她對他，也隻是一個揮之即來，隨時可以拋棄的無關緊要的人。她學會掩藏自己的喜怒悲樂，她等的就是有一天可以有資格和他並肩站在一起。這些，她都想了許久，許久……
她的手無意識的覆上腹部，雖然孩子隻有兩個多月，但她似乎已經可以隱隱感覺到他的氣息，這個孩子，她期盼了多久？她不知道。
蕭錦芸見迷蝶臉上的淩厲之色漸漸消去，眉目間帶著些將要初為人母的喜悅，有一瞬，她盲目了。其實，她們都是一樣，都是自私的人吧？
歎了口氣，蕭錦芸頓然失去了些興趣，站起身來，對著一側的顏以素問道：“素素，我有些累了，我們先回去吧。”
在一旁的楚楚聞言，心中略有些著急，上前關切道：“姐姐，你……”
“沒事，我隻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而已。”知道楚楚是擔心自己，蕭錦芸也有些暗自埋怨自己不會說話，對著她莞爾一笑。
顏以素也隨之起身，瞥了一眼迷蝶，隨後道：“素素本來就是請了假出來的，姐姐若是準備回去，那素素就回書房去看看夫子還在不在。若是夫子不在，稍後再去姐姐那兒。”
幾個人一言一語，迷蝶恍然間覺得自己沒有了地位，她憤然，對於蕭錦芸的出現，她本來就有諸多不滿。她淡然的眼神，柔美的外貌，還有她一次次的特殊對待，都讓她眼紅。
在顏府裏，她消磨著自己的青春，她不容許任何人來搶奪她所擁有的一切。說她利益熏心也好，說她貪圖富貴也罷，她隻為了守住自己的愛，僅此而已。也許，她正在一點點被腐化，也許，她要的東西最終不會有任何結果，但她不在乎。隻要那人對她好，哪怕是再多一次，她也願意繼續付出，甚至是傾盡一切。
故意忽略迷蝶的怒氣，蕭錦芸並不想與她結下怨仇，畢竟她沒有任何資本可以獲得任何人的幫助。上次“審問”的時候不就正好說明了這顏府裏不同尋常的一切嗎？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好，可是外表下麵呢？
顏以素在她麵前乖巧可人，可是她說起話來有的時候卻成熟無比，那眼眸中的冷厲又要怎麽解釋？
楚楚雖然一直很照顧她，但是她畢竟身在古代，從小接受著封建的思想，在顏府的事情上，她似乎是忠心到不能再忠心了。
離幻羽表麵上隻是一個普普通通，頗有些受寵的侍妾，但她身後的背景又有多少人知道呢？若隻是一個被顏以亦救回的女子，她上次又怎麽會出現在大堂？而且，顏以素對她，也是有些非比尋常的感情。
再說說白易和顏以亦，他們兩個人一直都是她的超級大飯票，但是據她觀察，這兩個人十天裏有七八天都不在府中，他們身上到底背負著什麽？就算他們表現出的有多爽朗，那也掩蓋不了他們眼底的寂寥。
總之，顏府有太多的秘密，而她身在顏府，也被逼著不得不參與其中。這一切都是她不願意去多想的。所以她寧願少點麻煩，也不會去故意樹敵。每個人都有背景，她又何必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