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神與人
原來阿肯之所以當了五年多的野人，是被人給陰了！
事情要從抹去記憶這回事說起。
在東平離開一段時間後，他提議的消除自己的活動痕跡，抹去記憶，以避免被虛空文明的潛入者獲悉東平情報的計劃便開始了。
由於阿肯對朋友感情的眷戀，對此相當抵觸，所以輪到給他抹去記憶的時候已經是比較靠後的了。
是在聯盟的人一再催促，反複做他的工作，他才最終點頭。
由於在他之前這事已經進行了不知道多少輪，執行催眠任務的人也是聯盟德高望重的精神係超能者，“靈魂撫慰”若卡，一直以來沒聽說出了什麽差錯，所以對此他完全沒有任何懷疑；
即便這些家夥違規了，沒有在多方監督下進行，而是單獨給他催眠的，他也大大咧咧的沒在意。
所以他栽了。
“當時我一進去，剛按他們說的喝下一杯飲料，躺在床上，就感覺腦子一涼，失去了意識……”阿肯皺著眉回憶道。
隨後他又問東平：“這是多久了？五年多？！該死，竟然這麽久了！他們把我支開究竟打算做什麽！？”
“他們確實是搞了一些大動作……”麵對阿肯的咆哮，東平躲避了飛濺的唾沫，跟他把人蟲聯盟如今的變化講了一遍。
“你是說資本？那些有錢人？！不會吧，他們之前很聽話的啊！”
“很聽話嗎？”東平搖了搖頭，“即便是我們最團結的時候，也就是被蟲人完全壓製的時候，他們也不是那麽聽話的——還記得當初三王戰爭初期，蟲人一方突然冒出來的眾多槍支彈藥嗎？他們可是連生產線都賣了不少過去呢！”
“可是……這隻是一些銷毀淘汰生產線的商人的個人行為吧！”
“哈……是嗎？就憑他們這些小商人就能越過監管漏洞，經過千難萬險，把東西輸送出去嗎？這麽大的事他們都能自己搞定，那我們的軍方未免也太廢物了些……
我也是才想明白不久，你說那些軍工廠最期待什麽？”
“……戰爭永遠不停吧？”
“在普通人崛起之後，咱們對蟲人可是具備了相當程度的優勢，你說那些軍工財團的人知不知道大形勢？”
“肯定是知道的。”
“那為了維護自身利益，他們會怎麽做？”
阿肯臉色陰沉的可怕。
“我不相信他們會這麽蠢……”
“為什麽是蠢？”東平笑著問：“他們用淘汰的生產線賺到了錢，蟲人得到了武器，撐了更長時間，並對人類造成了更大威脅，讓他們的生意變得更好……最後責任還不用他們承擔。
這生意做得，嘖嘖嘖。
我家鄉有一句老話，大意是‘不把武器賣給敵人就不是合格的軍火商’，很顯然，他們都是十分合格的戰爭販子。”
阿肯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拳頭捏地咯咯作響。
對於他來說，再血腥再殘忍的戰爭地獄，他都習以為常的遊玩其中，但這些人類內部的陰暗麵，卻讓他的心理破防，乃至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東平見此笑了笑：“這就受不了了？那我再來問問你，你知道三大洲上，許多的蟲人還在活動嗎？”
“這都六年多了還沒清繳完？！他們都是廢物嗎？！”
“這裏沒有廢物，我的朋友，這裏隻有聰明人，哦，按他們的說法——都是強者！
即能刷戰績，又能消耗軍火，風險還可控，這麽好的生意，怎麽能不做呢？
不但要做，還得越做越強才好！
聽說一些地方的蟲人還越打越多了呢，也不知是之前就保存的幼蟲，還是……”
“還是新產出了母蟲！該死，那些財團也就罷了，軍方怎麽回事！”阿肯轟隆一聲一拳捶下，堅硬的凍土炸開一個大窟窿，旁邊一棵老樹根係受損，轟隆隆倒了下來。
“誰不想升官發財啊……哈哈哈，不過我相信菲特他們已經盡力約束了，但效果嘛……
在我們消滅蟲人帶給我們的生存危機後，新的問題是一定會出現的，人類就是這麽作死的一種生物啊……
說起來，我都有點後悔當初議會給獎勵時沒選軍工廠的股票了呢，不然我現在可就賺翻了……”
東平嘖嘖有聲。
阿肯一聽這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離開。
東平趕緊按住他。
“別急，急沒用的，你就算去把他們統統殺掉了，一些根本的問題沒解決，要不了多久依舊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我們要做就要有長遠規劃；
更何況，你以為現在還是五六年前嗎？
醒醒吧！那幫家夥也不知道把學院時代的技術吸收到什麽程度了，Ａ級反正是不少了，可能Ｓ級都有了，你荒廢了這麽久，怕是去了也隻能送死呢……”
阿肯現在冷靜了下來。
“你既然這麽說，肯定又有辦法了吧。老規矩，我聽你的吧！”
“我的辦法很簡單，資本的巨獸必須戴上鎖鏈，不然多少人都不夠它吃的。”
“什麽是鎖鏈？”
“幽靈。”
“幽靈？”
“一個能讓他們寢食難安的幽靈。”
“這是一種超能力？”阿肯疑惑了。
“想知道？想知道就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吧，你太臭了！”東平捂住鼻子嫌棄道。
……
自從當東平發現，讓他自豪的，自以為已經徹底被他塑造的極為完美的超能世界，竟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墮落後，他就對當初地球讀書時學會的“矛盾論”有了切實的體會。
由此他也明白，就算他再次主動出手，拿著元魔劍罡以“機械降神”的姿態橫掃這個世界，最終不過也隻是徒勞而已——他能殺商人，但殺不死貪婪。
當然，他也可以在清除過分的財團後，立下規矩，形成符合他價值觀的新秩序。
但熵增決定了，一切秩序總是會無可避免的往混沌發展。
如果他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還就罷了，問題就是他不能長期在這兒守著，所以就算他立下了秩序，若沒產生自發維護秩序的土壤，最終也不過是人走政息而已。
事情想到這一步，答案就很明顯了。
這世界並不需要一個粗暴而公正的神，而是無數覺醒了的人……