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密會
婉羽看著綺冰那遠比她長的尖尖的耳朵，呆住了。
她之所以對曆史如此感興趣，之所以考入這個考古係，完全是因為她想要了解自己的血脈，想要解開造成自己悲劇人生的根源！
她這個耳朵讓父親懷疑母親不忠，讓她成為了家庭不和諧的源泉，造成了父母的離婚……母親是愛那個男人的，雖然因為那個男人對母女兩的威脅而離婚，但之後難免遷怒，對她冷暴力不斷。
家庭從小就不是她的天堂，但離開家後，外麵的一切才讓她知道什麽是地獄。
母親的冷暴力至少讓她可以安靜的學習，可以躲到書籍的世界，知識的港灣中暫避風浪，但在學校就不一樣了；
在那裏，她被同學排斥，被許多人編順口溜罵、取侮辱性外號，甚至在她桌子上畫驢，把她書包裏的書丟到垃圾堆，然後塞滿幹草……
這一切讓她躲無可躲。
告老師沒用，因為所有人都在說她壞話，男孩因為她的耳朵欺負她，女孩因為她漂亮而嫉妒她，最終她被老師以撒謊為由教育了半天。
還好，她很快找到了保護自己的方法——讓成績替她說話！
隻要她的成績足夠好，母親就會對她有點好臉色；
隻要她的成績足夠好，老師就會主動為她撐起保護傘，讓欺負她的人不敢肆無忌憚；
隻要她的成績足夠好……有朝一日就能離開這個家、這個學校，躲得遠遠的！
於是在她小學三年級發現了這一點後，她的學習成績就急速飆升，好到令同齡人絕望，這不僅是因為她很聰明，而且是因為這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在所有的知識中，她對曆史尤其感興趣。
她從小就是圖尋找自己為什麽會長出尖耳朵的秘密，想知道自己人生的悲劇究竟是源自於什麽，最終她知道了在起源曆，新啟星上曾經生活著許多的精靈，她家族應該是帶有他們的血脈，但由於過於稀薄，並沒有什麽特征表露，唯獨她運氣特別好，或者說格外不好，有關尖耳朵的遺傳信息成了顯形……
她對精靈情感複雜。
從小欠缺家庭溫暖的她，對傳說中高雅的祖先有一定的仰慕和孺慕之情，但與此同時，又對這個造成了有生以來無盡悲劇的血脈源頭，充斥著無法壓抑的負麵情緒……
所以當婉羽看到麵前的綺冰那比她尖許多的耳朵，自稱祖先時，她頓時就哭了出來，即想哭著撲入她懷中，但又像看到蛇一樣想要立刻逃跑，十分抗拒著與她的接觸，痛苦不已。
綺冰笑了笑，主動抱住了她：“怎麽，高興地哭出來了？”
印象中，婉羽似乎從未被人這麽擁抱過，對這種親密關係很是不安，如雞仔一般地顫抖了起來。
綺冰無從得知婉羽的複雜情緒，以為她隻是突然見到同類後過於激動，不由拍了拍她的後背：“行了，你這樣弄得我像多可怕似的。”
受到綺冰的安撫後，婉羽在她柔軟的懷抱和清冷的體香中終於放鬆了緊張的神經，恢複了思考能力。
她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我見識淺薄，看到您後太失禮了”
“沒事，你這種反應我見多了。”
“我這種……您是說我這樣的人很多嗎？”
綺冰笑著牽著她的手，在桌前坐下：“包括你在內，我已經在這學校發覺了十四個基因身份顯形者了，不過他們大多是學醫和藝術類的。
老實說，來之前我以為應該全在藝術類的專業中呢，誰知道學醫的反而更多。
不過也難怪，他們畢竟全都有不同程度的基因病嘛，我們精靈的血脈被人類汙染後，多少會出現問題，比如結晶病、出血症、幻痛之類的，他們不少人沒你那麽幸運，從小深受病痛折磨……”
因為從小的經曆，婉羽對於一些歧視性情緒有超乎尋常的敏銳，幾乎是瞬間，她就從綺冰的話語中讀出了她言語中對混血的負麵意味。
她心中立刻警惕了起來，把剛剛打開的心房關上了一半。
“可惜，這些家夥中隻有十三個人認同了自己精靈身份的基因顯性者，有個家夥竟然認為自己是純種人類，簡直是豈有此理，一個具備高貴血脈的家夥，竟然拋棄精靈的善意接納，而寧願當肮髒的人類！”綺冰說起來顯得有些憤憤不平。
“我們……我們的人在這個大學裏很多嗎？”婉羽強忍著皺眉的衝動，好奇地問。
“除去新老入學的血裔和學校的老師外，我們這兒光歆慕精靈文化的三百多個，我族即便沉淪那麽久，依舊具備成大事的條件呢～”
“我們究竟要做什麽呀？”婉羽很聰明，立刻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某些危險的東西，“世界大戰才剛剛過去，您可別亂來，會死好多人的呢！”
“善良的姑娘，你就跟許多當初的精靈女孩一樣善良……也一樣天真！
你既然選擇了曆史專業，那想來對一些過去的曆史也是知道的吧，那我們在母樹的幫助下進行星海大遷徙你知道多少？”
婉羽說道：“我知道的不多……隻知道祖先在啟星即將被毀滅的時候，整個星球所有的殘存生命都聚集在母樹下祈禱，母樹憐憫眾生，就帶著所有人離開了啟星，開始在宇宙中漂流……”
“嗬，標準的人類粉飾後的故事，母樹……你知道母樹為什麽叫母樹嗎？它是精靈的母親！我們每一個純血精靈都是從母樹上落下來的果子發育而來！
還殘存的所有生命……那時候整個星球存活的生命多著呢，隻是許多人類精英發現了精靈即將在母樹的帶領下離開，於是帶著各組的聯軍，殺到了精靈的領地，逼迫我們讓出份額，帶上他們走；
這些家夥叫囂著，要麽一起走，要麽一起死！
你說，那時我們的祖先能怎麽辦？”
婉羽麵對這個問題，幾乎是不假思索道：“那就帶著部分其他種族的人一起走吧。”
“那帶多少外人合適？我們又應該把同族人拋棄多少？”
婉羽說不出話來了。
“拯救一個外人，就要讓本族人喪命……我們受到了最可怕的心靈拷問！
有人說讓老人留下，因為孩子才是未來的希望；
也有人說讓孩子留下，因為老人擁有豐富的知識和經驗，是承載著文明本身的載體；
有人說應該讓男性多留一些下來，因為一個男性就能讓許多女性受孕，不需要那麽多；
有人說應該把有缺陷的和身份低下的人留下，因為他們是失敗者……”
綺冰冷酷的說著：“你說，我們該怎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